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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俯首称臣。”
一人大声嚷嚷:“喂!说书的,说得那么玄乎,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哪?总该有个名儿吧?”
万俟无知神色忽转肃穆,一字一句念道:“此人名唤叶、飘、摇!”
“叶飘摇”三字掷出,整座酒楼霎时鸦雀无声。那跑江湖的半眯着眼,目光凝在手中一盏酒水内,似在沉思,把盏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得厉害,盅内酒水震荡着不断往外溢出。片刻间,在座的那些酒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叶飘摇——
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年仅十四岁就开始游历江湖,短短两年间,连挑绿林盟二十七寨,与统霸江河航运、贩卖私盐、谋求暴利的蛟龙帮帮主一战,势如石破天惊,三招之内,蛟龙帮帮主俯首称臣,航运得以恢复正常。这一战,“叶飘摇”三字如惊蛰之春雷,深深烙在了无数人的心中。那时的他,年仅十七!
之后三年,无论黑白两道,数百名奇侠异士、一流高手或统教宗师,因不服圣剑令而向其挑战,竟无一人得胜!最后一个败在他剑下的正是绿林盟盟主布正为。一代枭雄竟死于其手,由此之后,无人再敢挑衅于他。
但,就在绿林盟土崩瓦解之后,圣剑令竟也自江湖中销声匿迹长达三年。有人说他已隐退江湖,娶妻成家;也有人说他去了关外,寻找宝藏。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际,有人捎来了他的死讯。江湖刹那间风云变色,震惊、疑惑、惶悚、不安……纷纷扰扰的猜测,就是无一人愿意相信“不败的神话”会有破灭的一天。
直至永尊门突现武林,黑白令掀起腥风血雨,正派屡遭蹂躏,灭门惨案时有发生,叶飘摇却始终不曾露面,唯一的解释就是其人已死!最终,人们相信了,逐渐接受了“不败的神话”破灭的事实!黑白令所向披靡的三年间,人们渐渐将他淡忘了……
叶飘摇呵!情梦幽幽一叹,缓缓坐回椅中,黯然失神。
这个叶飘摇呵,曾是多少女子魂梦牵绕的人儿啊!虽然她从未见过他,但也曾在梦中无数次梦到他。还记得那场少女怀春的梦境里,他牵着她的手飞翔在夜空中,他拔出了那柄傲视群雄的游龙血剑,在一轮圆月上铭刻她与他的名——情梦飘摇!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这四字透着无限的诗情画意,无比的浪漫……
春梦了无痕啊!
虽然,她时常想着如能与他携手笑傲江湖,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是,梦中人只存在于梦中,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
“可惜!其人已死!”
有人长叹一声。
一叹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一个死人,提他做甚!”
打破沉默的是一位蓝衫书生。
经他这么一嚷,众人才回过神来。有几人长长吁了口气,将心中的郁闷随这一口浊气吐了出去,举杯再饮。
酒楼内顿时又热闹起来。
这时,楼梯口“蹬蹬蹬”上来一人。情梦抬眼瞄了瞄,上楼来的可不正是斗勺么!见他匆匆走到她桌前,她便斟上一杯酒递过去,问:“事儿办妥了?”
斗勺接过酒盏,将满满一盅酒一饮而尽,咂咂嘴,答:“办妥了!扬州城大街小巷如今全都贴满了宫主昨夜亲笔提写的招亲状,这回咱们可有好戏看了!”
“看告示的人多么?”情梦又问。
“咱们客栈前就围了一大群人呢!”斗勺往外一指,“要不,您去看看。”
情梦搁下酒钱,起身下了楼,一出“醉八仙”的门,就见如归客栈门旁一隅围了一大群人,约莫三十来个。一些不知道这儿发生啥事的人也愣头愣脑地凑上前来,有人连连蹦跳着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个究竟,也有人往里头问话:“喂!你们都在瞧什么呢?”
站在最前面看完了告示,却怎样也挤不出去的一位仁兄,扯开了噪子,大声念道:“招亲状——小女子乃朱雀宫宫主,近日前来扬州欲与指腹为婚的招贤庄庄主之子一结白首盟约,怎料广招贤前日急来讣告,称其长子广英杰不幸染疾,英年早逝,么子广英雄满月之时就已送于其拜把兄弟长孙一净,现膝下无子,愧于无法实现当年婚约。小女子见其老来无后,香脉已断,甚是可怜,便应允斩断婚盟。但观扬州城内人杰地灵,少年才俊备出,小女子深思熟虑后,欲在此寻一德才兼备之人,与其成就一段羡世姻缘,凡自认有才有德之人均可前来面试。
“凡是前来面试者,需披麻戴孝先往招贤庄少庄主灵前嚎哭三声,再去长孙一净面前畅笑三声,最后再到广老庄主跟前默哀三刻,聊表寸心。如能顺利完成上数三件事者,三日之后,‘醉八仙’内,小女子必将亲自斟酒致谢!”
这位仁兄念完一纸招亲状,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
有人叹,“这小女子真个胆大,居然满大街地贴告示来寻求未来夫君,啧啧,不知她那一张小脸蛋儿羞没羞红!”
有人惊,“广招贤什么时候死了儿子?怎不见招贤庄挂出招魂灯来?”
有人嚷:“昨儿个午时,俺看到有一队送葬的出了城门,广老爷子该不会真个老来丧子了吧?”
还有大半的男子兴冲冲地往城北那家裁制麻衣孝服的布庄奔去。
情梦见状“扑哧”笑出了声,东风已起,万事俱备,她就等着好好欣赏一出“招贤庄风云再起之人仰马翻记”!
“今儿个,本宫心情不错!”
情梦转了个身,对着斗勺一笑。
“那……宫主要不要到扬子津逛一逛?那里风景不错!”斗勺问。
这些天不是心急火燎地忙着赶路,就是憋了一肚子气闷在客栈里,也该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了。
“哦?风景不错啊!”情梦意有所指地瞄着斗勺,“是啊,十里画舫,彩绸装点,琵琶古筝,乐声悠扬。还有那船娘风情万种,抱着琵琶半掩面,我见犹怜呐!”
“宫、宫主……属下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斗勺那一张黝黑的脸竟难得地红了起来。
见他窘得不行,情梦便不再调侃,“你也忙了大半天,先回客栈歇会儿,吃过中饭,下午再陪本宫出去逛逛。”
“是!”
斗勺松了口气,略显急促地“逃”入客栈内。
瞧他脸红耳热逃命的样儿,情梦莞尔一笑,一侧身,正想迈入客栈,眼角却不经意地瞄到蜷缩在对面胡同口的一个人影,不禁愣了一愣:昨日那酒鬼怎地还在此地?
她凝神细看,才发现那酒鬼有些不对劲:倚靠在墙角的身躯像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两手抱紧了膝盖,把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似乎在强忍痛楚。
他是饿了?或是哪儿不舒服?
她暗自猜测,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渐渐靠近他。站到他面前,闻到那残余的酒臭味儿,她一皱眉,转身就想走,一转念,又从袖兜内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
银子骨碌碌滚落在他的足前,碰了一下草鞋口露着的脚趾头,他才微微抬头,看见那锭银子时一愣,又伸出手来,似乎想捡起银子。
她不愿再看下去了,今儿是中了邪才会把银子施舍给这类酒鬼!她扭头就走,没走几步,就觉脚后跟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方才施舍出去的银子竟“跑”回到自己脚边。
她困惑地抬眼瞅瞅那酒鬼,他却仍两手抱膝,低垂着头,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墙角,似乎从未动过。
是他把银子丢还给她的吗?想不到这酒鬼还有些骨气。
她的眼中多了一分赞赏,默默地拾起银子,走回客栈。
一进门,就见店小二正冲她“嘿嘿”地笑,想必刚才那一幕已被他瞧了去,见她进门来,他就急忙凑上前压低了嗓门说道:“姑娘,那酒鬼除了喝酒,就从未干过什么正经事,你可千万别对这种人动恻隐之心,那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可他那样儿好像难受得紧。”她微锁了双眉,问,“是不是病了?”
店小二“嘿”地一笑,“他哪是生病啊,这叫犯酒瘾!想让他不这么急惊风似的抖倒也简单,给他一缸子酒,让他泡死在里面不就得了。”
犯酒瘾!她恍然大悟,哂然一笑,往楼上走了几步,突然掉回头来“蹬蹬蹬”一口气奔至店小二面前,张口便道:“给我拿壶酒来!”
店小二吃了一惊,唯唯诺诺地转入厨房,舀了一壶老白干,送过去。
她拎起那壶酒,出了客栈,三两步奔至酒鬼面前,把酒递过去。
低垂的头颅动了动,酒鬼似乎闻到了酒香,头猛地抬起,双手微颤着抓向那壶酒。
她任由他握住了酒壶的一端,另一端则紧紧地握在她的手里。
一双苍白而又颤抖的手捧着酒壶一端使劲地拽,他想从她的手中夺下酒壶,她却始终不肯松手。于是,二人各捧着酒壶子的半边,僵持着。
酒鬼突然松了手,就在情梦以为他要放弃时,他却把整个头凑至酒壶上方,耸着鼻子用力去嗅那酒味儿,那模样既可怜又可悲!
第2章(2)
情梦看着看着,一股子无名火在胸口越燃越旺,她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那是给气的!
实在看不过他那窝囊样,她索性两手一松,“砰”的一声,瓷质的酒壶被摔在地上,碎了。
酒水洒满一地。
酒鬼突然愤怒地嗥叫,猛地伏在地上,吮吸碎瓷上残留的几滴醇液。
情梦玉容含怒,霍地踹出一脚,踢飞了那堆瓷片。
瓷片擦着他的唇飞出去,他仍一动不动维持着伏卧的姿势,一滴滴血珠自割破的唇上滑落,“啪嗒”滴在淌满酒水的地上,漾开一道血痕,连那无色的酒也被染成了淡粉色。
她心中莫名揪痛,像被刺扎了一下,呼吸一窒,抬脚就往淌了酒渍的地面胡乱踩几下,把那淡粉色跺到泥污里去,再骂他一句:“废物!十足的废物!”一向轻柔的嗓子猛地拔尖了不说,那嗓音还微微发颤,可见她是气得不行。
挨了骂的那位缓缓把身子靠回墙角,两手抱紧了膝盖,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依旧一声不吭,仍是一副逆来顺受、不死不活的窝囊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再拿什么话去骂他,骂也是白骂,这种酒鬼大概连半句都不会听进耳朵里,她又何苦白费唇舌?想到这里,憋在胸口的一股子无名火霎时烟消云散。
她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转身就走,暗下决心: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屑去看这酒鬼一眼!
回到客栈,一进门,那个探头探脑直往她这里瞄的店小二忙把脑袋缩回柜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儿拿块抹布使劲擦柜台,见她往楼上去了,他才偷偷瞄了瞄对面胡同口洒落一地的碎瓷,心里纳闷:姑娘家不是拿了酒给那酒鬼喝的吗,为啥又把那壶酒砸到地上去了?
店小二是伤脑筋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回到“菊”字号客房内的情梦心中仍在懊恼:假如那酒鬼一开始就接受了她的施舍,捡起那锭银子,她也就不会心血来潮地再送一壶酒去考验他。
酒鬼之所以被称之为“鬼”,只因其丧失了作为人的正常思维与行动方式,她今日竟犯了迷糊,异想天开地欲将个“鬼”类转化为人,啐!可笑!
她自嘲似的一笑,把那恼人的酒鬼从心里头踢了出去,抛到九霄云外。
这时,室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