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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传奇皇帝朱元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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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醒芳说,当年会稽山下的吟咏盛会上,他们对楚方玉的诗文大加称道,可惜当时楚方玉人没去,从那以后才有楚苏之称。所以他断定,她的文章一定受他们青睐。
  楚方玉倒不是迷恋仕途,她是要为女人争一口气。一旦她中了两榜,她就申明自己是女的,让那些须眉男子蒙羞。
  “那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李醒芳拿起她的文章看着,称道文章既有风骨?熏又有沁人心肺的清新之气,一扫腐尸味。
  楚方玉说:“多可怜啊,没有别人夸我,只好你来包办。”
  李醒芳说他这几天眼皮总是跳,他担心胡惟庸会找上门来。自从那天在贡院门前与胡惟庸猝然相遇后,他就担心被胡惟庸纠缠不休。楚方玉更反对他去为朱元璋画像。
  楚方玉说:“你千万别去。那是杀头的差使。”
  “可不是。”李醒芳说前天他到栖霞画派鼻祖魏云鹤老先生家中去,老先生正收拾行李准备逃亡。
  “怎么了?”楚方玉问,“犯了什么罪?”
  “哪有什么罪!吓的。”李醒芳说,京城先后被叫到宫里去的画师有六个了,两个挨了板子,四个下了大牢,罪名都是丑化当今皇帝。
  楚方玉很不解一个睿智英武的皇帝,怎么也这样糊涂呢?丑就丑嘛,丑人即使被人画成了美男子,也是画饼充饥而已。
  李醒芳说这是人的本性啊,人都愿听美言,忠言逆耳,过于逼真的画像也刺人眼目。
  楚方玉说:“这一切都因为他太丑了,是吗?”
  李醒芳哈哈大笑:“一语破的。” 
《朱元璋》第六十三章(4)
  客栈的店家又惊又喜地跑来:“李先生,楚先生,恭喜了,朝廷三品大员来看你们来了,还提了很多礼物,我们小店也蓬筚生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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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方玉看了李醒芳一眼,知是胡惟庸上门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决定躲开为好。
  胡惟庸笑吟吟地进来,对李醒芳拱拱手,说:“李兄深居简出,真难找啊。”
  李醒芳开了一句玩笑,调动三千御林军,挨家挨户一搜,不就落网了吗?这有何难。
  “你真会开玩笑。”胡惟庸一指下人放在屋中央的几担礼品,说:“先生别看不起这些东西,这都是贡品,皇上才吃得到,我们都没这个口福。”
  李醒芳说:“快请坐,无功受禄,不好意思呀。”
  胡惟庸坐下,李醒芳为他斟了茶。他斜了一眼铺在案上的文章,说:“仁兄真的在备考啊!有终南捷径不走,却要吃这份辛苦,何苦呢!”
  李醒芳说他想试试运气。他当然明白,科考不一定有学问者胜,有学问的又不一定会做官。
  胡惟庸端着茶杯,走到壁前去看画,忽然指着一张抚琴的画,称赞那张《高山流水》最有神韵。不过,画的不是俞伯牙、钟子期,他猜好像是李醒芳自己。而那一位仕女,是不是才女楚方玉啊?胡惟庸一眼就认出了。
  李醒芳却不承认,说是随便画的,哪有定指?
  胡惟庸说:“不知楚方玉现在何处,她与你形影不离,又不结为伉俪,江南文人中已传为佳话了。”
  李醒芳说已经几年没见到她了,不知她现居何处。
  胡惟庸拿出一个黄绫裱的折子,放到桌上说:“请过目,这是圣上的信。”
  李醒芳说客居于此,他这儿没有香,没法焚香接旨呀。又是玩笑的口吻。
  “这非圣旨。”胡惟庸说,圣上是出于仰慕和器重,是以朋友私交身份写的信,皇上说,绝非圣旨。因为他知道,像李醒芳这样的清高之士,不是圣旨所能召之即来的。
  李醒芳对这话很有好感:“皇上真是这样说的吗?”
  胡惟庸说:“我有几个脑袋敢假传圣旨。”
  李醒芳说:“我还没恭喜你呢!你现在已是中书省的参知政事了,除了李善长、徐达、汪广洋、杨宪,就是你权大位高了。你记得小时候先生怎么说你吗?”
  胡惟庸问是不是那个腮帮子有一撮长毛的周先生?他可不记得周先生怎么说他了。
  李醒芳告诉胡惟庸,周先生说,胡惟庸其实不庸,庸是平常,他说胡惟庸不平常,日后非大奸即大雄。
  “有这话吗?”胡惟庸抚掌大笑。
  李醒芳说:“现在你官够大了,只是不知你是大奸还是大雄。”
  胡惟庸称自己是最本分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样不咸不淡地扯了一阵,胡惟庸才又书归正传,又说起请他进宫画像的差事。
  李醒芳却有意打断他:“来,喝茶,小客栈的茶可不怎么样。”
  “来。”胡惟庸从礼包里拿出几盒茶来,说是真正的西湖龙井,一年贡给圣上才二十盒,他给李醒芳拿来了两盒。
  嗬,多大的面子、多大的荣耀啊。
  李醒芳对胡惟庸说:“你这不是害我吗?咱们又是同乡,又是同窗,你不够仗义吧?”
  胡惟庸说他不识好歹。得近龙颜,且是皇上御笔亲书来请他,多大的恩宠啊!别人求之不得,他却说是害他!
  李醒芳不想因为给皇上画一张像而升官发财,更不想因为一张画坐牢,杀头。
  胡惟庸说,那些蠢头蠢脑的画师所以坐牢,是因为他们画技太差,更重要的是脑袋不灵活。他称赞李醒芳擅长人物画,又头脑灵活,不但不会有坐牢杀头之厄运,还会得宠。他说自己这是给足下送来平步青云的天梯,可不是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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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醒芳说:“这么说我躲不过去了?”
  “我看是。又不是灾,躲什么呀。”胡惟庸这么说了后,李醒芳说:“好吧,明天你来接我,进宫去一试,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来自民间的皇上是怎么个样子。”
  胡惟庸笑道:“那自然是不同凡响了。” 
《朱元璋》第六十四章(1)
  口头遗嘱既可伪造,书面遗嘱补写起来也就顺理成章。好人不一定能当官,当了官的好人也不一定会当,这是不是奸佞之人执掌权柄的原因?
  一
  郭惠不是出家又是出家,在香闺里摆香堂,对佛祖顶礼膜拜,一天三顿吃素,从早到晚没有笑模样,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令母亲张氏大伤脑筋。
  这天张氏又来看女儿,见她好几天没洗头了,就帮她洗头、梳头。张氏说:“你呀,真叫为娘的操心,你就这样下去了?那修行的事,要有慧根、有缘分才行,不是谁都可以成正果的。”
  郭惠嫣然一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她说:“又来了!烦不烦人啊。”
  张氏说,为了蓝玉那小子不值得。当初不知怎样甜言蜜语呢,自从人家娶了亲,从此无踪影了吧?人家守自己媳妇还守不够呢。
  女儿开脱地说:“蓝玉一直在北方打仗,现在又远征蒙古人的上都去了,哪像你说的那样。”
  “你还不死心!”张氏说。
  “我也恨蓝玉。”郭惠说他为了当官,无情无义。在瓜州渡,如果他答应什么都可放弃,郭惠就和他远走高飞,她当时把银子都带去了,可他打了退堂鼓。
  “傻丫头!”张氏不赞成蓝玉带她私奔,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都当了一品官了,前程似锦,会因为一个女子,因为儿女情长什么都丢了?这样的人连张氏都看不起。
  郭惠不语,认为母亲太世俗。
  张氏劝她好好听话,老大不小了,叫她姐夫帮着找个好女婿,封侯拜相的,不辱没了她,她父亲地下有知,也会放心了。
  郭惠说,封侯拜相不行,要嫁,嫁皇帝,我得当皇后,当皇妃。这话像是玩笑。
  张氏笑道:“看把你狂的。你能有你姐姐的命吗?天下可只有一个皇帝呀。”
  郭惠忽然问:“娘,我父亲临终前有什么遗嘱吗?说让我十八岁时再拆封?把我许配了什么人?”
  张氏愣了一下,问:“谁告诉你的?”
  女儿说是朱元璋告诉蓝玉的。
  张氏说她不知道。也许丈夫临终前跟朱元璋说过什么了?她很纳闷。
  郭惠冷笑了一声。这冷笑背后藏着的是狐疑、不满,是她娘所无法理解的。郭惠此时本能地想到,那临终遗嘱之事纯系子虚乌有,是朱元璋阻止郭惠嫁人的挡箭牌,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除非准备让郭惠嫁给朱元璋。但她暂时并不想对她娘说破,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还要再看一看。
  这时云奇进来了,他宣旨说:“老太君,皇上说,他晚饭后过来看您。”
  张氏有点受宠若惊,皇上日理万机,那么忙,有事说一声就行了,千万别拘礼节。如今的朱皇帝再也不是在岳丈面前低三下四的小人物了。
  云奇说:“皇上说一不二的,我走了。”
  云奇走后,张氏对女儿说:“你父亲没白疼他,他也真对咱母女有情有义。照理说,你爹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你舅舅和你哥哥活着的时候,总疑心朱元璋有贰心,你父亲本来心眼小,有一回都把人家关起来了。可朱元璋一点不记仇,后来你爹有难,还是人家不顾生死去救。”
  “行了,行了!”郭惠说,“没人抢他的皇帝宝座呀,你说他这么一大车好话干什么!”
  二
  朱元璋果然准时来到张氏的永寿宫,还带来很多稀罕的礼品,穿的、用的、吃的一应俱全,乐得张氏合不拢嘴。这时节送礼叫御赐,可与当年张氏的索贿不能同日而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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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说圣上日理万机,还要来关照老身,实在过意不去。这么多年,皇上一直不忘她,他岳父在九泉下也会含笑啊。说到这里她抹起了眼泪。
  朱元璋说:“咱本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我朱元璋有今日,不全是岳父大人栽培的吗?对我有再生之恩,没齿难忘。”朱元璋说得也很动情。
  张氏更感激的是,郭子兴他活着时想自立为滁阳王,没有办成,死后皇上不是真的封他为滁阳王了吗?又在滁阳立庙祭祀,连她的两个儿子也从祀庙中,她每次去庙上祭祀,一看见皇上亲笔题写的《敕赐滁阳王庙碑》,看见朱元璋称颂的“王之恩德,注在朕心”,张氏都忍不住要大哭一场。这是真心话。
  说到此处,她又哭了。
  朱元璋善解人意地递上面巾让她拭泪。
  话题由军国大事、家事渐渐扯到了儿女情长上来。
  朱元璋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在滁阳王病危时,他曾拉着朕的手,说把小女儿郭惠托付给朕,不知他对岳母大人说过没有?”
  由于此前郭惠已有铺垫,张氏总算没有感到过分吃惊和意外,她马上迎合,声称对皇上说,比对我说更好,更算数。但不知这遗嘱是几句什么话?怎么个托付法?
  朱元璋告诉她,岳丈对他说,他死后最大的心事是郭惠,他认为女婿日后能成就大业,如果有那一天,希望朱元璋纳郭惠为妃子,共享富贵,岳母也有个依靠了。
  张氏心里想,怪不得惠儿问这事……即有这念头,郭子兴怎么不对我说?
  朱元璋说:“是头两天他清醒时说的,弥留之际,你们赶到床前时,他说话费力了,又当着很多人,这可能是他没说的原因。他本来要写一份遗嘱的,走得太匆忙,也没来得及。” 
《朱元璋》第六十四章(2)
  朱元璋的这几句解释听上去也说得过去,但事关女儿终身,张氏还是觉得突兀,没有任何精神准备,说不上是喜是忧,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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