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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马车是楚国的守军不知从何人手里扣的,想必风吹日晒了好些日子了,马车本身已经旧的厉害,就算李富再怎么念着白韶卿的伤势,也不敢赶的太急,生怕它在半路就要散架,因而走出十里左右,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透入马车的光线越来越暗,期间白韶卿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待她再一次醒来时,月重锦和李富正把她往里抬,眼前还有一张不认识的脸,手上正拿着灯,一脸殷勤笑意地陪在身边,原来是已经到了。
过了一会,她便给安置在了房里,听着李富和店小二说话,身边月重锦的脸再靠近过来,白韶卿努力扬起唇来笑了一笑,又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许是放下了心事,她睡的特别沉,而睡眠中竟是连梦也不曾做一个,一觉好眠,醒转时,对着淡青色的床罩,她倒是发了好一会呆,这才想起现在身在客栈这件事。屋里静悄悄地,只是外面隐约会有些说话声,笑声传来,只是隔着楼道墙板,听起来有些朦胧,可是这里,是安宁的所在。
陷入睡眠时,曾有度有过的担忧因为眼前的景象,耳边听到的寻常人声而放下,她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深深呼吸几口,感觉胸口的沉闷减轻了不少,她便想试着起床,哪知才一动身躯,顿觉右手边被什么重物压着,抬不起来,转头望去,竟见月重锦正侧头靠在床边,双眼紧闭,呼吸声沉稳,却是睡的正沉。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38 关怀
他的脸离地极近,细密地睫毛又弯又翘,轻盈地覆盖下来,投下一圈淡淡地阴影。他的眉心微蹙,不知梦见了什么,可是白韶卿就近看着他,却很想将他叫醒,他必定在做一个噩梦吧。
他是月王,却因何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呢?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无君主的月国,此时不知道已经乱成怎样了。白韶卿轻叹口气,抬手想要推醒他,却见他双心眉忽然舒展开来,便连嘴角都轻轻扬起,红润饱满地双唇微抿,竟是在梦中笑了。
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他,她还是第一回。记得初见时,因为他长的很像年青地玄慎子,她才对他格外留神。不过那时终究是远远的,印象中最深的,是他微敛安静的神色,夕阳下折射着柔和光线地那袭白衣。
而一路走来,失忆的月重锦,是天真纯净地,也自然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可是现在靠的这么近,却是连眉毛的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白韶卿忽觉脸上一红。这一刻才猛地想起,这个有着无暇笑容地人,其实是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男子呢。
她勉强朝后退开,提了提脖子,同时伸左手想将被他压住的被子拉出来一点,方便她起身,哪知她才一扯,他立刻便醒了,瞪了眼睛看她,又有些刚睡醒的迷糊劲,呆了呆才道:“啊,丫……啊,不是,是公子醒啦。”
白韶卿被这古怪的称呼听一愣“你叫我什么?”
月重锦很不满地扁了扁嘴,立刻告状“李富说要这么叫你。不让我叫丫头了。”
白韶卿无语地看着他,片刻前涌起的羞涩顿时一扫而空,柔声道:“你若不是喜欢这么叫,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不要,李富说你如今是男的,和我们一样,叫你丫头,又会有人来伤你。我不喜欢那样。”
看他一脸慎重,白韶卿只得道:“这样吧,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叫我小青。”
月重卿眼中一亮“小青,我以后都这么叫你。”看她像要起身,又伸手压在被子上“李富说了,他回来前你不许起来。”
“他人呢?”白韶卿被他一按,不得不又躺了回去,月重锦道:“他说药不够,买药去了。你饿了吗?”
白韶卿点了点头,他立刻站起来出去,蹦蹦地跑下楼去,遥遥地便听他大叫“小二,粥,快点拿粥来。”楼下小二立刻应了,两人都是声音哄亮,赛着嗓子似的。
不一会月重锦又跑回来,坐在床边,待店小二送了粥进来,他立刻端了要来喂,白韶卿看他那勺子斜着,白粥直往外滴,忙道:“我自己来吧。”说着撑起身子,勉强坐住,接过碗来,这一觉睡的踏实,胸口的剧痛竟似减轻了好些,手臂虽然还是疼痛,只是她不想身边那个瞪着眼看她的月重锦担心,便撑着自己吃了小半碗。
这边正吃,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李富拎着好几个药串子进来,看到她醒了,顿时高兴地把药往边上一放,上前看到她自己在吃,又顿时恼了“怎么能自己吃,你手不疼吗?”说着白了月重锦一眼,顾自从白韶卿手里抢似地拿过碗来,坐在床沿喂她。自从知道月重锦是月国的王室成员后,他对他已经客气多了。
月重锦看他瞪自己,便道:“是小卿要自己吃的。”
“小卿?”李富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
月重锦好不得意“丫头说我以后就这么叫她,你不能这么叫。”李富瞟他一眼,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跟他纠缠这事,将一碗粥都喂下去,又要再去拿一碗,白韶卿却吃不下了,他只能扶着她躺下,自己去楼下给她弄药去了。
月重锦在房里陪着她,倒也安静地没怎么多话,白韶卿初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过了一会便觉得眼皮渐重,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只是小睡,醒来时,正好听见李富在劝月重锦吃药“快点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要和小卿一起吃。”
“她没醒呢,你先吃你的,药又不是饭,还要一起吃。”
“可是这个很苦。”
“……我加了甘草了,一点也不苦。”
“苦的,不信你尝下。”
“我明明加了的,怎么会苦……好呀,你骗我又帮你喝了一些……”
白韶卿失笑地睁开眼睛来,月重锦立刻看到了“小卿醒了。”
李富忙转身拿了桌上的另一碗药“正准备待你醒了再热呢,这下好了,刚好能喝。”又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药汤深黑,触鼻有股腥气,不过白韶卿还是大口喝了个干净,感激地看着他道:“都是你跑来跑去的,你跟着我,总是受累。”
李富眼眶一红“只要公子好好的,李富什么累都受得。”说着又为她把了脉“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来,你就安心养伤吧。今日我四周转了转,这个小镇是偏南的,原来入关之后,我们走的是岔道,不是往京城的正道。这里偏僻些,正好养伤。”
白韶卿一直担心地也正是此事,听他这么说,倒真放下了一件大心事“这样就好。不过还是得小心些,没事就不要出客栈了。特别是小锦,要给他弄点易容才行。”
李富笑道:“知道了,那也要等你好些我们换客栈才行,这里的店小二伙计都见过他了,这时也换不了样子。就让他少下楼就是了。”
白韶卿点了点头,转头见月重锦拿了只空碗过来“我喝完了。”他的脸皱成一团,还伸舌头。瞧他这样,李富倒笑了“真是一点苦也受不了,说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真是一点也错不了。”
“他的毒有减轻的可能吗?”白韶卿想起月重锦的病来。
“我只是按以前林大夫为他弄的药照样抓了给他喝,他脉像都是好的,瞧不出有什么不妥,不过也可能是我诊不出来……毒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是直接伤害心肺的,还真是不易察觉。”
白韶卿叹了口气“不知他几时才能复元。”
“小姐,你以前见过他?”李富看着她的神色,忽然小心翼翼地问。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39 月国
不知是不是白韶卿的幻觉,李富问出这话时,一边正玩弄着空碗的月重锦忽然手上一顿,只是极为短促的瞬间,随即又恢复了。
“嗯,见过的,”白韶卿答着,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李富看她神色有些异样,便不再问了,眼见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便又张罗着吃晚饭,让小二搬了饭菜到房里,二人围在她床边,有了李富和月重锦不时地吵架说笑,气氛总算活络了些,白韶卿又进了一碗白粥。
就这样,三人在这客栈着实住了些日子,三人中只有李富时常下楼或是出客栈去买药,月重锦几乎大半时间都呆在白韶卿房里,陪她说些话,过了十数日后,白韶卿渐渐恢复,也就难得和他一起到客栈外散步。
这小镇果然如李富所说,是一个偏僻的所在,半围山脉将这小镇包在核心,统共约莫也只有几十户人家,只有这一家客栈,设在道路东头,为极为少见的路人提供方便。白韶卿等三人一住半月,银子方面也不从吝啬计较,住的又安静,客栈老板对这三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充满了好感,只巴望他们能一直住下去才好,不过事实总是不遂人愿的,在那个本来病的面黄肌瘦的青衣少年开始下楼行走后四五日,这三个年青人还是结帐离开了。
老板看着他们坐上刚置办下的里外一新的马车在长路上渐行渐远,心里暗暗盼望着,这样的人要是能多经过这里几个,他就谢天谢地了。
马车行出时,正是朝霞满天的时候,月重锦经李富易容,和原来相貌相差甚远,这时在车里坐久了,便抢到前面李富赶车的位置坐着,学着扬起手上的鞭子,李富被挤在一边,不时地又是提醒又要嘲讽他。
白韶卿现在是个普通地青衣少年模样,手臂的伤已经大好了,只是胸口还时有浅痛,不过也能忍受。虽然此时的月重锦没有身为一国之君的紧迫感,可白韶卿的直觉却在告诉她,时间已经不多,早一日赶到京城,才是上策,因而三人马不停蹄,一路往北。
月国京城齐壤位于月国正中央的位置,北去纪国南来楚国,几乎是等同的距离,三人的马车走多停少,又行了近二十几日,终于见到城门上两个硕大的黑漆大字“齐壤”。
马车进入城门,顿觉人声鼎沸。月国尚武,行人中,十人里倒有八人身负武器,不是剑戟便是大弓,男子多为体魄强健,孔武有力,女子也比纪楚少了几分柔弱而多出英气来。
李富从未到过月国,眼见所见无不紧紧吸引着他的目光,车也不赶了,只坐在车前,任由车子在人群中缓缓前行。白韶卿的目光则紧紧停在月重锦脸上,越近都城,他就变地越是沉默,此时立于月京,他的神情更是安静地接近木然。他虽然也眼望四周,可眼中却无情绪波动,若是真要追究寻找,倒是可以从他的美瞳中见到一丝抗拒。他的目光,微蹙地双眉,木然地抿紧双唇,都分明在显示着,他厌倦这个地方。
果然,便如白韶卿所看到的,当他发现她的注视时,他离开窗口,靠在车上,嘟着嘴,甚至眼中隐有雾气“我讨厌这地方,”他说。
白韶卿心中为之一震,不由得伸手去握住他手。她一路来都在时刻观赏着他哪怕刹那间地神色变化,以此来推断他是否已恢复或是可有正在恢复的迹象,但是这一刻,当听到他说出这话时,她忽然心如刀绞,竟有将他拥在怀里的冲动。
回想起初见时的印象,第一次听到他的经历,他是被迫被推到风头浪尖的王子,不论他愿意与否,那个华丽地牢笼是他无可逃避的归宿。如今他失去记忆,失去身份,这个劫数却可能是他此生难得唯一一次能畅快地笑,能自在地哭,大声与人争吵的时候。
白韶卿紧紧握住他手,看着他的手在自己掌中,心底有丝异样地颤抖。送他来京城,是不是作错了呢?是不是放任他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呢?可是,自己凭什么能左右他的命运?她只管低着头陷入深思,却没见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