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连忙用手掌堵住了嘴。
难道用手掌能挡得住从他胸中奔涌而出的激流吗?他独自一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路走着走着,突然仰天大哭起来,路也走得摇摇晃晃的。他停下脚步,把头埋在胸前呜咽着,接着号啕大哭起来。因为思念雨舒,因为害怕,因为雨舒现在不在这里。
他站在空旷原野的中央,转过身来。
蟾江边上已经没有了雨舒的身影,她不住在这里了,她回汉城了。
“你连手指也别想动一下!”
想起第一次在雨舒屋里睡觉时雨舒警告的声音和严肃的表情,想起总是像狼一样扑过来的雨舒但最终献上的是甜蜜的深吻。自己工作辛苦或不如意时来到这里,总是把自己的头抱在怀里的雨舒,把自己藏起来脱离这个世界的雨舒。下雨的日子里撑着雨伞等自己到来,听着蟾江水流的声音如同听到自己内心情感激流、默默站在那里的雨舒。悲伤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不停地踢打着沙袋的雨舒。在跑步机上跑得全身被汗湿透了时发出急促喘息声的雨舒。虽然行动不分青红皂白,但无意间显露出心灵深处纯粹温柔的雨舒。用像花瓣一样柔软的舌为他添去因悲伤和恐惧而憔悴的脸上的泪珠的雨舒。自己说没有食欲的时候威胁自己不吃就要挨打,什么都看不见却为自己做好煎鸡蛋的雨舒……
雨舒……雨舒现在已经不在蟾江边了,这一事实令疯狂的悲伤和狂暴的恐惧占领了永泰的身体,令他全身发抖。
于是,他像孩子一样,又一次像孩子一样不停地沿着望不见尽头的田埂走了下去,想着那远处青葱的松树林,一边走一边号啕大哭着。他的哭泣,一旦爆发出来,就像风暴一样迅猛,像雷雨一样激烈。想起曾经跟雨舒一起在世宗天文台大哭过一次,但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一边走着一边捶胸顿足地哭着。
因为思念雨舒,因为太想见到雨舒了。
雨舒坐在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搬家公司的车上,脸转向车窗,太阳镜后面的眼睛无声地流着泪。
人啊……人啊……人啊……
疯狂地想见独自留在江边的他。
到达汉城明伦洞的公寓之后,雨舒的脸上也像淋了一场暴雨一样湿透了。
咣!
B&;middot;D工作室的门被一只怒气冲天的手从外面甩上了,这时已经是下午七点之后了,雨舒刚把阴沉着脸甚至开始发脾气了的斯薇放走了。
她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
“在做什么呢?”
“捉了些鳜鱼,正在煮汤呢。”
夏天,蟾江上游小溪清凉的水里有着很多土生土长的鳜鱼,男人们经常戴着水镜,双手拿着鱼网下水捕鱼。只要把头埋在水里,看到悠然自得地游着的鳜鱼后飞快地用鱼网罩住它就行了。两个男人在水里追逐鳜鱼,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装满一小桶。
“跟谁一起?”
“跟无所事事整天看星星的人一起!”
永泰说的是天文台的人。
“啊,肯定很好吃啊!有烧酒吗?”
“一个人只能喝一杯,今天晚上预约的团体和个人很多。怎么样,你的工作?”
“工作很多呀,不过,要是少了,恐怕更难过。对了,永泰,下周你来不来?”
“你这个人真是的,谁渴了谁挖井才对啊。”
“嗬!瞧你说的,你觉得这么说成立吗?我难道看起来像渴得不得了的小鹿那样的女人吗?嗯?”
“是啊!”
雨舒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嘴角露出微笑,换了一种声音,温柔得赛过天上月色。
“……郎君!”
“嗯?什么?”
“郎君好狠心啊!上月来过汉阳一次,此后便如千里飞鸿般踪迹全无,怎能如此薄情!呜呜!”
“啊,已过了这么久了吗?真伊!时光荏苒,快如流水啊!”
“小女黄真伊,怀抱珈耶琴追随秀美月色一步跨到郎君身边如何?”
“哦嗬!不可,万万不可!我不愿听那汉阳文人骚客的曲子,加之今日当真公务繁忙。”
“如许忙碌,都是因为这漫漫长夜的星空吗?小女思念郎君,黄真伊无比思念郎君您啊!呜呜呜呜!”
“哦,真伊如此思慕,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真伊,权且取针一枚,刺股忍受,日后我当察看证据。”
“呜呜!狠心的郎君!今夜果真不行,下周同小女共赴海边如何?至今不曾同往观海,愿与郎君碧波泛舟,尽日深陷郎君怀中,如游鱼般在郎君广阔的胸怀里游玩。”
“哦!其情也感人!长叹一声,下周恐也难以脱身,歌也好,舞也好,真伊只能自行消受了。”
“哎呀!哼!”
雨舒的声音又突然变了。
“黄真伊……莫怪我无情,风流郎君本来便如天上的浮云,哈哈哈……”
“呀!打住!就此打住!”
“哈哈哈!”
“哈!越想我越生气,你听到我戴皮手套的声音了吗?”
“知道,还知道你双手握着皮鞭呢。”
“嗬!简直把我当成虐待狂了!”
“你不知道我是受虐狂类型的人吗?”
“嗯……好吧,看来你已经上瘾了。好,那就等着吧,我很快就带着工具和武器去你那儿,这个周末!”
“嗬!什么?”
雨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冷冷说道:
“鳜鱼一定要多吃点儿!为了能挺得住,还是多吃点儿好!这次非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泰岐山月全食
我作别的世界是你
转过身背对着你,我必须要离开你
等待地铁到来,想着要到哪里才能与你永远诀别
我不知道,真的!真的有一块土地能让我逃离你吗?
有一块那样的天空吗?
我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空气中你的气息,我的心缺氧了
“哎呀呀!台长,我冻死了!”
“我也是!哦呵呵呵呵!”
2001年1月10日,在泰岐山顶上。
凌晨一点多,天文台台长永泰和星星社的会员英振和承焕在山顶上摆好设备,正在进行天文观测。果然是寒冬腊月,天气酷寒,气温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台长!救命啊!哦……”
英振和承焕尽量把脖子缩进层层套在身上的外套和夹克领子里,回头看着又把右眼贴在望远镜目镜上的永泰。
“叫我干什么?让我抱着你们吗?”
“嘻嘻……不是的,我们去帐篷的睡袋里待会儿行不行?还有不少时间呢。”
“好吧,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做事情前看过我的脸色?去吧。暖和点儿之后煮杯咖啡吧!”
“台长大人还在坚持,我们这些小兵怎么敢……呵呵……”
英振飞快地钻进了帐篷。
今天有月全食。
2000年7月16日有过一次,过了六个月左右又出现了。
在西边的天上,从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开始部分出现,将持续到七点。月全食是月亮被地球的阴影慢慢吞没然后逃离出来的过程。永泰虽然以前也照过月全食的照片,但这次下决心要照出最美的来。幸运的是天空完全冻住了,空气中的水蒸气也凝固了,整个天空像一整块大水晶,晶莹剔透,能见度非常高。
他们面临的问题是,酷寒的天气像一把刀在不停地割着他们的皮肤,却只能依靠几个保温器具和帐篷、睡袋来凑合着度过整个晚上。这样的天文观测能生出清晰度很高的照片,但其苦楚恐怕跟生小孩的痛苦不相上下。
永泰看会儿用三角架支起来的望远镜,再看会儿装有望远镜头的照相机,把焦点对准冬季夜空中以银河为中心的星座和星星,不时摁下快门。
一会儿,扎帐篷的地方传来拉链从里面被拉开的声音,接着一个人窸窸窣窣地走到永泰身边,是承焕。
“怎么出来了?再待会儿也没关系。”
“哎呀,里面更冷啊,还是活动活动身体好点儿。”
承焕喷着白雾,抬头看着天空。
“简直好到极点了啊,现在的透明度!”
“是啊,今天应该能照到非常棒的照片。”
“台长不冷吗?”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把太阳吞下去也会冷的,今天……呃……”
他们互相看到对方冻得牙关直抖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要是想拷问谁的话,把他搁在这里肯定效果好极了,是不是?很快就招供了。”
“恐怕嘴都冻住了,想招供也招不了了。”
“是吗?对了,承焕你这次真该把女朋友带来,作为个人专用的暖炉。”
“没让她来,看来是做对了,来了的话恐怕早就变成冻鱼干了。呵呵……这么冷,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浪漫的对白来啊?两个人的嘴都冻住了。呵呵……”
“互相化开不就得了,还有借口呢,哎呀,真冷啊!”
“呵呵……您是说接吻吗?恐怕不行啊,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台长您了。对了,上次去火旺山的时候要是天空的状态也这样就好了,是不是?”
“是啊,真遗憾啊。”
永泰一边用戴了三层手套的手背擦了一下鼻涕一边说。
他们说的是1月4日凌晨在北斗七星附近降下的流星雨。在东北方的天空上,天龙座流星雨把天空点缀得绚丽多彩,要不是前一天下雨了,那晚的空气也肯定好得不得了。由于没有月光影响,他们预计观测条件应该相当不错。子夜时分,月亮落了下去,流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凌晨两点开始进入高峰,一小时的时间落下了三四十颗,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的湿气,相机拍到的只有十几颗,洗出来的照片效果也不太好。
通常每年能看到那么多流星只有八月的英仙座和十二月的双子座。
“嫂子……好吗?”
“嗯,不错,托你的福!”
“……眼睛呢?台长的眼睛……跟以前没区别吗?”
承焕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在看星星的山顶上,那些平时难以出口的话似乎也可以说了,因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辽远星空下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