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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的这个手谕表明,蒋介石已经决定撇开张学良、杨虎城,准备由他的嫡系中央军将领来指挥对红军的最后决战。”
12月9日,是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一周年的纪念日。事前,张学良得知西安学生要举行纪念活动,便同杨虎城(邵力子商量,设法制止。张学良提出几种方案:令学生在学校开纪念会,请邵力子召集,让学生用文字表示;实在不行,非游行不可,由他和杨、邵尽力劝阻,无论如何,不让到临潼去见蒋介石,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天,西安万余名学生举行了隆重的纪念大会。会后,游行示威,先后到西北“剿总”、西安绥靖公署、陕西省政府请愿,要求停止一切内战,一致抗日,均未得满意的答复。游行途中,警察竟开枪打伤了一名小学生,激起众怒,决定到临潼直接向蒋介石请愿。张学良闻讯,急忙驱车追赶,在灞桥与游行队伍相遇。当时,游行队伍与守桥的国民党宪兵队正处在对峙之中。宪兵队在桥上架设了机关枪,扬言有人再往前走就开枪。张学良拼命劝阻学生,让他们返回西安。他说:“我作为一名爱国军人,也想能够奔赴抗日前线,我非常同情你们的请愿行动。我可以代表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由我转达;我也可以代表蒋委员长,酌情考虑你们的要求。”
一部分学生仍坚持要向前走,高呼口号:“不到临潼,誓不罢休!……我们一定要见蒋委员长!”边喊边哭。张学良也含着泪水,悲愤地说:“请你们相信我张学良,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心,你们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也许我的要求比你们更迫切。你们的意见,我一定给你们转达到,你们请回去,我保证在一周之内,用事实来回答大家。”学生们见张学良态度诚恳,同意返回西安,这才避免了一起流血事件。
将游行学生劝回去后,张学良赶到华清池,向蒋介石报告了白天的游行示威情形,并转达了学生们的要求,认为学生请愿的动机,绝对是纯洁的,处置办法只有和平劝导,使学生也可以说使一般民众看到满意的事实或答复。蒋介石大为不满,严厉指责说:一个人绝不能做两方面的代表而站在中间。并指责张学良没有武力镇压,甚至公开明说是他叫警察开枪,假如学生再向前走,他便下令用机关枪打!最后,蒋还恶狠狠地说道:“对于这些青年,除了用枪打,是没有办法的。”
这时的蒋、张关系,与几年前已大相径庭。过去,张学良手握大军,雄踞东北,兼有华北,居于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的高位,举足轻重,备受尊敬和礼遇。但“九一八”事变后,由于实行不抵抗政策,不仅失去了东北三省的地盘,而且实力也大为削弱,张学良从此便开始走下坡路,尤其是1934年回国后,他拥护蒋介石,把东北军从华北调到华中,又从华中带到西北,参加“剿共”,人数日见减少,力量逐步削弱,在军饷、粮秣、弹药等方面处处仰赖于南京政府,渐渐丧失了独立的地位和发言的分量,甚至无法进言或不能畅所欲言。蒋介石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尊重、听取张学良的意见,对他的陈述或要求,往往难于满足,甚至不加考虑)并视他为自己的子弟,随意训斥。对于两人关系的这种变化,张学良一时半会还很难接受。他总认为凭借自己与蒋介石的特殊关系,可以说服蒋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劝谏,用尽了心机,说得舌敝唇焦,声泪俱下,但屡谏屡败,不见成效。到现在,张学良才彻底绝望,被迫使出最后一招——兵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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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谏部署(2)
当时正在西安城内孙铭九处做统战工作的中###事领导人叶剑英感到,这次蒋介石到来后西安形势已经格外紧张,即按中央指示,准备悄然撤离西安。有一天晚上,张学良突然来到叶剑英的住处,问道:“蒋介石到达临潼,不听我多次苦谏,你说怎么办?”
叶剑英沉思了一下,反问张学良:“你说怎么办?”张学良连声说:“苦迭打!苦迭打!”(法语音译,即政变——编者注)
叶剑英立即将这个重要信息报告陕北的中共中央。中共中央来电要叶剑英迅速返回瓦窑堡汇报情况。
离开西安前,叶剑英去见张学良辞行,并对他说:“我们很困难,穷得要命呢!”
张学良立即慷慨借给红军10万块银元,要叶剑英带走。叶剑英十分感激,说:〃少帅,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叶剑英带着10万银元乘坐大卡车直奔瓦窑堡而去。当他们一行到达城外时,远道来接的苏区中央财政部长林伯渠早已守候在那里,笑眯眯地迎上前来。叶见到他颇有风趣地说:“林老啊,你不是来接我的,你是来接这许多光洋的!”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张学良捉蒋的决心其实在几天前就已做出。并且已经物色好了指挥捉蒋的两位最佳人选——白凤翔、刘桂五。
白凤翔、刘桂五是东北军中两名出身绿林的高级将领。白凤翔是东北军骑兵第六师师长,刘桂五是骑六师第十八团团长。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绝技,可以手持双枪,百步穿杨。夜晚见亮不用瞄准,抬手即中。所以,张学良决定起用他们两人执行捉蒋的任务。”
1936年9月间,刘桂五在王曲军官训练团受训时,张学良接见过他,认为这个人老实勇敢,忠诚可靠,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很讲义气,张学良对他很满意。”12月8日下午,张学良召见刘桂五布置任务。见面时,张学良并不搭话,突然猛地拍了刘桂五肩膀一下,打得他一愣神,赶紧问:“怎么,副司令,我有什么错吗?……你不必着急,你没有错,我是想看看你遇事沉着不。”张学良笑着回答。接着又说:“现在有个重要任务,事关重大,我研究了很久,觉得谁也不行,就你可靠。你做这个工作最合适,但是有生命危险,你要考虑好,怕死就算了,不怕死,就叫你干。”刘桂五当即表示自己不怕死。张学良就问:是人都怕死,你为什么就不怕呢?”刘答道:“我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死过。死的都是不会打仗的,会打仗的枪法都好,也会找死角阵地掩护自己,所以也就不怕死。”
刘桂五的回答合情合理,张学良听了很满意,说:“好,任务就给你了,我这次是要你去当刺客。……刺谁?……杨虎城!”刘桂五说:“行,可是,杨虎城在新城大楼,我也进不去呀,再说里面的情况我也不熟悉。”张学良就说:“杨虎城那儿我常去,你陪着我去当随员,不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了吗?”刘桂五毫不犹豫地说:〃你领着我去,我就照这个办法干!”其实以上是张学良考验刘桂五的话,见他这样痛快就接受了任务,张学良才说出真话:“我不是让你去刺杀杨虎城,是要你去请蒋委员长。”刘桂五疑惑地说:“蒋委员长在南京,我也见不到他呀!他的行动我也不清楚。”张学良解释说:“蒋委员长已经来西安了,住在临潼,他是4号来的。我前天跟蒋委员长谈话时,对他说我有一个团长叫刘桂五,主张抗日,是热河人,地方熟,我想派他回热河组织游击队抗日,将来抗日时,有地方军事力量,对抗日有利,临走他想见您辞行。蒋委员长听后已经答应了,约定今天下午去,我现在就以辞行名义领你前去,到了那儿,你不就知道他住的位置和周围的情况了么!”
随即,张学良亲自开车带刘桂五直奔临潼,到后张对蒋介石说:“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第十八团团长刘桂五,他明天回热河组织游击队,他向您辞行来了。”介绍完毕,张学良就到隔壁钱大钧那里去了,留下刘桂五单独与蒋谈话。蒋介石主要问了热河情形,刘桂五家中情况,临别时蒋说:〃你回热河组织游击队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缺钱、缺武器,都可以给我打电报,我一定支持你,这个工作做好了,对抗日确实有用。”蒋、刘单独会面前后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从中不难看出张学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作风。事后,刘桂五很感动地对东北军骑兵第三师团长陈大章说:“副司令眼睛清楚,看人看得准,假使派旁人去一见委员长,看见大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能就会把实底给露了。他对我也够信任的,我单独和蒋委员长呆在一起,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卖主求荣、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陈大章问他:“既然千载难逢,你怎么没有卖主求荣呢?”刘正色道:〃那也得分是什么主子,求的是什么荣。副司令是拥护委员长的,他这样做是为了打日本,报父仇,他是忠孝之人,我怎么能出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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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谏部署(3)
从临潼返回西安后,刘桂五又向张学良建议:“这个任务很重要,我一个人做恐怕力量孤单,不把握,我虽然不怕死,但万一有一枪把我碰上,影响任务完成,叫我们师长(白凤翔)也来吧,他的枪法好,夜间也能打枪。”张学良听了没有表态,只是说:“这件事,你不要与他说。要说,我自己跟他说,也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家人,就你知我知,如果消息泄露,就不好办了。”
12月9日晚,张学良召见了白凤翔。白凤翔原来是热河省的土匪头目,外号白三阎王。后来被张作霖招降,给他编了一个骑兵旅,让他当旅长。张学良主军后升任骑兵第六师师长。见面后,张学良首先问白凤翔,对蒋介石在王曲军官训练团的训话有什么感想。白回答:“我感觉咱们的发展,对打共产党都没什么兴趣,我看委员长的神气非让我们把共产党消灭了不可。”张问白:“你看能不能消灭?”白说:“我看不大容易。”张沉思了一两分钟,又问:“你自从东北军以来,感觉对你怎样?你不要客气,好就是好,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毫无关系。”白说:“大元帅对我天高地厚,一上来就给我个旅长,像我这样的出身,斗大的字认识不到一口袋,就让我当旅长,这恩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张又说:“我对你怎样?有哪些不满,你尽管说,我绝不在意。”白说:“副司令对我更厚,不但一向没有错看我,而且对我比一般学生出身的还好,像这样的高看,真使我终身难报。”张说:“我原知道你很忠诚侠义,才找你来说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办,敢不敢办?”白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又说:“大元帅和副司令待我恩重如山,我正想感恩图报,有什么事,请副司令尽管指示,我绝对可照办的。”张说:“你真能这样地忠心耿耿,有决心有勇气,我算没有错看你。”白说:“请副司令放心,只要给我任务,我牺牲一切,在所不辞。”
张沉思一会,说:〃我让你把杨虎城杀了,你敢不敢?”白说:〃那有什么不敢的呢?”张说:〃你想用什么办法杀他,需要用多少人?”白说:〃那很简单,利用一个机会,有三五个人就行。”
张又改口说:〃我不让你杀杨虎城,我让你把蒋委员长杀了,你敢不敢?”
听了这句话,白感到一阵紧张,头发根也立起来了,张看他神气不对,当即说:〃你看害怕了吧?不敢干了!”
白说:〃我并不是害怕,也不是不敢干,我要明白为什么要杀他?我几十年来都是过着死里逃生的生活,我是不怕死的,但须要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