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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安,璐安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卢俊兴冲冲地推门进了屋,从客厅找到卧室,又从卧室转到书房,整个院子是都跑了一遍,却没见着晋璐安的人,别说是人了,连平日里服侍她的那几个丫鬟都没了人影。
找不到人,他的兴奋劲儿适才缓过来,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怎地今天院子里,这么安静?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昨晚上他追在晋璐安的马车后头,陪她跑遍了半座城,她不理他,他便只好涎着脸在后头跟着,后来半夜回了家,他原本还盘算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哪知到浴间去冲凉的工夫,卧房的门就给锁上了,他别说是挤上床去,就连在屋里打个地铺都没能挨上,只好憋憋屈屈地在书房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又要到营地去点兵,是也没能见着她。
“夫人哪去了?”
他扭头看见院子门口跟来的下人,就板起脸问道。
众人这才知道他是要找晋璐安,面面相觑后,有个在门房做事的回道:
“启禀老爷,夫人她早上出门去了,这会儿还没见回来呢。”
“上哪去了?”
门房支吾道:“这夫人没说,不是小的备的马。”
听这话,卢俊眉毛打了结,仅剩的那点儿兴奋劲儿也没了,垂下了手里的篮子,悻悻地转身打算回房,刚没走两步,手底下那篮筐便晃了一晃,上头蒙着的一层蓝布动了两下,再一摇晃,就见一条斑黄的影子从里头蹿了出来,出溜一下蹦上了窗台,尾巴一摇,爪子一舔,却是条将才成年还不大点的虎斑猫。
“喵呜!”
卢俊正琢磨着晋璐安上哪去了,等那猫跑出去,才迟觉到,忙放下篮子,伸手去抓,那猫儿警觉,不等他走近,便一蹬腿跳落地上,摇摇尾巴,回过头,还挑衅地冲他抖了抖几根雪白的胡子。
卢俊可没这么好脾气忍了一只猫,眉毛同样抖了抖,洪声道:
“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抓住它,跑了它,夜里的老鼠就让你们抓。”
下人们一听,立马就动了起来,涌进院子里,奈何那猫调皮的很,上蹿下跳,动作轻巧,是连根毛都没让人摸到,还耍弄的一群人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在这院子里搅翻了天。
卢氏的院子里这边近,听见动静,便叫小满陪着过来了,看到满院子的人你追我撵,衣飞帽歪,不成半点体统,再一瞄,卢俊耷拉着个脸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闹腾,想到他干那些糟心事,顿时就来了气:
“这是干什么呢!”
卢氏这一嗓子并不高,但足够卢俊听见了。
“娘,”卢俊见卢氏不高兴了,赶紧喝斥了满院的下人,跑到跟前,头一句话,先是问:
“璐安她出门去了,娘晓得她上哪了吗?”
卢氏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留下傻眼的卢俊,便带着小满扭头走了。
“说要同你和离,回娘家去了。
第三五五章 踢馆
“什么?要和离?”
遗玉手里的小剪子抖了下,一片金屑落下,好好的窗花就这么剪坏了一角,她一手轻轻格开要往上凑的小雨点,把剪刀放回了线框里,扭头去问平卉:
“是我娘这么同你说的,嫂嫂回了娘家?”
“是啊,”平卉神情古怪道,“二夫人说是回娘家去等二公子的休书了,老夫人还说,要您别管他们,这是二公子咎由自取,呃嗯,活该他。”
卢俊那点破事,平彤平卉他们跟着遗玉来回往宫外走了几趟,是都知道了,心里头对卢俊同个不守妇道的女子相好这件事嗤之以鼻,又同情因此受累的晋璐安,但是没想到这对夫妻会闹到和离这种地步。
“娘说的没错,二哥的确是活该。”
见遗玉不着急反笑了出来,平卉十分讶异,同平彤对视一眼,问道:
“主子就不担心么,要是二夫人同二公子真的和离,这可得了,要不要想想法子,去劝劝?”
“劝什么,我娘都说了不要我管,我自是不会多事。”遗玉又抽了一张纸去给女儿折青蛙,看样子是真不打算插手了。
小雨点乖乖地跪坐在遗玉边上看她折纸,听大人说的云里雾里,反正也不懂,就安安静静地不插话,是也不知,最疼爱她的二舅舅,这会儿正在遭罪受。
贞观十三年建成的女馆,就座落在太平坊内,有长乐公主经营,这间只为女子开设的学府,在短短五年时间里,是成了京人口中,专出才女佳人的胜地,凡为女馆子弟者,皆以其荣,在外统是高人一等。
朱雀大街的另一头是务本坊,连那天下第一学府的国子监里,都有不少女学生,是同时在女馆里挂号的。
九月底的最后一天,早晨,女馆门前,来上学的千金小姐们来往聚在门前,衣香鬓影,倩影绰绰,正是风景最为亮丽的时候,是有不少心存倾慕的年轻书生,同风流少年,专挑了这个时间,在对面茶馆二楼租了座位,欣赏每天这一幕的风景。
正在眼花缭乱时候,却听一阵马蹄奔响,咄咄驭马之音,是坏了那隐约入耳的娇声柔语,侧目望去,就见西边街头上,远远纵过来一群奔马,跑近了,几声嘶鸣,就停在女馆门口外,当当正正地挡在了路上。
仔细看,竟是一群葱衫墨裙的妙龄少女,十几个人梳着一模式样的衔花垂髻,亭亭玉立,坐于马上,娇俏的面皮,柳抽的腰条,有的背上挽着弓箭,有的腰间缠着琴挑,顿时看花了人眼,那茶馆楼上的看客,一眨眼的工夫,哪还记得刚才的不爽。
不提那些看热闹的,女馆里来上学的小姐们,见这一群女子骑在马上,将她们的大门给挡了,显然来者不善,就有人领着两个跟班举步上前,娇声斥道:
“你们聚在女馆门前却不下马,可知这是不敬?”
领头的女子手里挽着缰绳,髻上别着一根鲜艳欲滴的红翡翠簪子,眉飞鬓扬,神采甚是好看,她左右打量了四周环境,才客气地抬了手,一揖礼,朗声道:
“我等姐妹久闻女馆大名,故挑了这么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特登门来拜访,顺道请教了。”
拜访就是拜访,怎还摆了这阵势过来,说什么请教?
门前众女面面相觑,有聪明的听出来,这怎么像是踢馆来了。
于是又有人站了出来,板起脸道:
“既知道这是女馆,就该知道这里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速速退去,我便不计较你们门前失仪之事。”
这回说话的,显然是在女馆里有些分量,能担事的,话说出来,是已经带上了警告,可那为首的红簪少女却不畏惧,反而爽朗一笑,再次揖手道:
“切磋而已,我们这里只有十三人,难道堂堂女馆也会畏怯么,即是这样,我们便告辞就是。”
说话时,她左右马上的妙龄女子们,是适时发出几声轻笑,语毕,她手中的马鞭在空中一样,玩了个漂亮的花样,就要带人离开,可她丢下那句话,实在是甩人脸面,女馆门前的学生,怎会放她就此离开。
“站住!”
“且慢!”
“休得走!”
几声留步,四处响起,异口同调,是带着气恼,女馆这群天之骄女,性格多为傲气,遇上这上门挑衅的,岂容她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是生出要狠狠教训对方的心思。
“你说吧,想要请教什么,我们奉陪就是。”
那红簪女子听见身后话语声,目中飞快闪过一道狡黠,转过头,再揖手,语调轻快道:
“那咱们便先从六艺比起吧,不过光切磋,未免无聊,不如我们立个约,输赢才有意思,诸位以为如何?”
公主府
凉亭中,两名女子正在对弈,周旁花木丛生,有几枝盛放的月季探入亭中,衔衔露水,百媚千娇,却是折煞于这亭中两名女子的颜色之下,正是人比花娇。
“大嫂,你身子不便,不宜劳神,不如这盘棋,就下到这儿吧,咱们说说话好了。”
几年过去,长孙夕是过着深入浅出的日子,一反当日风光无限,鲜少出席酒宴场合,长乐这里,是她少数不多出门会去的地方之一。
年满二十,这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青涩褪尽,全是一派成熟妇人的丰韵,眉目娇艳,一颦一笑,怕是能将男子的魂儿都勾了去,也亏得她不常露面,才没惹出许多风流韵事来。
“也好,”长乐将棋子放回玉碗里,道:“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可是休息的好了?”
长孙夕道:“多亏了大嫂从宫里讨来的圣香丸,我吃这半个月,精神就感觉好了许多。”
长乐点点头,“即是好了,那就回女馆来,帮我做事,少了你出谋划策,我这些年很不得力。你也闲在宅中这几年了,那件事风头早就过去,有我在,你还怕人说闲话吗?”
“我不是怕人说什么,”长孙夕叹了口气,纤细凝滑的手指抬起,推了推眉尾,只这么一个小动作,便现了风情。
“你也知道,我表面柔弱,实则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那卢遗玉做了几年太子妃,是已稳压在了我头上,我不愿屈于她人下,还不如闲谈落花,做个自在人。”
长乐看着长孙夕,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感慨万千,如果四年前,有人同她说,心气绝高的长孙夕会变成如今这副苟且求安的模样,她是一百个不信,但现在人就在她面前,是叫她无话可说。
“不说我了,大嫂,家里的事你听说了吗?我三哥有个妾室,同人通奸,怀了孩子,闹出这等丑事,最后从家里跑了,”长孙夕折起了眉头,道:
“我前头听说大哥带人去砸了卢家将军府的大门,怎么这两件事有关吗?”
长乐目光闪动,面作嘲色,“叫你三哥带绿帽的那个,正是那个近年风头稳健的卢念安。”
长孙夕早有所料,故而并不十分惊讶,只是生气道:
“这卢家人,也太不把我们长孙家放在眼里,爹他真是气量大,竟一声不吭地忍了么。”
长乐隐晦一笑,正待说什么,忽听一声禀报,匆匆然响起:
“公主,公主,女馆那边出事了。”
打亭外羊肠小径处跑来一名中年男子,被两名宫娥挡在亭子外头,长乐扭头,见是女馆里教书的先生,就摆手让人放他进来。
“说清楚,是怎么了?”
“早上女馆门前,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讨教六艺,言辞轻佻,是激将的几位小姐应了邀。”
听到这里,长乐只是挑了挑眉,并不以为是什么大事,可继续听下去,便让她气地跳脚了。
“她们先比了六艺,礼、乐、射、御,是连比连输,因先前立有赌约,若咱们女馆不能叫她们败上三场,就要由她们在门前墙上题字,六艺都输光了,小姐们丢了脸面,硬是再多添了琴棋书画,在下是怕她们再输两场,就要丢了这赌约,真让人在女馆门前题字,女馆颜面何存,还请公主大驾,前去拦一拦吧。”
“废物!”长乐低骂一声,就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扣上。
长孙夕不悦地问那学士道:
“这群人哪里来的,就敢在女馆门前闹事?”
“这。。。这,不曾听讲。”
“连人家什么来路都不知道,就这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