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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要求自然不会反对。
山口的脸色,更加柔和。身后的两个宪兵走过来把柜子打开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杜弱纤伸出手臂,掩住了一个呵欠。
“你看,我这里怎么可能会藏着男人……如果是女人,也许还能被藏着……”
“是,是,如果寻梦小姐这里藏着男人,恐怕不用等我们来搜,就被罗先生给……”翻译讨好地笑着,“那我们这就走了,打扰寻梦小姐,山口先生明天请寻梦小姐共进晚餐。”
杜弱纤这时哪里还有余暇去拒绝,只是胡乱地点头,声音里带出一点倦慷的睡意:“那是寻梦的荣幸……我真是困得紧了,就不起来送客,对不住。”
山口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杜弱纤看了两眼,见她的头已经回到了枕上,乌云散在雪白的枕上,面色沉静,迟疑着叹了口气,替她带上了房门。
杜弱纤半闭着眼,对着他露出一个梦幻般的微笑。心还是“咚咚”跳得厉害,在被窝里的一只手,被风林紧紧地握住。
那是她的力量之源。
终于舒了口气,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度过了。杜弱纤僵硬的身子一下了软了下来,风林的头钻出了被子,手掌抚过她的背,摸到了密密的一层汗。
“弱纤……你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嘘……”杜弱纤作了一个手势,悄声地在他的耳边低语,“别说话,再等一会儿。日本人很狡猾的,不知道是真走还是假走。”
风林于是噤了声,只是环过了手臂,轻轻地把她的上衣掀了起来。
杜弱纤的身子顿时觉得滚烫起来,她不安地动了一下,风林却把她抱得更紧:“别动,弱纤,这样你就不用捂着汗了。”
这样的一刻,她实在是愿意用所有的代价来换取。躺在他的怀里,密密地贴合着他的肌肤,是经年的梦里,才有的温馨。
他的脸庞,带着滚热的温度,贴在她的颈侧。那样的紧,让她觉得连血管都快要爆裂了似的。
他与她的碰触,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每一次都在杜弱纤的心底,燃起明媚的花朵,一瓣接着一瓣盛开。
她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地扇动着,带着美丽的幅度。窗外院落里,种着两棵法国梧桐,寂寞地轻轻摇晃着枝叶,从叶缝里漏进来的阳光,缓缓地流淌在寂静的房间。
她贪恋着这样的一刻,以至于明明听清了院门关上的声音,还是一动不动。他的体温,他的胸膛,都是她曾经熟悉的。可是这时候,却感到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风林只是默默地抱住她,明知道危机已经解除,可是她柔软的身子,是他在梦里一遍遍描摹过的,借了这样的机会,万不肯轻易地放开。
直到桂姨上得楼来,停在门口:“小姐,日本人已经走了,要不要我把粥端上来,你和先生就在楼上吃罢。”
“哦,好。”杜弱纤的脸蛋红得像鲜艳的旗帜,掩饰地答应了一声。
听着桂姨走下楼梯,才狼狈地挣扎起来:“我……我先起来,你还躺着,桂姨端上来以后我来喂你。”
“你不是要睡到中午的吗?”风林的怀里,一下子空空落落,心脏一下子走进了寂寞。那样的滋味,不用放到唇边品尝,他已经知道那是爱情的味道,让人陶醉。
可是,他的弱纤……已经不再是他的专有物。
杜弱纤背对着他,换过了家常的旗袍,把头发挽了上去。桂姨推开房门,把粥端了进来,脸上含着笑容。
“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幸好小姐对付得法。”
杜弱纤的脸还红着,讪讪地说:“他们也不过是忌惮着罗大哥在上海的势力,不敢过分的得罪我罢了。若是……我独身在上海,早就被他们踩到不知哪里了。”
骤然地听到罗敏成的名字,风林那一腔的旖旎便倏然地沉寂了下去。
罗敏成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不寻常的角色。他的势力,在上海滩就连日本人,也要忌惮三分。
也许,在他的羽翼下,杜弱纤才是安全的。
苦涩地想着,风林连杜弱纤的问话,都没有听清。
正文 下部聒碎乡心梦不成(6)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几乎不克自持的,风林伸出手腕,握住了她的手。
“弱纤……”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音。胸膛里澎湃的爱意,似乎将要汹涌而出,可是将到唇畔,却又生生地咽下。
他如今生活在危险之中,怎能带累了她?
一念至此,心便整个儿地凉了下来。
“我以为你发烧了……你知道,受伤的病人,最怕的就是发烧……那是严重感染。”杜弱纤温柔地解释,“我刚刚在问你,要吃一点什么菜,你没有回答。”
风林这才看到,托盘里放着几碟他从前爱吃的菜,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弱纤的吩咐,还是桂姨的自作主张。
“都可以,全是我爱吃的呢!”风林咽下了一口唾沫,勉强地笑着。
杜弱纤抽出了手,替他盛了一碗粥,拿着勺子轻轻地吹得半凉,才送到他的唇边。
“我可以自己起来……”
“你是病人!”杜弱纤对他微一横眼,风林顿时噤了口不再说话。
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风林感慨万千。几次想要对她诉说自己的爱意,又觉得除了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别无益处。
一碗粥在默然里见了底,杜弱纤微弯了腰,又替他盛了一碗。
“弱纤,你答应了山本的约会,要……要不要告诉罗敏成一声?”风林哑着声音,对于不得不提起罗敏成,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是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可是如今,他却失去了这样的能力,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剜心般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地波及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连粥都咽不下去。
“怎么了?这才是第二碗呀!”杜弱纤用手帕替他拭去了唇边残溢的汁液,眼神有些忧愁,“不用告诉罗大哥了,免得他又要紧张。”
她垂着头,睫羽不断地颤动,风林立刻明白,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并不止一次。
“山本对你……似乎有点那样的意思,弱纤,你不要单独去赴约。”风林急急地接了口,尽管他很不愿意把杜弱纤送到罗敏成的怀里,但至少在今天的上海滩,也唯有罗敏成能护得她的周全。
“我当然不会单刀赴会,三姐会陪我去的。”杜弱纤眨了眨眼睛,鼻子微微皱了起来,唇畔的笑纹带着两分俏皮,竟是说不出的灵动和妩媚,风林一下子看得呆了。
她变得比从前更美丽,透着从容和自信。
好半天,回过神来,才抓住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透着惊讶:“刘三小姐?她也在上海吗?”
“嗯,她比我来得晚一些,如今住在和平饭店,有人……有人替她出钱的。”杜弱纤的脸上猛地红了,不好意思地瞥了风林一眼。
“那是,她总能活得如鱼得水。有她陪着,自然可以放心一些。但那个山本,我听他的话里,对你似乎……似乎有那样的一种意思,你还是小心。”
“哪有?”杜弱纤睁大了明眸,“我没有听出有别的意思……”
“他对那个翻译说的,说你很漂亮,他很喜欢。”
“啊,我没有听到……我太紧张了。”杜弱纤红着脸,更加的不好意思。
“你听得懂日本话吗?”
“嗯,大概的意思能够听得懂。不过,如果他说得飞快,我又很紧张,就不懂了。”杜弱纤红着脸,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
“你还没有吃早饭,快吃吧。”风林催促着。
“嗯,我不急的,我拿毛巾帮你擦把脸。”
“你先吃!”
杜弱纤柔柔地笑了起来:“不急的,我平常都是十点多钟才起床,今天是很早了呢!”
她翩然地闪进了浴室,端了一个水盆过来,搅了毛巾替他擦脸。风林嗅到有淡淡的香粉味,知道是她平常用的,心里顿时微微一荡。
“弱纤……”这一声,他情不自禁地叫出来,带着柔和的期待。
“嗯。”杜弱纤答应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却没有了声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乌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脸悄悄地热了起来,可是这样的目光,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他喜欢她……这个认知,让她在心里哼起了欢快的曲调。
“我吃粥了。”脸色蒸腾起了美丽的红霞,杜弱纤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吃得太少了。”看她吃了半碗就收了碗筷,风林忍不住习惯性的责备。
“不少了,我平常也就吃这么一些。”杜弱纤微笑着解释,把托盘放到一边,看住了风林,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静静地,视线空中相交,竟有着缠绵的丝线,缠绕着彼此的心房。谁也舍不得开口打破这样的宁静缱绻,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不语不动。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岁月静好的日子,他与她在喜峰口的时候,纵然条件是艰苦了些,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那样的快,就被日本人打断,从此她的生活在长长的岁月里,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向着云天,她烧化了哭他的诗篇。她以为,她生命里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有快乐和幸福。可是,他回来了!
在昨天长长的黑夜里,她一万次地向上天求证。他活着,就好。
正文 下部聒碎乡心梦不成(7)
“小姐……罗先生来了!”桂姨站在门口,一脸的紧张。
杜弱纤吃了一惊,转首看向风林,咬了咬唇:“我马上下来,桂姨,你先别告诉他……少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