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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又是一滴血低落,白氏缓过神来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雏菊见机的快,一把搂住了白氏的腰肢大声道:
“来人!快去叫大夫!”
周围的婆子们立时动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将白氏抬到轿子上,轿子平稳快速的往蕉园而去。
苏玉梅沉默了一路,事实上她已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与闻人礼这般沉默着走到了正院,堪堪还有数十步之时,她转过身去,膝盖一弯正欲行礼告别,忽听一声尖叫从桐院方向传来。
她面色一变,抬首看向闻人礼。
闻人礼皱眉道:
“是白氏,我过去瞧瞧。”
苏玉梅的面容重归于平静,安安静静的屈膝相送:
“表哥慢走。”
闻人礼看了苏玉梅一眼,待欲说什么,却又着实挂心着那边,遂转身快步离去。
苏玉梅直起了身子,直到闻人礼的身影看不见了方才回身缓步往正院走去,还未行至正院,就见那边开了门,若彤身披小袄发髻凌乱的跑了出来,看到苏玉梅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问道:
“小姐可知是哪儿传来的声音?”
苏玉梅看了看若彤,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她的脖颈处已然冻的起了细密的疙瘩,她解下披风给若彤披上,既然已撞破了,再遮遮掩掩的便矫情了。她道:
“似是从桐院那边传来,表哥已然过去看了。”
带着温度的披风上身,若彤愕然的看着身上的披风片刻,又被她的话惊到:
“小姐与少爷一起?”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
“是了,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这便回夫人去,是桐院那边?”
“是。”苏玉梅似是没听明白若彤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道:“夜深了,我便回去安歇了。”
“小姐慢走。”
若彤屈膝相送,见苏玉梅步上游廊,她方才对守门的婆子低低嘱咐了两句,然后从院子里快步穿过穿堂往正房而去。
正房已然亮起了灯光,闻人夫人依着床,困倦的闭着眼,若彤进的门,便在中堂将披风交给一旁的小丫头,接过小丫头送上的手炉,快步走进内室,屈膝见礼后,她道:
“夫人,是桐院那边传来的,奴婢已然让人过去瞧了。”
顿了顿,她又道:
“奴婢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表小姐回来,她穿着丫头的衣服,披着披风。正是表小姐告诉奴婢那声音的出处,还说少爷已然过去瞧了。”
“嗯。”
闻人夫人只抬了抬眼皮,没有再多问,似是对于苏玉梅夜会闻人礼的事情觉得太正常不过了。
若彤小心翼翼的瞧了闻人夫人一眼,问道:
“夫人可要安歇?”
闻人夫人摆了摆手,眼眸似睁非睁道:
“那边安静了这许多时日,当是耐不住性子了,也罢,趁着这次,肃清了也好。”
若彤听得不大明白,却也不多问,手捂的热了,便走到墙角的桌旁将手炉放下,从小炉上拎起一直温着的水给闻人夫人沏了一杯茶,捧了回来:
“夫人请用茶。”
闻人夫人接过茶来,正欲喝,门外脚步匆匆,她顿了一下,低头吹着茶水,只闻堂屋的门被人打开,外头几句低语声,小丫头便快步走到内室处,轻唤:
“若彤姐姐。”
若彤看向了闻人夫人,见她正垂首喝茶,便轻手轻脚的出去。
小丫头附在若彤耳边低语几句,若彤面色一肃,对小丫头道:
“快去预备梳洗。”
“是。”
小丫头屈膝退了下去。
若彤回过身来快步走到床边,躬身道:
“夫人,有人在桐院附近发现了血迹,蕉园的人出去请大夫去了,据巡夜的婆子说少奶奶曾去了桐院。”
“什么!”纵然心中已然有准备会出乱子,可是她却是意料不到竟然有人敢对闻人家的嫡子动手!闻人夫人将手中的茶杯往床头的小几上一扔,翻身下床:“更衣!”
“是。”
若彤拿过屏风上的衣裳伺候闻人夫人穿上,这边刚刚穿戴妥当,小丫头们依然端着脸盆青盐等物鱼贯进来,若彤与一个二等丫头伺候着闻人夫人梳洗了,便匆匆出了房门。
闻人夫人步下台阶,走至院落正中,忽然转头看向了东厢房,只见里面暗沉沉一片,声息全无,她眉头拧在了一起,快步离去。
东厢房,卧在榻上的苏玉梅撑起了身子看着匆匆而去的闻人夫人笑了起来。
“便是这般好笑?”
这样的夜里,男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了她一跳,她反手拔下发间的银钗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屏风后转出一人来,风姿卓然,眉目俊朗温和,却满含讥讽。
苏玉梅看清楚来人,将银钗插回发上,起身施礼:“见过……”她顿了一下,道:“见过大皇子。”
“你我何事这般生疏了?”
陆博嗤笑一声,依着屏风而立,眸光晦涩不明的盯着苏玉梅。
苏玉梅动了动嘴角,看向窗外,因着闻人夫人夜半起身,院子里的灯笼又点了几盏,丫头婆子们在闻人夫人走后也没有立时歇下,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了穿堂中围着炭盆低声说话。
陆博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摸样,不知怎的便恼了起来:
“怎的?有胆子私会表哥,没胆子在这里与我说几句话?你就不想问问我何时动手吗?”
苏玉梅回头觑了陆博一眼,咬了咬唇,道:
“你自是希望早些完了此事的。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又怎会因我一介女子的话语便随意动手?”
“你不试试怎知不会?”
陆博轻嘲一笑,这话语中竟是有了几分无赖的味道。
这让苏玉梅呆了一呆,随即,她笑了起来:
“这次的证据足以将他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拉下来,跌入泥里,你若是不出手,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所以,我在这里恭候佳音。”
语毕,她屈膝一礼,随后便看也不看陆博一眼,举步走到床前,信手将帐幔放下,随着她的脚在帐幔下消失,一阵悉悉索索后,一件件衣裳从里面扔到床头的小几之上。竟是无视他的存在宽衣安歇了。
瞪着那些衣服,陆博俊美的容颜染上一抹赤红,渐渐的,便是耳根也红了起来,他转身背对床榻咳了一声。
苏玉梅隐在床头瞪着自己的中衣,忒也无耻!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走?再不走闻人夫人回来可怎么好?这屋里也没个躲藏的地方,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她需要出去了,唤人进来伺候,这里杵着一个男人,她要怎么办?她还要名声啊!
恨恨的一咬牙,她伸手去解中衣的带子。
帐内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传出,陆博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清朗,却又戛然而止,他握拳堵住嘴巴,愣是又吭哧了几声之后终是抬头看了看开了天窗的屋顶纵身飞出。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帐幔翩然。
“阿嚏!你个无耻小人!堂……堂……阿嚏!皇……做……做……阿嚏!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苏玉梅打了个喷嚏掀起帐幔瞅了瞅破损的屋顶,恨恨的咒骂了几声。
文章正文 第一三七章 野猫
“小姐?”
两人说了这许久的话外面都没有什么动静,这陆博一走,在对面暖阁休息的乐欣便开了口,果然是他的人呢。
苏玉梅嗤笑一声,懒懒的依着床柱撩着帐幔轻声道:
“屋顶破了呢。”
“啊?这可怎么是好?”
乐欣猛然撩开了暖阁的帐幔,看着开了个天窗的屋顶张口结舌。
匆匆披衣而起的乐茹也是目瞪口呆,这怎么会是她们大皇子所作出来的事情?
苏玉梅拢了拢被子,懒懒道:
“无妨,将帐幔放下多加两个炭盆就是,明日之前这洞自会好的。”
东厢房本就是素日里待客用的房间,所以没有隔开几个单间,今日得知苏玉梅来了,便临时往里添了床榻,又用帐幔隔开了卧房与暖阁。因着是冬日,那帐幔选的甚厚,即便房顶破了一个洞,却也不碍的。
乐欣却是看看那个破洞,再看看缩在床上的苏玉梅,心中有些纳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她缩在床上,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问的,便点了头,与穿好衣裳的乐茹一起出去要了两个炭盆进来。
却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再进屋,两人便听得屋顶上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乐欣抬起头来一瞧,那隐隐约约出现在破洞上的不是大皇子又是哪个?只见他一手执瓦一手拿着抹泥巴的木板在那里补房顶!
乐欣的手一颤,险些将手里的炭盆给摔在地上。
乐茹倒是镇定许多,将炭盆放到床边后,打开门瞧了瞧外头,见无人注意到这里遂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帐幔已然撩开,苏玉梅仍旧拥被靠在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顶,过了一会儿,她淡淡道:
“我渴了。”
“是。”
乐茹应了一声,捧了茶与她。
苏玉梅喝了,眼珠子一转,又道:
“我饿了,不是还有一碗牛乳鸡蛋羹吗?你将那炖盅放到脸盆里加上水放到炭盆上给我热一热。”
都深更半夜了,府里又出了事,着实不应该再惊动小厨房的人了,苏玉梅这般安排极为合理,乐茹便去暖阁拿了牛乳鸡蛋羹来依她所说放到炭盆上。
炭盆是极旺的,也不过片刻功夫,那鸡蛋羹的香味儿便飘散了出来。
苏玉梅瞧了瞧还有三五块瓦片便遮好的房顶,笑着让乐茹将温好的牛乳蛋羹捧到正对门口的圆桌上,那个破洞,就在这桌子上方偏一点点的位置。
只听苏玉梅笑盈盈的温柔且关切的说道:
“忙了好一会儿了,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不如吃一碗牛乳蛋羹暖暖身子如何?”
她的口气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关切,可是落在某人耳里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某人牙齿咬的咯咯响。
苏玉梅似是听到了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掩口咯咯笑了起来,她一手放下帐幔,身子往被子里滑了下去,道:
“我倦了,就先歇息了。”
“砰!”
苏玉梅的身子滑落至一半,便听得这一声巨大的声响,她猛然撩起帐幔,一股冷风嗖的灌了进来,她本只穿着中衣,这一下子吹得她浑身战栗了起来,乐茹手快的拿起小几上的袄给她披上。
苏玉梅只怔怔的看着落在屋中的那一大片的屋瓦与厚厚的积雪,圆桌上的那碗牛乳蛋羹与那个人一同没了踪影。
这……这便生气了?
苏玉梅忽然笑了起来,真真像个孩子啊。
屋子里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外头的人,脚步声纷至沓来,一丫鬟在外头问道:
“表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玉梅示意乐欣乐茹两人帮自己穿衣裳,边对外头说道:
“今日这雪着实大了些,压得屋顶咯吱咯吱响,刚刚一只野猫从屋顶过去,竟是生生的将屋顶给踏出了个大洞。”
啊?
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侯府的房顶有这般不结实吗?可是刚刚那动静极大,又不似假的,那丫头便又道:
“表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苏玉梅也穿好了衣裳,起身下了床。
门咿呀一声打开,当先的丫头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一片狼藉,再抬头看看,屋顶的大洞足够三人进出了,丫头心头一凌,生怕进了歹人,又怕与表小姐名声有碍,便按下心神眼睛在屋子里扫了圈,屋中只苏玉梅那边点了几根蜡烛,不甚明亮,不过此时一开门,外头的灯光与雪反的光照进来倒也将屋子看的一清二楚。
见屋子里并无异状,丫鬟绕了过去对苏玉梅见礼:
“表小姐受惊了,还请表小姐去夫人房中一坐,奴婢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今晚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