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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梅用自己的手轻轻揉着闻人夫人拍疼的掌心,那轻柔适中的手劲让她不止手上不疼了,心中也舒坦了起来,她笑道:
“听说前几日就有几株已经鼓了花苞了,也不知这几日开了没有。礼儿在三年前啊,还挪了两株绿萼过来,可惜这两年都没有开花呢。今年你来了,咱们瞧瞧是不是会开花。”
苏玉梅生于冬日,那一天正巧产房外面的绿萼开花,遂有了玉梅这个名字。三年前移过来的,怕就是她家的那几株吧,竟没有被火给烧了,真是幸运呢。
她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起来,看着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闻人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两人一同起身往外走去。
白氏见这两人竟是完全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恨恨的转身坐了回去,兀自生闷气。
海棠瞧着闻人夫人与苏玉梅从窗外走过,蹙起眉头想了想,凑到白氏耳边低声道:
“小姐,我怎么瞧着这个表小姐有些面熟?”
“有吗?”
白氏心不在焉的问道。
海棠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道:
“有些像梅姑娘的,若是梅姑娘将脸上的胎记去掉,大概有四五分的相似。”
白氏漫不经心道:
“这世上人千千万,长得像的也有很多,前不久不是有人说我像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吗?可是我跟长公主并没有亲戚关系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石榴忽然也说道:
“奴婢也觉得表小姐有些像梅姑娘呢。而且梅姑娘精通化妆技艺,她是突然出现在京城的,以前在南越的种种虽然打探到了,可是谁知其中的真假到底有几分?梅姑娘的许多东西可是水洗难掉的,难保她脸上的胎记是画上去的呢?”
白氏迟疑起来,皱眉道:
“可是梅姑娘若是有母亲这个靠山何必那般在外头奔波……”
白氏似是想起了什么,霍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口中不住的嘀咕着什么,最后她面色一喜,冷笑一声道:
“走,我们去瞧瞧这位表小姐!”
苏玉梅陪着闻人夫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后花园,梅林就在湖边亭子边儿上,那边盖了一处阁楼专门用于赏雪。
知晓两人要过去,若安先一步过去让人在里面生了炭盆,正对着梅花的那边的窗户打开了,其它窗户关上,将屋子里熏的暖融融的,又拿了小火炉在那里现烹茶,点心也放在保温的食盒中提过去,就等着两人进去之后摆上了。
苏玉梅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梅花那清雅凌冽的香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
“姑母,我在这儿都闻到那股子梅花香气了呢,想来今年的梅花开的不错。”
闻人夫人跟着闭目闻了闻,笑道:
“今年的梅花开的格外早呢。”
若彤在闻人夫人的身侧为闻人夫人打着伞,笑道:
“夫人,可是不早了呢,这都快进腊月了,也该开了。”
闻人夫人转头对若彤道3A
“可是比去岁早了正正一个月呢,去岁这梅花可是直到过年才开。”
若彤笑吟吟的道:
“可是这梅花知道表小姐来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开给表小姐瞧呢。”
苏玉梅嗔怪的瞪了若彤一眼,对闻人夫人笑道:
“姑母身边的丫头各个伶俐的紧呢,也无怪乎姑母疼进心坎里,舍不得别人说一句重话。”
这是在提起先前白氏斥责闻人夫人身边的丫鬟的事情,闻人夫人叹了口气,先是瞪了若彤一眼:
“也是我素日里太宠着她们了些,没规没距的,今日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若是来日有了客人,可就太过失礼了。”
苏玉梅笑道:
“这是姑母仁善又惯会调2F教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我瞧若彤姐姐几个都是懂事的,姑母也说了,今日没有外人,她们才这般的,若是有外人在,她们定会为姑母长脸的。”
也不过两句话的,她就将闻人夫人哄的眉开眼笑的,正巧此时转过了一条小径,远远儿就瞧见梅林深处有几株红梅开了,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些绿意。
闻人夫人眯眼瞧了瞧,叹道:
“可惜了,只开了几株。”
苏玉梅看着这漫天大雪,再看看远处那白雪红梅,笑道:
“也是这梅花开的是时候,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吧?今日开几株,后日开几株,到了过年都开全了才好看呢,若是今日全都开了,过年的时候可没有梅好赏了。”
“就你会说话。”
闻人夫人点了点苏玉梅的额头,见她贪看那红梅,便笑道:
“我年纪大了,走了这一路也有些累了,你去看看那梅花,顺便折回来几支插瓶。”
“是。”
苏玉梅笑吟吟的应了,扶着闻人夫人进了阁楼,看着丫头们将她伺候的妥妥当当的,方才转身往梅林深处走去。
武穆侯府的梅林占地极广,今日这梅花开的也巧妙,也不是只前面开几株,或者是单单后面开几株,而是间或着隔几株开了那么几株,远远儿看去俱都是融融的红,这漫天的大雪下来,带上这么一点点的红竟是比全开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
因着苏玉梅早年便常常来这里,也是熟悉道路的,闻人夫人就没有让人给她带路,她自己一径的往梅林深处走,寻找这万红中那一抹绿色。
文章正文 第一三三章 赏梅阁
大皇子府。
闻人礼接到家中的消息,脸上止不住的溢出喜色来。
陆博撇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上面摊着一叠厚厚的信笺,与几封奏折,旁边小飞与几位幕僚恭敬的垂首侍立着。
“怎么了?这么高兴?”
陆博问道。
闻人礼看了眼陆博,笑道:
“家中来了亲戚,母亲让我早些回去。”
“哦?是谁?”
陆博问道,随即反应过来,今日一早收到的消息,说是苏玉梅已然回京了,再看闻人礼的表情便觉得有些碍眼起来。
闻人礼看了小飞一眼,道:
“是表妹。”
“哦,表妹啊,”陆博意味深长的看了闻人礼一眼,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透着那么几分别扭,“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走!”
“是!”闻人礼没听出来陆博语气不对,兴冲冲的站了起来,看到陆博桌上摊着的东西,又问道:“这次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这是在替那人问吗?
陆博面色一沉,开始收拾那些东西,闻人礼等了许久,没见陆博回答,他皱了下眉头,没再说话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以前闻人礼也会这般,陆博倒是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今日他却是觉得心中有些不痛快,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陆博烦躁的将手中厚厚的奏折扔到桌上,片刻后又捡起来,一一翻阅,口中问道:
“那些密信可都译出来了?”
小飞板着一张俊逸甚或者说是异常美丽妖异的脸庞,点头仍不开口。
自打将小飞救出来以后,他便板着脸不再开口说话,陆博试过多少次,也叫大夫看过,谁都说没事,只是他不愿意说话罢了。
陆博也不勉强,只是现在这般沉默着他浑身别扭,遂丢了一支毛笔过去:
“写点儿什么吧。”
写什么?
小飞眨了眨眼,想了想,提笔蘸饱了墨汁在纸上写道:
“府邸私兵逾两千之数。手中房产约值十万两白银。此次内迁,疑借整顿水师之际,吃空饷四万人头。但据统计,此次共征得水军十余万众,实际水军六万余,余下不知所踪,不知是空饷还是另迁他处。”
“内迁民众,每人补偿十两银子,所发人头不足二两,银饷从朝廷直接发至方尚书手中,中间并无接手之人,可见扣下的银两俱在方尚书之手。可是方府以及泉州不见银子。是否与那不见的四万人有关?”
“五年前,方尚书开始收受贿赂,投靠二皇子,五年间共计收了百万两白银,其余珍宝无数。”
“方尚书十余年间……”
写道这里,小飞笔尖一顿,平静无波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来,青花瓷的笔杆被他攥的咯吱咯吱响,最终一声清脆的低吟,笔杆碎成了片,薄薄的瓷片扎进了他白皙细腻的手指上。
陆博往他那边瞟了一眼,叹了口气,唤人进来带小飞下去上药,径自将他写过的东西拿来细细的瞧。
非常漂亮的簪花小楷,带着一股子女子的柔婉与男子的锋利内敛。字是好字,可惜这人……
唉……
陆博摇摇头,小飞这是总结了二皇子手中的资产以及可能用到的他所不知道的兵丁的数量。再加上现在投靠了二皇子的两位将军,他手中约有十五万大军可用。
泉州的水师,现在陆博派去的人已然整顿好了,实际的水师数目已经报了过来,只是还没给皇帝过目,这到底是如何报他还真的没想好。
若是报吃空饷,当时经手的人是赵元清,如今他已然赋闲在家,就算吃空饷一案定下来,对于赵元清最多也不过是掳夺官职,降为庶民,尚且伤不到二皇子。
可是若是报四万人不知去向,疑二皇子建私兵,可是私兵在哪里?没有实质的证据,仍然可以被二皇子扳成吃空饷。
若是赵元清出面……
这可能吗?
赵元清虽然早年发迹,可是却是在七八年前触怒圣颜后被贬辍,后来是二皇子一手提拔上来走到如今一品大员的位置。让他指证二皇子……
陆博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还要靠梅素素?
不成,不成,怎么还能靠她?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总能靠一个女人相帮才能成事呢?更何况那个赵元清太过危险,不能再让她以身涉险了。
陆博一边摇着头一边低头去看余下的内容,除却二皇子的便是方尚书的事情了,方尚书好男风,这若不是小飞亲口所“说”他还真是看不出来,要知道,这方尚书可是子女成群,女人成堆啊。
这小飞后面写的“方尚书十余年间”当是指这十余年间处置了多少娈童吧?据闻方尚书书房的书童更换的极为频繁,平均一年两三个,十多年那就是三十多条人命啊!
难怪小飞后面写不下去了,那些日子,他是极为屈辱不愿回忆的吧?
陆博抖手将小飞总结的东西扔到桌上,对几个幕僚抬抬下巴点点那些东西,道:
“你们瞧瞧,这可够分量?”
几个幕僚上前去拿过东西,每人一份的细细翻看了半天,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最后李婵站出来对陆博行了一礼,说道:
“回大皇子,此次确实可以让二皇子失了圣心,元气大伤!”
“仅仅元气大伤?”
陆博皱起了眉头。
李婵恭敬道:
“确实。这四万兵丁,我们可以说是二皇子藏了起来,建私兵,意图谋反。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二皇子有私兵,而他的私兵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二皇子可以反驳成赵元清吃空饷,至于方尚书等人贪墨的银两,二皇子完全可以壮士断腕的将这些人放弃。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二皇子元气大伤,失了圣心。之后我们就要……”
李婵款款而谈,间或有其他的人加入自己的意见,讨论起了过几日要怎么参二皇子,又要怎么让大皇子从这件事当中抽身,怎么为二皇子求情才不会适得其反,更不会让皇帝起了反感或者怀疑。
然后等二皇子失势后又要如何去拉拢人心,如何博得圣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皇帝立太子,这样以后就算二皇子卷土重来,也不怕他。
陆博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听着众人的话,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的炭盆也换了一波,他才屈指敲了敲桌子。
屋子里杂乱有序的讨论声忽然静了下来,众人看向陆博,等候他的吩咐。
陆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