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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编第一军黑山覆灭记（9）
潘裕昆按照廖耀湘的命令做了安排，然后打电话给副军长兼新三十师师长文小山，第五十师师长杨温，命他们于明天早晨带领师参谋长来军部集中，到黑山前线视察。
翌日早晨，潘裕昆率两师师长、参谋长驱车赶到第七十一军战斗指挥所。向凤武一见潘裕昆就叫苦连天，说*的抵抗如何顽强，他昨天发动多次猛攻，第七十一军与第二0七师第三旅打掉了几千发炮弹，伤亡近千名弟兄，也未攻下一个山头。他还说“廖司令再三督催，要我们尽快攻下黑山，现在看来，他若不派增援部队加强攻势，这个仗不知要打到哪一天。”
“廖司令派我来，就是准备派部增援，加强对黑山的攻势，我的炮兵部队不是拨归你指挥了吗？”潘裕昆说。
“光增加炮兵有什么用？*的阵地看上去都是一些屁股大的小山头，按说凭我军的猛烈炮火，早就将山头上的工事和守军轰平炸光了，可是当我们的攻击部队冲上山坡时，*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前线的情况，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向凤武便与潘裕昆等人上了车，陪同他们赶往前线视察。
第七十一军与第二0七师第三旅正面，是黑山城西北的尖子山至东面的高家屯一线解放军阵地，由起伏连绵的丘陵和村落组成。潘裕昆先后赶到第七十一军两个师及第二0七师第三旅前线指挥所，他在三个地方看到的情况大致相同：在猛烈的炮击和飞机轰炸下，守军阵地上的表面工事几乎全被摧毁，而且山头上也看不出有多少守军，但各攻击部队发动猛攻的结果，只是在山坡上留下一片片尸体，就是冲不上去。正如向凤武所说，光增加炮兵没有用。
午后，潘裕昆命文小山等人先回新立屯，他则赶往新民兵团部，向廖耀湘报告第七十一军前线攻击情况。
廖耀湘听完他报告，说：“我原以为黑山守军兵力不会太大，攻击容易得手，现在看来，是我轻敌。光靠第七十一军和第二0七师第三旅，恐怕难以攻下黑山。我命你为攻击黑山指挥官，指挥新一军、第七十一军和第二0七师第三旅，于明日拂晓对黑山一带*阵地进行全线攻击，务必于当晚占领黑山。你谈谈你的攻击指导腹案吧。”
潘裕昆在前线视察时，看到各攻击部队虽向*阵地奋力猛攻，但进展维艰，就知新一军参加攻击黑山的恶战难以避免，故他从前线赶往新民兵团部时就已拟好了攻击指导腹案。他说：“我建议以本军新三十师从背面参加对黑山之攻击，以第五十师之一部附军直属骑兵团从西北包围黑山，以截断黑山守军的后方交通线。我认为在攻击时，要特别加强正面与东面攻击部队的炮火支援，希望能以轻重炮火的集中轰击，摧毁黑山守军之抵抗。”
廖耀湘想了想，说：“嗯，这个方案很好，你快回去布置吧。”
潘裕昆赶回新立屯军部，立即通知各师师长、参谋长，召开紧急会议，根据廖耀湘的命令和他的攻击指导腹案，拟定了新一军及其他部队总攻黑山的部署。
他正要向各部下达攻击命令，文小山却说：“军座的命令，我等本应坚决执行，但我认为，在原担任主攻的部队尚未突破正安堡高地之前，如果我军倾全力进攻黑山，必然极其困难。况且守军如同狡兔筑窟，隐藏十分巧妙，其沈锦公路两侧的游动炮兵，也十分活跃，不断以炮火对我进行突然袭击，使我军难以应付，因此攻占黑山的可能性很小。同时，依照廖司令平日的指挥道德，也多是损人利己，新六军距前线并不很远，他为何不命李涛率部攻击黑山？我们对此不能不有所顾忌。”
历次作战，文小山总是提出一些消极的主张，使潘裕昆对他有些反感。但是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他本不想让新一军投入攻击黑山的战斗，只是不好违抗廖耀湘的命令。他听文小山一说，竟犹豫起来。
文小山表面上是为新一军着想，其目的则是想使新三十师避免这次战斗，他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在一旁泄气说，新一军这次攻击黑山，除了送掉一批弟兄之外，很难取得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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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编第一军黑山覆灭记（10）
文小山的话使潘裕昆攻占黑山的信心开始动摇，他考虑了片刻，觉得通过电话向廖耀湘提出新一军不参加攻击黑山，实在难以启齿，便给廖耀湘发了份电报，请求他改变既定的作战计划，以原攻击部队攻击黑山，新一军仍担任以炮兵支援的副任务。
不料，廖耀湘当即回电，拒绝了他的请求，而且电文措辞十分严厉：“此系不计牺牲，务求攻占黑山走廊之命令，仍限即着手准备攻击部署。”
潘裕昆将廖耀湘的电文交文小山等想避免战斗者传阅，几人看罢，面面相觑。
晚7时左右，潘裕昆向各部下达了攻击命令，新一军于当晚即全部进入战斗准备位置。
23日拂晓，新一军、第七十一军、第二0七师第三旅的炮兵部队近两百门重炮，一齐向尖子山、高家屯一线解放军主要阵地猛烈轰击。潘裕昆为了减少新三十师与第五十师攻击部队的伤亡，命该军炮兵部队进行长达1小时的攻击准备射击。
新一军的攻击方向，为黑山北面的尖山子及九连岗子等解放军阵地。
炮击从天色微明开始，一直延续到红日初升。沉雷般的炮声数十里外可闻，滚滚黑烟，乌云般遮没了尖山子、九连岗子等高地，经久不散。
与新一军等部对黑山解放军阵地进行炮击的同时，几架轰炸机从沈阳飞至黑山城上空，投弹轰炸。飞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低空盘旋，向城区投下一串串重磅炸弹。黑山城顿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当新一军步兵总攻击开始之后，炮兵部队则以主火力转而向解放军炮兵阵地射击，并以部分重炮掩护两师攻击部队向前推进。因此黑山一带，整个上午枪炮轰鸣声未稍间断。
新三十师和第五十师攻击部队一开始进展颇顺利，至上午11时左右，全部进至距守军阵地三四百米左右。新三十师正面攻击部队与第五十师左翼第一四八团，冒着密集的弹雨，继续向前跃进，渐至冲锋距离。
潘裕昆在前线观察所里，通过望远镜看到两师攻击部队进展顺利，以为尖山子、九里岗子等高地一举可下，不禁心情激动。
但是，不到半小时，解放军突然以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向正往山顶突进的新三十师正面攻击部队与第五十师第一四八团发起猛烈反击。
解放军战士个个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一齐跃出战壕，一路猛掷手榴弹，自山上冲下。手榴弹冰雹般凌空飞下，在新一军冲锋队伍中爆炸，山坡上当即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死伤累累。
新一军官兵在一串串手榴弹的轰炸下，惊慌失措，队形大乱。硝烟尚未散开，解放军士兵已冲到近前，刺刀寒光闪闪，杀声震彻山颠。新一军官兵于混乱中勉强抵挡，但解放军反击部队势如猛虎，左冲右杀，新一军官兵哪里招架得住，不得不乱哄哄向山下撤退。
解放军并未就此停止反击，他们一面以步、机枪向溃退的新一军官兵追射，一面向前猛冲，竟一举夺下新一军攻击部队的一部分据点。
潘裕昆见攻击受挫，官兵伤亡很大，而且一部分据点又被解放军占领，便命各部后撤，调整队势，并以一部兵力夺回被解放军占领之据点。
下午3时左右，潘裕昆命令新一军向尖山子等阵地发起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他为了占领有利地形，巩固现有阵地，以新编第三十师、第五十师及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之一部，联合发起在大规模集团冲锋。但结果只能是投入的兵力越多，伤亡越大，并未能攻占一个山头。1个小时后，攻击便被解放军挫败。
潘裕昆见新一军对黑山的侧面攻击难以奏效，便寄希望于从正面进攻的第七十一军与第二0七师第三旅。
但是，第七十一军经连日激战，伤亡很大，官兵大多已疲惫怯战，攻击一直无多大进展。第二0七师第三旅方面的战斗也十分激烈，阵地得而复失，数易其手，守军不仅顽强抵抗，而且不断发起猛烈反击，直到黄昏，该旅的攻击仍未取得多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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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编第一军黑山覆灭记（11）
尖山子至高家屯一线山头，被炮火和炸弹炸成焦土，新一军等部不但在这些山头上倾泻了成吨的钢铁，而且丢下了数以千计的官兵，被硝烟熏黑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随风飘散。但每一个山头仍在解放军控制之下。眼看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潘裕昆只得命各部停止进攻，于原阵地整顿休息，为明日继续攻击黑山做准备。
被激烈的枪炮声震撼了一天的黑山战场，战况至此趋于沉寂。
24日早晨，阳光驱散了淡淡的晨雾，尖山子、高家屯一线黑黢黢的山头，重又显出清晰的轮廓，苍穹高远蔚蓝，几抹纤云点缀其间，天气十分晴朗。
早晨的宁静，不久便被震撼大地的炮声所粉碎。潘裕昆以坚决打通黑山走廊，使兵团行动得以自由的决心，指挥所部再一次向尖山子、高家屯一线发起攻击。
这一天，是辽西兵团攻击黑山以来投入兵力最多的一天，战况也空前激烈。但是，从早至晚，激战达10个小时以上，新一军等攻击部队不仅没有进展，而且伤亡比头一天还要惨重。
廖耀湘预期至迟于24日以前攻占黑山的计划，被解放军的坚强抵抗所粉碎。
傍晚时分，解放军向胡家窝棚以西高地进逼。如果这一带高地失守，解放军便可控制整个黑山走廊，并以炮火封锁走廊的要点，切断辽西兵团撤向营口之路。潘裕昆不得不命第一线各部队，先后对守军主要阵地发动夜袭，以期于夜间有所进展。
但夜战并非国军之所长，在解放军顽强抵抗和不断反击之下，各部的夜袭大多被挫败，仅新三十师略有进展，使胡家窝棚以西高地稍得巩固。
当晚，潘裕昆得知廖耀湘率兵团前进指挥所到达胡家窝棚，便从军部赶到兵团指挥所，向廖耀湘报告了两天来的攻击情况，并说：“看来黑山守军已得到增援，我攻击部队连日苦战，伤亡惨重，官兵皆疲惫不堪，我认为必须集中兵团主力进行攻击，方可望摧毁黑山守军之抵抗。”
他言下之意，是想要廖耀湘命新六军参加攻击黑山的战斗，但嘴上不好直说。
廖耀湘不知是已有打算，还是窥破了他的意图，当即说：“你先着手调整部署，整顿态势，于明日拂晓继续攻击黑山，必要时，我即命新六军投入战斗。”
潘裕昆见他的建议被廖耀湘采纳，暗暗高兴，并对攻占黑山有了信心。他回到军部后，直接电告卫立煌，说25日一定能攻下黑山。卫立煌很快复电，对他勉励一番，表示相信他一定能够成功。潘裕昆颇受鼓舞，连夜调整部署，命各部好准备，于明日拂晓再次对黑山发起攻击。
但是，25日清晨，各部攻击黑山的战斗即将打响，廖耀湘突然打来电话说：“潘军长，当前的情况越来越对我兵团不利，总统要我们迅速向营口撤退。我决定按原先下达给你们的命令，在新三军与第四十九军到达黑山以东地区后，即于黄昏停止对黑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