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的本来就是个奴才!既然大人买了小的,小的就要在神明前许下重誓,认定大人是小的唯一主人!小的一条命本来就是大人买下的,以后大人要拿,随时来拿便是!”阿史摩乌古斯用汉话一字一句地应道,“方才之哭号,本就欲断于旧主……”十指连心,断指的疼痛使他边说话边吸冷气,但就是要掘强地咬着牙把话说完!
“我再说一次,你不再是奴隶了!你是我李天郎座下的战士!对你,只有军纪,没有草原的规矩!”李天郎放缓了语气,明白这个胡人一时半会领悟不了,他将大弓交到阿史摩乌古斯手里,“握紧你的弓,先跟着我!”
“遵命!主人!”
赵陵将阿里给李天郎牵过来,看见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史摩乌古斯,见他虽然长须颤动,但神色如常,既无感恩戴德之色,也无颓然负痛之像,不由心里暗暗吃惊,身心俱伤之后,还能如此强悍,的确非常人所及,这个阿史摩乌古斯,到底是人还是野兽?幸亏这种人不是敌人!看见赵陵,阿史摩乌古斯微微恭了恭身,乌血不断从伤处沁出,已经染透了赵陵给他包扎的袍布。真是条汉子!赵陵从手指下取下自己使用多年的铜板指,拍拍阿史摩乌古斯的肩头,说道:“乌古斯兄弟,你我一战,心心相映,这个玩意,比不上大总管宝物,但也是吾多年心爱之物,现送与你,当个念物罢!”
“这个不敢!没有主人之命,乌古斯什么都不能做!再说,你弓箭比我厉害,是赢家,赢便赢了,怎么会有赢家送东西给输家的!”阿史摩乌古斯将头摇得象个拨浪鼓,“这不是草原的规矩!我一定再要苦练,他日再比,赢了你的好宝贝!”
“呵呵,好个草原的规矩!”李天郎哈哈一笑,“这样罢,我看你们因箭生缘,又心心相印,所谓英雄惜英雄,好汉敬好汉,不如就由我做主,由此结为兄弟罢!”
赵陵微一踌躇,不知道李都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史摩乌古斯确实是难得的好汉,但是要和一个胡人结为兄弟,这在以前是从未想过的。
阿史摩乌古斯也悚然动容,他也没想到一个拓羯会和一个汉人军官结拜兄弟,他眨眨眼睛,看看赵陵,又看看李天郎,没想明白,但是隐隐觉得,汉人似乎与阿史那突厥人大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他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亲切。
“按照草原的规矩,你俩互赠信物,在按照汉人的规矩,撮土为香,跪地结拜吧!”李天郎鼓励地拍拍赵陵的肩膀。赵陵爽快地道声“好”,将板指递于阿史摩乌古斯,阿史摩乌古斯张张嘴,上下摸索一阵,想起什么似的将自己背上的大箭囊取了下来。“这是我死去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箭囊,它可以装三百支羽箭,打我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我。”阿史摩乌古斯将箭囊双手奉上,“它也许不是那么名贵,但确实是我乌古斯最珍爱地宝物,今日赠与兄弟了……”
阿史摩乌古斯带有豪放草原气息的率直和坦诚感染了原本还有一丝窘迫的赵陵,两双神箭手的手臂,在李天郎的笑声中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仆固萨尔!还有酒没有!再拿点来!”
一连好几天,不光整个番兵营。就连整个龟兹城,都在谈论这场充斥着马奶酒的盛宴。胡汉之间的对立大大缓解了,汉人都尉李天郎得到广大胡人士卒的尊敬,这为他接下来大刀
阔斧地整军备战。保证军令的畅通起到了极为明显的作用。胡人们都尊称他为“雅罗珊”将军。
熟悉帐下地大小统领,清理营中的粮秣嚣仗,花费了李天郎不少的精力。直到高仙芝大队返回龟兹,李天郎才得以从军营脱身返回城里住处,准备觐见这位正式身居安西大都护的高仙芝高大将军。
风尘仆仆的李天郎刚进城门,便迎面碰上了随高仙芝返安西的杜环,好久不见,自然倍感亲切。李天郎力邀精通数门胡语和西域风俗地貌的杜环到番兵营执掌五记之职,杜环感谢之余,也悄悄告诉他,应安西都护府之命,小勃律派出了以阿悉兰达干大相为首的使节团,即日便到达龟兹。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来听奉皇帝诏五,明皇为小勃律赐号归仁,并封大王子赫纳利为归仁王,同意设立归仁军以戍守唐之西门;二是来朝贺高大将军荣登大都护之位,并遵从都护府安排为即将到来地西征效命。
李天郎点点头,心里某处地方不由一疼,他想到了几天不见的阿米丽雅……与杜环匆匆告别后,李天郎带着“风雷”“电策”和寸步不离左右的阿史摩乌古斯穿过龟兹城归家的车水马龙径直往住处走去。还未到家门,“风雷”和“电策”便欢叫着扑了过去,将大门扒得哗啦啦响。门很快开了,阿米丽雅微笑着出现在门廊,手里还拿着一个做皮活的锥子。早春的夕阳温柔地投落在她身上,焕发出无数恬静安详的气息,一汪碧绿的秋水含羞带嗔,望得李天郎也心神摇荡,家的感觉骤然摄紧了他的心。公主的美丽使木然的阿史摩乌古斯也为之一惊,嘴里惊诧地咕哝了一句:草原上的女神!
那道简陋的小门仿佛磁石般将李天郎的心吸了过去,他知道,这就是因为有了一个女人,有了阿米丽雅,正是她,将这个李天郎这处以前只用来歇脚的凌乱狗窝变成了温馨的家……李天郎跳下马来,阿史摩乌古斯利落地接过马缰自带阿里和两条巨獒去廊下马房,虽然第一次到这里,但这些小事,出身草原猎户的阿史摩乌古斯倒是不用人教。阿米丽雅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象蝴蝶般张开双臂投入自己男人的怀抱,李天郎将她抱起,一边在她脸上脖子上印下一个个重重的热吻,一边迈步走进屋内。
土墙下,几株刚刚浇过水的腊梅花枝迎风而俏……
屋子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所有的家用都焕然一新,整齐洁净,一尘不染。向阳的窗户前和案几上,放置着几盆从长安方天敬处带来的水仙花,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令人馋涎欲滴。李天郎放下公主,忍不住伸手去抓美食,却被阿米丽雅一声骄喝止住,只得先去了战袍甲胄,洗濯一番才回得桌前。
“试试这个,奴家可做了几天了!”阿米丽雅递过来一双牛皮箭袖,“快做完了,可把我手扎坏了!”
李天郎放下酒杯取过箭袖,只见针脚细密,做工精巧,除了以丝绸做了衬里,还精心地做了打磨,以免硌着手腕。“真看不出你还会做皮活!我简直难以相信你是公主!告诉我到底有哪些是你不会做的?”李天郎的惊讶和感激发自肺腑。
“哼,我虽是公主,却是小勃律的公主,岂是长安深宫大院里那些娇滴滴金枝玉叶所能比的!”阿米丽雅骄傲的说道:“你看,左边绣的是竭鸟,那是你们西凉汉人的标记,而右边,绣的则是飞骆驼,那可是小勃律王室的徽记……嗯,喜欢吗?”
提到小勃律,李天郎心里一沉,他下意识地强制自己的即将飞散的思绪,回到目前甜蜜的饭桌前,但是一丝裂痛不知不觉地在他心头清脆地炸开,不,让我先享受这样的甜蜜吧,先不要来打搅我,不要!
“李郎,怎么啦?不喜欢吗?”李天郎赶紧强颜欢笑地答道:“怎么不喜欢!喜欢得要命!”提不提阿悉兰达干来安西之事?异
样的煎熬撕扯着他的心……
“你在酒宴率汉人竞技大胜之事,早就传到我这里了,昨日马搏来这里告诉我你要回来,我一问起,那孩子更是将你吹得神乎其神……”公主兴致勃勃地说,“看来李朗真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李天郎喝口酒,含糊地说道:“唉,其实胡人不乏英雄好汉,就是卖与我为奴的那个阿史摩乌古斯,也是仅闪于赵陵的一流箭手,只可惜……”
“边吃边说给我听,看看这羊肉,是我从你师父那位御厨处学得,尝尝好吃吗?”
……
床第的纵情之后,李天郎搂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阿米丽雅,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久久说不出话来。多么美好的时刻啊,任何人都会难舍这样的美妙时光,更不要说对一个举目无亲,茫然亡命的浪子了……
你舍得吗?你舍得吗?
舍不得!舍不得!岂止是舍不得,简直就是心头剐肉!撕心裂肺!
多好的家啊!多幸福的感觉啊!
可这样的好日子说来近在咫尺,伸手可及,但却又如琉璃般虚渺易碎,也许自己一句话,就可以让这得之不易的一切化为阳光下的朝露……这,难道也是命?这又是怎样的命啊!
阿米丽雅将脸贴近自己情人蓬蓬搏动的心脏,闭上眼睛用冰冷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李天郎伤痕累累的胸膛上划着圈儿,梦呓般地说:“你是我的,我的夫君,我的男人,我的丈夫……”
“我想我该告诉你……”李天郎艰难地说,心中的那道裂痕嚓啦啦彻底裂开了,为什么要说?有个声音在问他,为什么?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告诉她!否则我会愧疚一生!“小勃律使团……”李天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感觉到胸前的公主浑身一颤,一只娇小的手掌猛然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什么也别说!”
李天郎轻柔但却坚定地拉开公主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绿眼睛:“阿悉兰达干带着小勃律使团来这里了,你,你……这可是你唯一回家的机会……”
“我叫你别说!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说!”已经是泪如泉涌的阿米丽雅疯狂地锤打着李天郎的胸膛,“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你瞒着我不行吗!我自己都装着不知道,你却非要说出来!”
李天郎不由自主攥紧了棉被,很紧很紧,没想到公主已经知道了……
阿米丽雅无声地哽咽,用力将自己和李天郎紧紧贴在一起……
第二十章 红雪(四)
有关知识:1、按照《李卫公兵法》记载,唐军校阅(类似今天的军事演习)如下:又教旗法曰:凡教旗,于平原旷野,登高远视处,大将居其上,南向。左、右置鼓一十二面,角一十二具。左、右各树五色旗,六素居前,列旗次之。右右衙官、驻队如偃月形,为后骑。下临平野,使士卒目见旌旗,耳闻鼓角,心存号令。乃命诸将分为左右,皆要兵刃精、新甲胄、幡帜'鲜明',分为左右厢,各以兵马便长。班布其次,阵间容阵,队间容队,曲间容曲。以长参短,以短参长。回军转阵,以后为前,以前为后;进无奔进,退无趋走;以正合,以三胜;听音赌麾,乍合乍离。于是,三令五申:白旗点,鼓音动,则左右厢齐合;朱旗点,角音动,则左右厢齐离。合之与离,皆不离中央之地。左厢阳向而旋,右厢阴向而旋,左右各复本初。白旗掉、鼓音动,左右各云蒸鸟散,弥川络野,然而不失部队之疏密;朱旗掉,角音动,左右各复本初。前后左右,人立之疏密,使无差尺寸。散则法天,聚则法地。如此三合而三离,三聚而三散。不如法者,吏士之罪,务从军令。于是大将出五彩旗一十二口,各树于左右厢阵前,每旗命壮勇士五十人守旗,选壮勇士五十人夺旗;左厢夺右厢旗,右厢夺左厢旗。鼓音动而夺,角音动而止。得旗者胜,失旗者负,胜赏而负罚。离合之势,聚散之形。胜负之理,赏罚之信,因是而教之。
李天郎醒得很早,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身侧的阿米丽雅已经在厨房忙碌了。连阿史摩乌古斯也扯着沙哑的喉咙在吆喝着喂马,仿佛根本就没有受过伤。看看时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