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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安慰了楚不留几句,隐约表达了李泰不喜欢她同魁星楼交从过密,对她爱莫能助的意思,心里却记下,回头就要寻方航商量商量个对策,这价钱不能改,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同皇帝的人抢财路,惹急了魁星楼,吃亏的肯定是他们五柳药行。
楚不留识相地没再抱怨,又聊了几句,遗玉没敢多问半点题外话,生怕牵连到卢智,一盏茶后,被她送出了雅间。
……
长孙夕从外面透气回来,一楼买卖已进行了半场,走到香廊下,一撩帘子,就听李元昌道:“可是回来了,正要派人去寻你,再不来,好东西可让人挑完了。”
“小姐喝茶。”跪坐在李元昌身后的年轻侍女斟了茶小心递给她,脸蛋儿有些娇红未褪,因是在暗处,倒也看不清楚。
长孙夕不觉这二人有异,随手捡起了放在桌上的卖品册子翻了翻,视线落在最后一页上,心思一动。
“诶?竟是有这个。”
“什么?”李元昌凑过去看,见她手指着上头一处,瞄了眼底价和估价,问:“夕儿喜欢这个?”
“的确是合意的东西。”长孙夕修剪的圆润的手指头尖拨了拨那几个小字,看的李元昌心头痒痒,轻咳了一声,爽快道:“既然喜欢,待会儿本王就卖来送给你。”
等这趟借了船出海,要多少银子有多少,还差这两万么?
……
遗玉一出门,便听见楼下喧哗声,叫价声此起彼伏,她边往楼下走,边竖起耳朵来听,目光远远落在空荡荡只有一张矮桌的展台上,那桌上放的看也看不清的一样卖品,让她一时间心跳加速,两步一个台阶地下了楼。
“八千两!”
“八千五百两!”
“八千六百两!”
遗玉快步回到座位,阿生已从王府赶回来,撩开帘子侧身迎她入内茶案上多了一只尺长的桐木钱箱。
呼出一口气,遗玉紧张地看着外头,侧头询问李泰,“怎么样,是不是抢价的人很多?”
“嗯,”李泰待她坐下,一手拥在她肩头,指着外面几个方向,道:“是来了不少人,临川和城阳都在叫价,孔颖达,虞昶监和莫夫人刚到,应该是听了风声赶过来的。”
一份宝物出世,自然几家相争,王爵公主,更不少书法名家,就连弘文馆的十八学士都闻风到了四人,快要赶上一年一度学士宴的派头。
“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一百两!”
随着价格节节攀高,一些人的声音弱下去,一些人却愈发来劲,虞世南之子虞昶监加入到争夺中去,张口便叫出了,今晚头一个估价:“两万。”
“两万一百两。”作为大儒后人,孔颖达毫不相让,虽是添了一个零头,却虞昶监这一叫一加,吓退了一半人去。
两万两银,折合成铜钱是二十万,可以买什么?可以在西城挑一间好风水的大宅子,可以风光地置办一套嫁妆。
眼见叫破了估价,遗玉心里有些耐不住,看看还没准备张嘴的李泰,正寻思是不是要催催他,便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叫价:“两万一千两。”
想到隔壁坐的是李元昌同长孙夕,遗玉就觉得有点不妙,谁晓得李元昌会不会因为要讨好长孙夕出手争这《荐季直表》,她可没忘,长孙三小姐是虞世南亲收的关门女弟子,见了钟繇真迹,能不动心?
“两万一千一百两。”孔颖达还是加了个零头,他坐在前排席次上,那里灯光通明,遗玉能清楚着见,孔夫子是个六旬上下的老者,背脊直挺,发光冠正,风范不逊于她曾见过,同为十八学士,现在文学馆当职的苏勖。
孔颖达一开口,场上一半文人没了声音,足显出对他敬重。
“两万五千。”这回出声的是莫夫人,曾在及笄礼上同遗玉有一面之缘,坐在香廊下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若非李泰指出,遗玉真不一定知晓谁是谁。
莫夫人开了口,临川和城阳都没了声音,场上女客,几乎都选择了避让。
若是可以,遗玉也想避过,可是她望着展台上那薄薄的一份文书,却是怎么也移不开眼,她两世加起来,就这点爱好,不比其他人当成乐子,写字练字,占据她每日闲暇的多半时间,是她生活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少了十几个声音,场面一下安静不少,李泰的声音更是清晰地传了出来:“三万两。”
咕咚,遗玉喉咙滚动了一下,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便从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是魏王……魏王也出价了。”
“这下可好,该到的都到了,虞先生,孔先生,莫夫人,现在汉王和魏王也来掺一脚,这《荐季直表》是要卖出天价啦。”
“嘶,前面几位还好说,这汉王和魏王,争这东西做什么?”
“你来的晚了,没瞧见汉王是携了长孙三小姐来的,魏王也是带着王妃到场,该都是冲着这钟繇真迹来的。”
“可不是嘛,这三小姐是虞大家的亲传弟子,魏王妃的书法是一价难求,半年前更有卖出过万两的高价,看来今晚汉王同魏王,是要博卿一笑了。”
“哈哈,有趣有趣,光竞价有什么意思,非得是这样才好看,来来,咱们下注,赌赌看这花落谁家,输的人今天晚上做东,包了大家酒席。”
“要我说,当是虞先生所属无疑。”
“算我一个,我赌魏王。”
“也算我一个,我压汉王。”
“三万一百两。”孔夫子今晚是同一百两杠上了,不管谁出多少价,他都只添这么一个零头。
“三万一千两。”
李元昌看看身边的美人儿,抖了抖眉毛,难得有次讨好的机会,只能再次加价,一手勾住她腰,这回她却没躲,只噙了笑,朝隔壁纱幕后朦胧的人影瞟了一眼。
“三万两千两。”虞昶监淡定出价。
“我出三万五千两,再有人加,便算是我无缘吧。”莫夫人突然从纱幕后面走出来,环顾了全场,几名女客纷纷朝她行礼,男宾也都自觉低了声音。
“三万五千一百两。”孔夫子不愧是能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孔子后人,面对女人,半点都不含糊。
“四万两。”
好吧,这没有风度的,不光是孔夫人一个,遗玉盘着膝,扭头瞅了同样淡定喊价的李泰一眼。
莫夫人摇摇头,竟不再留下观看,领着一对侍女,扬长而去了。
李泰再一次喊出了一个整数,足有片刻的工夫没人接话,那展台上的卖师不敢怠慢,高声报了一遍价位,遗玉心里紧张,总觉得没这么容易到手,往外头一瞄,果见孔颖达和虞昶监坐在了一处,似乎正在商量什么。
“魏王爷出价,四万两整,还有哪位客人要添加,请赶紧。”
卖师不紧不慢地报了第二遍价,遗玉暗恼他说话哆嗦,这么一个字一个字蹦下去,什么时候宝贝才能到她手里。
好的不通坏的通,遗玉的感应得到应验,孔虞二人还没来得及出声,隔壁间又有了动静。
“夕儿还请诸位大人行个方便,这份钟繇真迹,汉王殿下与我预备收来送给家师做下月八十大寿的贺礼,四万五千两,望诸位海涵。”
长孙夕走出纱幕,一下便吸引了全场注目,她向刚才叫价的几人彬彬有礼地求了请,孔虞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坐下,一个是乐得承情,一个不得不给面子。
那边人家皆大欢喜了,遗玉却是郁闷地想要挠墙,这长孙夕真是会坏事,竟拿虞世南来掠场子,忒缺德了!
这还没完,长孙夕一扭脸,又冲向李泰和遗玉所在的方向,虚揖了一下,和颜悦色道:“夕儿知道这是不情之请,请魏王爷也莫要再相争了,魏王妃若当真是喜欢这《荐季直表》,我日后仔细临摹一份,必当亲自送到府上,以表歉意。”
遗玉一下子乐了,什么叫临摹一份她送去,不是她嫌弃长孙夕的字,看她的摹本,自己还真不如不看。
“长孙小姐严重了,钟繇真贴,一字难求,失之交臂,也只能说是我无缘瞻仰,倒是我对小姐佩服的很,凭我行字书文之人,若得钟繇一书,便是惜之如命也不过如此。可是没有这等当成礼物送人的胸襟啊。”
遗玉言辞恳切,语调谦虚,却让孔颖达和虞昶监这些敏感的文人听了微微皱眉。
他们是几代相承的书香世家,自然明白这《荐季直表》的贵重,不是能用钱去衡量的,真拿在手上,想必会同遗玉一样,舍不得让出,然却被长孙夕当成了礼物赠送,虽是送得他们敬重之人,可这附笔,也明白地显露出,她非是同道中人,对这名家真迹,少了一份敬重。
哼!让你亏我的《荐季直表》。
遗玉知晓得宝无望,自然不会同长孙夕客气,少不了要拿话损她,但便是这样,也不能让自己好受多少,她悻悻地坐了下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脸色,同边上沉默不语的李泰扯了嘴角笑笑,小声道:“算啦,叫他们买去,我们不凑这个热闹。”
说着话,她又要去灌茶,因手心里冒了汗,提着茶壶,滑了一下,就要掉在地上,却被一只大手从旁伸来,连她手背一起将茶壶稳稳拖住。
“五万两,本王今晚清场,凡有加价,每添一万。”
第236章 天生一对
像魁星楼这样的竞卖场合,除却正常叫价,价高者得的途径之外,又有另一种霸道的竞价手段,是谓“清场”。
就是不论旁人叫价多少,只要场上还有与之竞争的买者,每有人出一次价,“清场”者都会添上固定的一笔银钱,必不低于卖品底价,直到全场放弃,无人敢争为止。
魁星楼从开卖场至今八个年头,大大小小办过无数次竞卖会,敢开口要“清场”的买家却是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这不光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气魄,更需要买主有权有财有势,三者缺一不可。若不然,张口一次“清场”,威风是威风了,但后果,却极有可能是颜面扫地,倾家荡产。
李泰一句话放出来,一楼大厅内的气氛再次白热化,席面“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重点已经不在魏王争抢汉王同长孙小姐预备献给虞世南的生辰礼上,而是这百问难得一见的豪客之举。
“魏、魏王爷今晚清场,每添万两,诸位客人还有价高者吗?”
展台上的卖师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兴奋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两眼跟探灯似的扫视着台下众人,恨不得揪出几个同李泰竞争,这《荐季直表》已超过了估价的两倍有余,再往上加,但是这一回竞卖的酬劳,就足够他百回的辛苦了!
“啧啧啧,瞧见没,我就说今晚这东西一定是要落到魏王手里吧!”
“这可是一万两一回的清场啊,光是听说,我这手都不住要抖,快、快倒一杯酒与我压压惊。”
“你们刚才听见长孙小姐说没,这件书宝是买来给魏王妃看的,都说魏王爷十分喜爱这位晚娶的王妃,看来半点不假,为讨美人一笑,千金一掷,是连虞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唏!”
“唉,你们说这下汉王还会再加价吗?”
“难说啊,这若是加了,那就是明摆着不给魏王面子,可若是不加,那必要在长孙小姐跟前丢了面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