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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传奇皇帝朱元璋-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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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黑影贴着街旁房屋的墙根慢慢移动着。黑影见附近无人,便提起糨糊桶,用刷子迅速在墙上刷几下,再贴上一张纸,然后溜掉。
  那正是从如悟褡裢里发现的那种揭帖。而贴揭帖的人,正是和尚如悟。
  第二天早上,揭帖就呈现在华盖殿龙案上了。
  早朝的时候,朱元璋铁青着脸,抓起龙案上的一把残破的揭帖掷到丹墀下,对众官说:“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御林军都是干什么的?一个晚上叫亡命徒贴了上百张揭帖?”
  一个御林军指挥出班奏报,已全城戒严,正在搜捕凶犯。
  朱元璋问群臣,是否知道是何人所为?


  没人敢抬头,没人能回答。
  朱元璋问李善长:“李爱卿看不出来吗?”
  李善长说:“文笔老辣,不是等闲之辈。”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含混其辞。
  胡惟庸说:“很像在逃的李醒芳的手笔,这里的章句也像他新刊刻的那本书,臣已送呈皇上了。”
  “还是胡爱卿有眼力。”朱元璋痛责群臣无能,限令一定要抓到李醒芳,要举国严密搜捕他,不怕他上天入地。
  这件事令胡惟庸特别兴奋,回到家中,他叫人把如悟秘密带来见他。胡府准备了一间密室供胡惟庸夜审。
  如悟被人用黑布口袋蒙着眼睛推了进来,随后门又关死了。
  胡惟庸离座,亲自揭下罩他在头上的黑口袋,如悟还发蒙呢,昨天赏银子,今天怎么这样对待他?
  胡惟庸说:“你知道为什么捉拿你吗?”
  如悟口齿不清地说他没罪。
  胡惟庸告诉他,皇上已下令,全城搜捕他。
  “我是好人!”如悟说。
  胡惟庸把从墙上揭下的揭帖掷到他脚下,说:“好人能到处贴这个骂当今天子吗?”
  “谁看见我贴了?”如悟梗着脖子抵赖。 
《朱元璋》第八十六章(4)
  胡惟庸又从座位底下拉出如悟的褡裢,从里面又掏出一大堆没来得及张贴的帖子,也往他脚下一扔,如悟便不再抵赖了,他说:“是贫僧,又怎么样!杀了我吧!”
  胡惟庸也不再兜圈子,说早已认出他就是那个叫皇上割去半截舌头的和尚如悟,皇上饶过他一命,如今他恩将仇报,如把他交给皇上,必把他凌迟处死!
  如悟说:“死了又怎么样!今生报不了仇,来生贫僧也要杀他。”
  胡惟庸说很敬重他的胆魄,有心成全他,留他一命,问他该怎么感谢自己?
  如悟说:“贫僧没有银子。”
  “我不要你银子。”胡惟庸说,“我只要你告诉我,写这揭帖的人在哪儿?”
  如悟很警惕,他含混不清地说:“是我自己,没有别人。”
  胡惟庸笑了:“你能写出这样的好文章?你能写出这么一笔好字?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写的。”
  如悟高度警惕地瞪着他。
  “是李醒芳,对不对?”胡惟庸说。显然说到和尚心坎上了,如悟先是表示惊讶,而后才拼命摇头否认:“不是他,不认识。”
  “你误会我意思了。”胡惟庸说,“李先生是我的朋友,失踪多年,我一直在找他,我决没有害他之意。”
  如悟仍然不松口,一口咬定“不认得他”。
  胡惟庸有点失望,他走到门口,管家卢仲谦说,这秃和尚嘴这么硬,给他上刑,烙铁上去,啦一声,马上招了。
  胡惟庸却摇摇头,并且吩咐,去拿饭给他吃,问问和尚,如果不忌口,就给他大鱼大肉吃。
  如悟听到了,忙说:“贫僧吃肉。”


  胡惟庸忍不住笑了。他对如悟很有好感,如悟和尚挺仗义,不肯轻易交出李醒芳来,这人可以信赖。
  卢仲谦不解,他不供出李醒芳来,还供他好吃好喝?
  胡惟庸一笑,要他照吩咐的话做。胡惟庸要放长线钓大鱼。
  酒肉端上来,如悟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
  卢仲谦进来了,托着两锭银子,是每锭五十两的大锭。趁如悟低头吃饭当儿,他把一锭银子掖进自己怀中,方盘上只剩了一个。他把银子放下,问:“吃饱了吗?算你走运,酒足饭饱,还有银子花。”
  如悟问:“不抓我去见朱元璋了?”
  卢仲谦告诉他,明天送他出城,放他回皇觉寺。
  如悟含糊不清地念了句“阿弥陀佛”,问那个好心人是谁?为什么放他?
  “你不必问了。”卢仲谦说,“他是个好心人,他也与皇上有仇,将来有用着你的时候,你能帮忙吗?”
  如悟说了一声“能”,不住地点头。
  第二天早上,卢仲谦果然用相府豪华马车送如悟出城。各城门盘查可疑行人很严,但没人敢查相府的车。
  马车出了城,如悟才算松了口气。到了僻静地方,卢仲谦打开车帘,让如悟从里面出来。如悟穿了一身新袈裟,依然背着他的褡裢。
  卢仲谦说:“我就不再往前送了,保重吧。”
  如悟双手合十,向他作揖,含混地说:“谢了,用我就说话。”
  卢仲谦说,他家主人与李醒芳先生是至友,埋怨他不肯告诉在什么地方。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悟摇摇头:“真不认识。”
  卢仲谦说:“既然不说,也不勉强了,走吧,后会有期。”
  如悟沿着大路走了,卢仲谦对身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吩咐,跟着他,一直跟到皇觉寺。他一定会去找那个李醒芳,到时候回来报信,千万别打草惊蛇惊了人家。
  小厮点头答应下来,迈开步跟着如悟的脚步追踪而去。
  四
  朱元璋思忖再三,才决定把潜在的危机告诉太子朱标。
  朱元璋是从“家贼难防”入手谈的,他说几次走漏风声,都是达兰干的,屡试不爽,从前她支使过太监二乙给胡惟庸透信,没想到现在达兰自己上阵了。
  “她身为贵妃,这是为何呀?”朱标问,“她难道与胡惟庸有奸情吗?”
  “这虽不得而知,却不大像。”朱元璋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有共同的阴谋,也许胡惟庸答应日后扶植朱梓为帝。
  朱标摇摇头,依然认为不可能,根本办不到的事,那不是异想天开吗?况且潭王封了王,已经是很好了呀。
  朱元璋问太子,没听别人议论吗?都说朱梓长得与朕迥异,别的皇子有的很像朕,有的像得少一些,只有他,全然不像。
  “听是听说了,”朱标说,“显然是无稽之谈。”
  “不是空|穴来风。”朱元璋说,达兰进宫,八个月生了朱梓,当时朱元璋以为是不足月,还有七个月早产的呢,现在看来,朱梓有可能是陈友谅的遗腹子,不然达兰这举动无法理解。
  朱标听了这话,直惊得目瞪口呆。
  朱标问朱元璋的意思,是先拿哪一个开刀呢?


  朱元璋并不怕他们倒海翻江。达兰并不可怕,她最多是想把她儿子推到太子宝座上,这谈何容易!最大的隐患是胡惟庸,他的党羽遍布朝野,牵着耳朵腮动,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不能动。
  朱标担心会养痈为患,到了他成气候时,更难收拾了。
  朱元璋笑了:“你比朕还急。总算知道凶险随处随时都在了,一味的仁慈是害自己。告诉你吧,朕是在为猛兽挖陷阱,陷阱没挖好,掉下去也会逃生。” 
《朱元璋》第八十六章(5)
  朱标问:“父皇想用欲擒故纵之术?”
  朱元璋分外兴奋:“你太令朕高兴了。正是。”朱元璋是这样分析的,举国上下,人人都说胡惟庸是经国之栋梁,于社稷有功,现在杀他,会让人为他可惜,抱不平,反倒怪罪于朱元璋。让他自己把狼子野心露出来,恶贯满盈了,也就到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时,收拾他也就瓜熟蒂落了。
  朱标表示折服:“父皇确实高瞻远瞩,儿臣学都学不到啊。”
  朱元璋哈哈大笑了。他说,杀人,要杀出名堂来,要杀得人人畏服。对达兰、朱梓也一样,现在都可忍耐,什么时候反心毕露,捉住了尾巴再下手。
  达兰也知道那天在他面前太露骨了,昨天来朱元璋跟前负荆请罪。还要在他万寿节前夕在仁和宫举行家宴呢。
  朱标问:“父皇答应了吗?”
  朱元璋说:“答应了呀,这样可以稳住她。”
  朱标认为这样也好,对她越是仁至义尽,日后才看出她的丑恶来。
  胡惟庸那边,并没有因为朱元璋没有什么动作而放松了警惕,他依然在密锣紧鼓地作准备。他一直在等来自皇觉寺的消息,他要找到李醒芳,这是个与朱元璋有不共戴天仇恨的人。这么多年仍没忘写书、刻印揭帖来报仇,如果找到他,当然是一拍即合。胡惟庸很欣赏他那刀子一样的文笔,说一个李醒芳抵得上十万刀兵是一点都不夸张的。讨伐朱元璋,就应当有一篇骆宾王那样千古传诵的《讨武檄》一样的檄文,这重担只有李醒芳能挑。
  跟随如悟和尚去的小厮一直盯着如悟。他回到皇觉寺,几乎没出过庙门。这李醒芳到底藏在何处?如今的皇觉寺金碧辉煌,今非昔比,绿树红瓦,钟鼎之声远播。
  如悟回到寺中,跟他来的小厮一直在暗中监视他,如悟去担水,小厮远远看着;如悟扫院子,小厮躲在墙外看着;如悟诵经,小厮在大柏树下窥视。
  终于到了第二天,如悟趁黄昏没人时悄悄来到一处经堂门前,双手一揖,含混地叫了声“长老”。
  里面走出一个文气十足的和尚来,他正是失踪已久的李醒芳。
  李醒芳亲热地拉着如悟的手:“你回来了?”
  如悟连比画带说:“未净长老写的帖子,我都贴出去了。”跟踪的小厮躲到了白果树后,心里想,原来丞相大人寻找的李醒芳是个长老!
  李醒芳笑了:“没出事就好。”
  如悟说,皇上满城抓他,有人把他送出城来,才没遭毒手。
  李醒芳不免奇怪,忙问是谁这样好心。
  如悟:“他说是你的朋友。”
  李醒芳埋怨:“你怎么能说出贫僧?”
  如悟也不知长老原名叫什么,便问,师父俗名是叫李醒芳吗?
  李醒芳大吃一惊,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知道他的俗名?看来来者不善啊。
  如悟摇摇头:“他没说。他让我说出你在哪儿,我说不认识。”
  “好。”李醒芳说,“去做功课吧。”
  如悟下了台阶,从夹道走了。
  躲在树后的小厮也缩回了头。他很兴奋,管他李醒芳是和尚还是道士,找到下落就可以回去向丞相交差了,他决定连夜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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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胡惟庸的那架机器仍在不停地运转着,他把能利用的力量全都调动起来了。他很得意,当年他有意识地讨好、卖人情、宽纵和施以小恩小惠,都是播种,今天到了该收获的季节了。
  白衣素士模样的杨希圣从遥远的云南奉召来见胡惟庸了。
  胡惟庸待他如上宾,首先问候了他的老母亲,问她是否康健?又问去年捎去的人参用了效果怎么样?
  杨希圣一再致谢,他说母亲今年八十岁了,耳不聋、眼不花,她老人家每天只一件功课,早晚一炉香。
  胡惟庸笑了:“嗯,信佛了。”
  “不。”杨希圣说,她供的是活佛,那长生牌位上写的是丞相的大名。
  胡惟庸惊得站了起来:“这我怎么承受得起!这不是让我折寿吗?在下何德何能,敢受她老人家如此顶礼膜拜。”
  杨希圣怎能忘本?他哥哥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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