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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高兴。可惜父亲出差到东京去了(大哥出征缅甸音讯全无)。二哥坐在茶室里,感慨万分地望着庭院,一任香烟冒着青烟。我这个分别经年的妹妹东问西问,二哥没有一句像样的回答。二哥本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庭院里的樱花已现出暮春的样子。 “是樱花早呢,还是我?”日本人常以樱花比喻人生。军国主义宣传把为国牺牲比喻为樱花飘落。日语“散华”的意思就是牺牲。二哥冒出这么一句话。对上女校三年级的我来说,这句话实在不好懂。两个小时以后,二哥要动身了,母亲、姐姐和我送二哥到国铁大阪车站。二哥在剪票口说:“就这样吧。”然后立正敬礼。母亲从怀中掏出手帕。二哥大大的眼睛也闪着一点泪光。“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姐姐和我喊着。哥哥点点头,转身两步一级跳上台阶,身影消失在站台里。 战后从与二哥同期的学生兵那里得知二哥最后的情形。4月14日,二哥作为特攻队员,开着绑着炸弹的轰炸机,从鹿屋基地出发。在飞机离地的那一刹那,炸弹掉落爆炸,把飞机和二哥身体一起炸得粉碎。战友们郑重地收集二哥身体的残片,按骨骼的顺序放好。战后,骨灰盒交给我们,还能听到里边的骨头咯啦咯啦地响。 最后还是打败了。8月15日的天空是多么蓝,云彩是多么白。战争结束已经四十年。从战事激烈的缅甸终于复员的大哥,还有我们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人不会永远活着。重要的不是能活多久,而是怎么活着。这决定着生活是否幸福。 藤冈美智子 58岁 主妇 宇都宫市    。 想看书来
父亲留下的笔记
我父亲于昭和16年12月25日,战死在香港对岸的九龙。当时我是国民学校一年级的学生。我清楚地记得,我因为不知道父亲战死的消息,在庆祝香港陷落的一片喧腾中,加入到我们学校旗帜飘扬的队伍中去。香港陷落是父亲战死后不久的事。 我常常想,要是父亲运用战术更得法些,也许就不会死了。但是母亲说,父亲是特别为部下着想的那种军官,所以会比部下先牺牲。父亲的遗物送还给我们,有一副沾着血迹的眼镜,弹痕斑斑的背心,军刀,还有笔记本。 社会上谴责战争中长官的不人道行为时,母亲拿出手提式保险箱,从里边拿出父亲的笔记本给我看。笔记本上用细小的字体仔细记录了军队的生活。 有一个地方写到:“某天行军时,天气炎热,部下十分疲劳,所以拜托一辆过路车,把全体人员带到目的地。因此被大队长申斥。不过没有一个掉队,很好。” 母亲无数次告诉我,象父亲这样年纪轻轻可能去死的人,是非常温柔的。父亲当教师也好,加入军队也好,都受人爱戴。每当我读父亲的笔记,就止不住流下眼泪。 清水宽子 52岁 护士 横浜市  
导 读
太平洋战争在日文中的正式称呼是“大东亚战争”——以强调东京对西方殖民主义控制下的大陆的“解放”——被看作是始于1937年中国事变不可避免的扩展十分有趣的是,“大东亚战争”的老版本,在战后为各色各样的日本“修正主义”历史学家复活。他们期望证明日本的侵略确实是一个毫无私心的从西方殖民主义者手中解放亚洲的利他行动。(英译者注)。虽说日本的军事进攻取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但中国幅员辽阔,加之中国政府的顽强抵抗,日本已经陷进巨大的泥淖,而来自本土高级统帅的命令却依旧是进一步扩展,直指东南亚。将军们和他们驯良的文官支持者,对美国和英国就“日本侵略中国”所持的批评态度感到愤怒。他们也急切地想要加入在一场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战中似乎笃定会赢的一方。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日本军人对与德国、意大利于1940年9月签定三方公约,持热切欢迎态度。 加入轴心国,不仅得到战时首相东条英机热情支持,也为后来的外相松岗洋右大力推进,但这一新的结盟本身就足够摧毁任何与美国联手的希望。到1941年7月,日军占领了法属印度###,有效地控制了泰国。作为对此举的报复,在英国、荷兰、法国的支持下,美国冻结了日本资产并实施燃油禁运。日本来自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油料供应遂被切断。 当时日本军方有两个起到主导作用的战略体系。海军有意在东南亚扩张并进入太平洋,想象着一举歼灭美国舰队;陆军则希望逐步实现其往日的梦想:北进,摧毁苏俄在亚洲的霸权。这是一个不屈不挠的野心,根本不顾1938年和1939年与苏联军队在日苏边境的张鼓峰和诺门坎接战而遭到的惨败。同时,不顾国际反对,军阀们希望继续扩大对中国的侵占。战争似乎已成定局。在东京,受当局控制的报纸大谈日本面临西方列强 “包围”的危险。 但日本的资源,就实施两线作战而言,是极为有限的。东京政府和军队里边,不乏一些头脑冷静的人,对此有所建言;连东条将军也表达了对取得最后胜利的怀疑(他认为有可能酿成僵局)。在这种情形之下,日本作出了难以想象的卤莽的决策,继续在两条战线上同时推进:在太平洋上攻击美国,包括进一步进军东南亚;同时继续掠夺中国、准备对苏联摊牌一般公认,美国毫不妥协地反对日本在中国的冒险,使得两国处于对立。对这样一场战争,两国都没有准备,美国是策略上的,日本是战略上的。(英译者注)。 1941年10月16日,东条出任首相,替下了高深莫测的近卫公爵。这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东条既是首相,又是大本营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在公众带有反战情绪的声音遭到长期压抑后,他的任命标志了任何民间对军方政策提出异议的终结。 把日本推进战争的军方,其一贯做派没有任何改变。发动中国事变的那群咄咄逼人的陆军将官,已经全面控制了政府。海军希望走得慢一些。日本有一大宗资财在海军独一无二的统帅、现代战略家山本五十六元帅手里。攻击珍珠港的卤莽决定,只不过是山本更大计划的一部分。以他对美国的了解——他曾在华盛顿当过一个时期的海军副官——山本五十六清楚知道日本作为工业强国的不尽人意之处:在一场久拖不决的战争中,必处于大劣势。他告诉帝国大本营,对珍珠港实施致命一击,他可以在六个月或一年内“飞速突进”,实现以海军为主导的东南亚侵占。在这之后,他希望美国人会同意某种经协商而达成的和平,允许日本至少保有他已经占据地盘的一部分。战时在美国流传甚广的一则山本语录:他将“在白宫口授和平指令”,其实在相当离谱。山本实际上说的是,为了打赢这场太平洋战争,日本必得打败美国人,这样,一个一揽子和平协议才有望在白宫签署,而他不认为这是现实的。 攻击按照计划实施。当山本五十六的炸弹在珍珠港落下的时候,山下奉文将军摧毁了马来半岛,最后占领了新加坡,从而结束了英国对远东的占领(香港在1941年圣诞节沦陷)。到1942年三月,荷属东印度群岛已牢牢地落到日本人手里。科雷吉多尔,这个建在菲律宾的最后一个美国要塞,于5月7日陷落。已经在缅甸重创英军的日本陆军,正对印度构成威慑。确实,曾经攻击珍珠港的航空母舰部队那时已经远航到印度洋,她的飞机已经对澳大利亚北部实施轰炸。东南亚已经全部在日本的占领之下。 整个国家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欢欣鼓舞之中:打败美国、打败英国、打败欧洲强权,真让这个自1868年的明治维新就有系统、有计划、有组织地埋头苦干、以期赶上西方的国家陶醉呀!每当记载日本战绩的记录片在国内放映,充满欢快的剧场里掌声雷动。每当对新的推进作出报道,广播里照例是看家的《战争进行曲》和其他爱国歌曲。日本平民心甘情愿地捐献出贵重物品支援前线。一拨接一拨的新兵大踏步走向战场。 不幸的是,对日本说来,广大民众盲目的爱国信念到了帝国统帅部,又再度加码。“日本精神”远优于因奉行“物质至上”而成了软骨头的西方国家。日本的将军们(大部分是海军上将)从而切实感到,他们的赌博胜券稳操。他们忽略了谨防日本被长期战争拖住这一基本要素。他们认为,敌人的抵抗会越来越弱。几乎没有后备计划以应付美国可能的反击。 当太平洋战争变为主要是海战和空战时,作为主角的航空母舰体现了美国海军上将阿尔弗莱德·马汉的观念:海洋霸权是国家力量的基石。美国人令人惊奇地从他们的最初的震惊中彻底恢复。1942年4月多利特尔率领一小队B25轰炸机空袭东京,虽然威力有限,但大吃一惊的帝国大本营还是明白了,所谓“士气受挫”的敌人还是有能力长距实施报复的。一个更大的震惊是1942年6月的中途岛海战。那一次,山本五十六在夏威夷岛的西边建立一个基地的努力受到美国航母的重挫。 1942年8月,美军第一舰队在索罗门群岛的瓜达尔卡纳尔岛登陆,占领了岛上的机场。1943年,该舰队攻占塔拉瓦岛,预示跳岛作战开始。当麦克阿瑟将军的部队开始以菲律宾为最后目标,一点点逼近新几内亚,美国海军正越过太平洋向前推进。在1944年的菲律宾海和路易湾战役之后,日本帝国海军已不再是一支具有战斗力的部队了。 1945年4月,超级战舰大和号在一次对冲绳的不成功的突击中沉没,标志了一个时期的终结。冲绳岛(它是日本所辖诸岛中的一个)本身在一次长达三个月的血腥的战役之后,已在美国第十军的控制之下。与此同时,从南方北上的麦克阿瑟的部队一路打进马尼拉,菲律宾光复。 除了这些明显的军事成功,美国潜艇不同寻常的破坏性能力显示了盟国对日本帝国的约束力。在太平洋战争初始阶段,日本海军的战略家们曾预料,当时随时可以调用的600万吨的商船,是足够保证在新设备出厂之前应急之用的。而美国潜艇在两年间摧毁了其中的500多万吨,日本工业没有能力对此予以补足。即使在战争开始时,日本,以它20%的稻米需要进口而言,根本没有办法自立。东印度群岛的油料储备,如果不能运输到本土的话,几乎于事无补。 就这样,自1943年以来,战争在三条线上展开。包括美国人显眼地一步步逐个岛屿挺进;还有不那么显眼的潜艇对日本商船的战役,它最终使得商船即使在岸边航行,也安全难保。最后是摧毁性和残忍的B29对日本人口密集的城市的轰炸。 “先期胜利”的卤莽规划,使得日本军方组织有效抵抗、以对付美国越来越明显的工业和军事威力的能力明显丧失。这一现象无独有偶。二战结束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和他的班子,在认识并制服中国军队在北朝鲜的危险方面的意外失败,就是一个相类似的掉以轻心的例子——因初始的胜利而骄傲自大并非如此。主要是战争的性质所决定。非正义者必败——编者注。 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进行,东京的帝国大本营日渐一日的败像已无法掩盖,对来自美国的任何一次攻击都无力反击。一次又一次,当日本的指挥官们在自己的岛屿上打仗的时候,他们或没有、或极少得到来自东京的任何形式的实际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