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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到了。”年轻男人淡淡地说,语气不轻也不重。
咏唱公主停住脚步,吃惊地瞪着他。
这个怪异的白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不像坏人。
可是——
他似乎早知道自己要来。
“你是谁?”咏唱公主水汪汪的大眼里盛着妩媚,一张绝美的脸庞在火光的映射下更加娇艳动人。
“呵呵,公主很有勇气。”他的声音可以让人联想到上等的天鹅绒,温润好听,说话时,速度不急不徐,显出几分尊贵。
光是这声音,便让咏唱公主的戒心减低了一半。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公主要代表蒙舍国与北诏和亲之事,谁人不知。”
“可是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本公主,莫非……”咏唱眨眨美目,这才故意靠上前,凑上去道,“莫非你是我蒙舍国人?可是……既然是自己人,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公子的相貌抱歉到见不得人?”
男子笑了:“呵呵,原来咏唱公主如此幽默。”
“啧啧……敢情我还真猜对了,可惜啊可惜!你身材还不赖!”咏唱公主大胆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口气里充满了惋惜。
男子不以为意地轻笑,他的眸底闪过火花,道:“看来公主真的很有雅兴。”
雅兴个鬼!
咏唱公主暗骂道,一双水灵的眸子不停地在那斗篷垂下的白巾上打转,真想扑上去一把把那块布扯下来,看看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看来你不可能告诉我你是谁了,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一个知道她会来这,特意在此处等候自己的神秘人让她浑身都提高了警觉,不过,咏唱公主笑得越发动人,流动的眼波似一池春水,像要将人的魂勾走,她晶莹的手指试探地抚上他的胸膛,感受到男子富有弹性的肌肤,笑得更媚,“公子,莫非你想带……本公主走?”
“公主果然美艳不可方物,还冰雪聪明。”男子白巾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一手抓住她的指尖,拉近她低声道:“没错,我就是要带你走!”
咏唱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娇笑着一转身,手指狡猾地从他掌中滑出,咯咯笑了起来:“公子也很幽默啊。”
她笑着,突然转过身,使出全身力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公主,小心!”
谁?
声音这么耳熟?
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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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躲藏
林子那头一片黑暗。
眨眼间,一行人出现在咏唱公主明亮的眼底,朦胧月色之下,依稀可辨。
“左多纳?……岩嵩岩将军?太好了,快救我。”一见来人,她立刻欣喜地喊道。
岩嵩与左多纳并立,站在岩嵩后面的是他弟弟岩驹。
左多纳青色的衣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肩头的伤口不住地冒着血水,刚刚幸好有岩嵩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否则他们这行送亲的队伍恐怕真难以逃脱黑衣人的利刀。黑衣人武艺不弱,下手快而狠,个个有备而来,咏唱公主能钻进草丛,毫发无伤地逃奔至此已是万幸……
数十兵士紧跟着从岩嵩的身后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兵器在篝火的照映下显得寒气逼人。
“阁下究竟何人?”岩嵩问道。
白衣男子依然立在原地,身影修长而挺拔,白色斗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声音里不住地透出寒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带走公主的人。”
“你和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左都纳一手捂肩,似乎受伤不轻,但另一手紧握着白剑。
白色斗篷垂下的纱巾微微动了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剑。
“问得再多,也不能阻止在下要做的事!”说完,剑身缓缓举起,锋利的尖口对准岩嵩。
“真是狂妄,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凭你一个人也想带走公主?做梦!”一旁的岩驹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蒙舍国铁威大将军——岩嵩,久仰大名,岂有不知?至于你,定是那位功夫三流,善于投机献媚的岩驹吧!”
“你……”一听他的说辞,岩驹立刻“铛”地一声拔出鞘中利剑。岩嵩飞快地将弟弟拉到身后,双眸一眯,道:“看来阁下是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了?”
“是!在下也一直想有机会与岩将军切磋切磋。”
“左将军,岩驹,你们保护公主先走,这里交给我了。”岩嵩将军沉声命令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衣男子突然轻抖剑身,薄剑立刻发出如风铃般的清脆之音。
树枝一阵哗哗作响。
黑色的夜行衣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枝头降落。
凌厉的杀气,唯有剑光点点,兵刃相接的声音立刻充斥在夜间清冷的空气之中。
林间,篝火旁。
战火再起。
血腥味逐渐扩散……
……
天空一盏残月,不圆,流露淡如水的光华。满天的星星闪烁,却照不过密密的林间。
林子间的小屋里,火烛昏黄,脆弱得仿佛随时要熄灭。
蓝倪独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进一点食物,所有的思绪停留在刚刚听到的对话上……
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
像要有什么事需要立刻去做,又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一切都因为诅咒……
殇烈竟然也中了诅咒,唉!
她蹙起眉头难得地叹了口气,那个男人那么霸道威严,真无法想象他突然倒下的样子……
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死了也不过化为一屡清魂,消失作罢;殇烈乃一国之君,若他有什么不测……
恐怕天下大乱。
银暝国,曾听雪婆婆提起过,想必君王也比较年轻,想不到竟然也中了这等恶毒的诅咒。
如此看来,蒙舍欲称霸的野心还真是可怕得令人无法忽视。
唯有同是中咒之人的血才可以解的诅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难推测,那个乌须子应是蒙舍国之人,神秘人留言也让自己去蒙舍国,那么……自己跟蒙舍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雪婆婆说自己出生北诏,曾经住在一个叫落京的地方,后来她才知道,落京——正是北诏国的国都。
北诏……蒙舍。
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迟疑,害怕……这会儿,想到刖夙二字,都会让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
蛐蛐在低吟,林间的草丛飞快地闪动,草尖上沾染了血迹。
林子又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蓝倪迅速起身,将如豆的烛火吹灭。
刚走到后院尚来不及隐身,只听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这边奔来。
一女子的声音,清脆中透着担忧:“左将军,你没事吧?”
“属下没事。公主……我们进屋。”男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息不足。
“恩,有个地方避着总比在林子里乱跑好。”
来人正是从血战重围中突破出来的咏唱公主,而左多纳早有伤在身,刚刚又连续与黑衣人力拼,现在已是一身血迹,伤痕累累。
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名侍卫,似乎个个已负伤在身。
蓝倪屏住呼吸,小心地将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藏身于后院干枯的柴堆之后。她凝神细听周围的气息,丝毫不敢大意。
这寂静的林间,传入耳际的声音格外清晰——
门被推开的声音。
“左将军!你伤得太重了!”女子急呼。
“将军……”
“公主……属下没事……保护公主要紧。”
然后是重物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左将军……”女子的声音更加大声着急,“掌灯,先救左将军……”
“不……”左多纳努力站起来,“不要掌灯……我不碍事,屋子都是空的……大家先把公主藏起来,再走……”
“将军!”士兵的声音。
“此事一定是刖夙国所为……只有暴君殇烈才会安排这种阴险残酷的阴谋……他们派的是精兵,不知道岩将军能挡多久……”左将军不断调息,对着公主说出自己的推断,然后转向手下低吼道,“你们还把快把公主藏起来。”
“是,公主,快点!”
女子无奈地再次低喊了一声“左将军”,便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地方躲藏。
“我们走……出去引开刺客……”左多纳拼着刚刚提上的真气,握紧手中长剑,带着几名随从奔出门去……
……
林间的夜风柔柔吹动蓝倪的发梢,一袭白衣被夜色隐得变成一团薄雾,如梦如幻。
她将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让自己完全隐身于半人高的干柴堆之后。
微微的颤抖,手指扣得很紧……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公主?
今日八月初八,莫非这就是上次荷塘边巴都所提到的“和亲公主”?
她不是要代表蒙舍国嫁于北诏之王吗?
怎会逃难似的藏在这林子中,连灯都不敢点亮?
那个“左将军”气息微弱,受了重伤,似乎随时会死掉,而他刚刚说——这场残酷的阴谋是由刖夙国暴君殇烈策划的……
殇烈……
那日他说八月初八亲自前往,难道就是为了暗杀蒙舍国和亲队伍?阴险的家伙,他到底把人的生命当什么?
真是卑劣!
空气中突然掠过寒意,不期然让她娇小的身子打了个冷颤。
胸口紧掠过传来一丝疼痛,仿佛在为谁惋惜,又仿佛在为谁愤怒……
是因为那个暴君吗?
疼痛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抓住。
……
她无法再做多想,因为耳边——
女子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呼吸显得急促而紊乱,听起来很累。
从枯枝交错的缝隙里看过去,依稀看到一团黑影,影子的身上带着一抹女人独特的香味。
是那位公主。
蓝倪紧张地绞起了手指,面前这位“公主”不会要往自己这边躲来吧?
神经完全紧绷,像已经上弦的箭。
残月被一团乌云遮住,夜空黑得神秘而诡异。
果然,簌簌几声之后,那团带着淡香的黑影真的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光暗淡,月色已无。
两个女人藏身与黑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蓝倪低着头,暗暗祈祷这“公主”快快离开吧……另外藏一个地方也好……她现在这样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地怕碰碎了空气,不到半刻钟,连腰背都要僵硬了。
“嗤——嗤”墙角有老鼠窜过……
“啊……”咏唱公主在发出半声细小的轻呼之后,连忙捂住了嘴巴,而就在此时,她的全身开始忍不住升起了鸡皮疙瘩,某种怪异的感觉陡然潜了上来。
屋外仍是安静得很。
可是,鼻间若有若无的荷香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
指尖窜上一股冰凉,她咬住牙根,慢慢地……慢慢地……将手往旁边探了过去。
蓝倪一动不动。
柔软的衣裳,光滑的发丝……
然后,好象一个人的……真是人么?
“啊!……”这次,一声尖叫划过夜空,咏唱公主立刻惊骇地一把推开面前的干柴,跳了起来。
蓝倪被迫站起了身子,一袭白衣,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鬼……女鬼……”
“别叫,我不是鬼。”蓝倪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轻得地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