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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
安宁握着杨大妈的手越发紧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杨大妈的声音颤抖着,“那人为什么要告诉她呀,不告诉她,我死了也就算了,结果害了我的好女儿啊。”她抽泣了一阵道,“小春儿把我拖到药铺里,求郎中救我,那郎中心地倒好,给我瞧了,但他说我病得不轻,不是一副药几文钱就能救得活的,让我女儿准备些银子再来吧。”
杨大妈哭道,“小春儿当时才十五啊,她上哪儿去弄银子,小春儿哭求那郎中先给我煎服药,她去找银子。深更半夜的,开着门亮着灯的哪会是什么好去处!结果,结果,我女儿就到妓院里把自己给卖了!”
安宁浑身颤抖着,泪如雨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大妈哭道,“就这样,我就用我女儿卖身的钱,一日日地吃药,直到半个多月后方才清醒了过来,我女儿怕我知道了伤心,晚上在妓院接客,白天就换了衣服到药铺里来照料我,还骗我说是他爹给的银子。可这纸里怎么包得住火,当我知道后,心痛得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小春儿拉住我哭道,若是我死了,她也不活了。”
杨大妈抹了把眼泪,“听了这话,我便不再寻死了,和女儿抱头痛哭了一晚,我再也不肯让女儿去那妓院了。我把女儿藏到城外,自己去妓院找那老鸨,小春儿在那儿只是接客,并没拿过卖身银子,那老鸨没为难我们,她知道我们母女俩的遭遇,倒有些同情,还把给小春儿置办的几身衣裳送了我。我把那衣裳当了些钱,就去找我那男人。他也听说小春儿的事了,一见面还恭喜我找了棵摇钱树,还要我分钱给他。我都快气疯了,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就要跟他拼命,把他吓坏了,再不敢胡言乱语。我拿着菜刀逼着他写下文书,写清我和女儿小春儿从此和他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又找来邻居做保画押,我拿着文书就出了那家门。我本姓杨,从此后便让人唤我杨大妈,我女儿就叫杨小春。”
安宁哽咽着道,“那后来呢?”
杨大妈道,“老家肯定是不能呆了,我便带着女儿一路做活,一路走,也不知上哪儿去。有活干就有饭吃,没活干时,我们娘俩就当乞丐要饭去,但没赚过一文脏钱。就这么,过了一年多,走到这边来了。我们在帮一户人家做活时,有个打短工的小子瞧上小春儿了,那小子也是穷得叮当响,啥也没有,但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心眼也好,小春儿也中意他。我怕人家知道小春儿以前的事嫌弃她,便偷偷去找那小子,谁知那小子一听,当时就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说象小春儿这么孝顺、这么善良的好姑娘,他能找着,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怕我们嫌弃他,断没有嫌弃小春儿的。我当时一听,心里是真替我的小春儿高兴,成了亲后,我便帮着他们料理家事,有时也出去帮工干活,那小子对咱娘俩可是真心的好,这日子虽苦了点,但一点一点也有个家样了。后来女儿生了外孙,家里更热闹了。后来,女婿跟我说,这山上缺些妇人做饭缝补,问我愿不愿意上来。原来这小子暗地里,是帮着山上探听消息的。”
杨大妈说着笑起来,“上了山,见了大当家的,初时把我唬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凶恶的嘴脸,可时间长了,才知道他心眼可好呢!慢慢混熟了,大当家的抬举我做了个管事的,就直到如今了。”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试探
安宁握紧杨大妈的手道,“大妈,你和春儿姐都是好人,老天会照顾你们的。”
“屁老天!”杨大妈忿忿地道,“大妈现在可不信啥老天了,啥事都得要自己去干才行!老天要管用,我小春儿半夜里瞎寻时,咋不让她捡个金元宝,或是遇上大善人来搭救我们母女?”她顿了顿又道,“经过这么多事,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过日子得自己说了算,旁人说什么,那全是胡扯!”
杨大妈怜爱地望着安宁道,“大妈见着你,就象见着以前的小春儿,一样那么乖巧懂事。跟你说这些,大妈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上这儿来的,若是这里有你中意的小子,大妈很高兴你留下来,但若是你没有中意的,哪天想走了,大妈一定帮着你离开。你记好了,你自己的事,可得自己拿主意,就是当家的,他说了也不作数的。知道吗?”
“大妈,您真好!”安宁把头依偎进大妈怀里道,“小六能遇见您,真是我的造化!”
杨大妈轻抚着她的头道,“好孩子,大妈希望你将来能顺顺当当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一觉醒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安宁急道,“糟了,还没听见饭钟声,大伙可都饿坏了吧?”
杨大妈笑道,“别急,没那么快!昨晚喝得那么多,今儿估计没那么早。”两人到厨房时,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一时,早饭弄好了,饭钟打了好几遍,才陆续有人来。杨大妈见来的人很少,厨房也不忙,便让大伙儿先吃过了,再去给那些没来的送去,安宁正准备跟去帮忙,杨大妈笑道,“你可提不动那担子,这样吧,你给三当家的送饭去,他住的地方跟你离得近,送完你就去做你的针线。昨晚我见你那新做的鞋还有不多工夫就成了,你回头自去做吧,别晚上做了,那灯油不好,没的把眼睛熬坏了。”
安宁点头称谢,到厨房里盛了早饭,用食盒提了去了。
到了秦远住的小院外,只见院门虚掩着,安宁问道,“三当家的,你在吗?”等了一会,没人应声,安宁推开院门一瞧,这院子不大,地上铺了碎砖,倒也干净。右边种了两棵小树,正面两间正房,左边那间旁边有个小耳房,屋檐下摆着口大水缸。安宁走了进来,又问一遍,“有人在吗?”还是没人回答,她走上前,右边那间屋子的窗户开着,从外面瞧见里面就摆了一张大桌,几条长凳,是间会客厅。走近左边那间屋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安宁想着定是住这间了,便又敲了敲门,提高嗓门道,“三当家的,你在吗?”
里面人哼哼了几声,却又不作声了,安宁无法,只得推开了那门,轻轻地走进来,原以为秦远平素总是懒洋洋的模样,屋里必定乱得很,没想到他这屋子竟收拾得异常整洁,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但摆放整齐有序。床靠里放着,挂着副青布帐幔,从掀起的一角瞧见秦远还在睡着呢。安宁不敢上前,只站在门口,又唤了几声,他嘴里应着,还是没醒。安宁只得把食盒放到门边的书桌上,正准备退出去,却瞥见桌上放着张纸,写了半首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不怀忧?令我白头。”几个字铁划银钩,颇有大家风范,安宁心想,这三当家的是个读书人呢,他写这个,该是想家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蓦地秦远大声喊叫起来,安宁吓了一跳,往前略近了两步,喊道,“三当家的,醒醒,你快醒醒。”
秦远猛然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地道,“你是何人?”
安宁退后一步道,“我是小六啊。”
“小六?”秦远撑起身子,摇了摇头,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哦,对了,你是小六啊。”他瞧见自己昨晚本是和衣而卧,此时就立即起身,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做梦,没吓着你吧?”
安宁笑道,“没关系的。三当家的,你喝多了,我绞个帕子你擦擦脸吧。”
秦远道,“你怎么来了?”
“哦,我是来送早饭的。”安宁一指食盒道,“今日好多兄弟都起晚了,杨大妈就安排我们各屋来送饭。”我先走了。
秦远笑道,“谢谢你啊,杨大妈想得真周到。”
安宁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她转身就欲出门。
秦远忽叫住她道,“小六姑娘,麻烦你拿到隔壁去等我一下好吗?”
“啊?”安宁微讶了一下,她觉得秦远的笑容又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了,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
安宁等了不长工夫,秦远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他不急着吃饭,却道,“昨晚真是辛苦你们了。”
安宁低着头道,“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远道,“昨晚喝多的人不少吧?”
安宁微笑着点点头。
秦远笑道,“这只怪昨日那买卖干得实在太顺手了,没法子不高兴,一高兴难免就喝多。”
“是吗?”安宁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秦远笑眯眯地道,“这买卖做得可有趣,嫁闺女的没什么嫁妆,回头亲家倒赔了一万两金子回来。”
安宁心中一凛,只听秦远又道,“嫁去时,我们见人家办喜事,不好耽误,便放过他们。没想到回来时,却捡了个大便宜。那位大人也真是的,把所有的金子和贵重物品都藏在一辆马车里,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哼!他也不想想,拉着那么重的货,马车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呢?咱们要是看不出这点,也就不用出来做强盗了。更好笑的是,那拔人来时只封了三百两银子,回去时还依样画葫芦,若不是有心放他们一马,这区区几百两哪里放在我们眼里!”
安宁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果然是刘大人!若是她此时没有戴人皮面具,秦远就会瞧见安宁的脸色已经白得有些不正常了。秦远没有说话,只紧紧的盯着安宁的脸,却瞧不出一丝变化,他暗自思忖道,这小丫头难道真的跟这没关系?
屋里静悄悄的,好半晌,安宁才调整了一下呼吸道,“那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秦远右手在脖子上一挥,狞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安宁惊呼道,“你们杀了刘大人?”
秦远突然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他姓刘?”
安宁大惊,只觉秦远的眼睛里似万年寒冰,透过她的眼睛直刺进她的心里,她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秦远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笑了起来,“我知道,肯定是小吴那臭小子告诉你的,对吧?”
安宁也不知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秦远又笑道,“你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喜欢杀人。都没出手,我们只是稍稍列个队,壮了壮气势,那刘大人就吓得晕死过去了,我们只留下了那辆马车,其余的人和东西全部放他们通过了,算是很公道的了吧?”
安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接了。
秦远道,“跟你这小丫头讲这些,真是煞风景。你要有事,就先去吧。”
安宁听了此话,不亚于聆听天籁,也不等三当家的吩咐,扭头就走。
秦远瞧她走远了,忽地一笑,“小狐狸上了山,纵使再狡猾,也总是要露出尾巴的。”他托着下巴喃喃道,“要不要揪出她的尾巴来瞧瞧?不过揪出来以后可就吓不成了,无趣,无趣得很!”
若是安宁听见了这话,肯定吓得马上下山,可惜她没听见,不过还是有个人听见了,那人觉得这话好生奇怪,走进屋来,轻轻一拍秦远肩头,“三弟,你在说什么呢?”
秦远正想得出神,倒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笑道,“原来是二哥啊,你怎么来啦?”
周复兴笑道,“我来看你酒醒了没?在你门口就听你一人嘀咕着什么尾巴什么的,你在想什么呢,别是酒还没醒吧。”
秦远笑道,“我是看着天凉了,打算去山里打些野兽,剥了皮做件袄子,又怕我这念头一出,就把野兽全吓没了。”
周复兴忍不住呵呵笑道,“你呀,就会胡说八道。”
秦远道,“二哥来有事吧?”
周复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