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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与你们会合。王兄弟,我这支珊瑚笛子你先拿去,当日那首金石裂浪曲你还记得么?」
王亦君点头。科汗淮传音道:「那便再好不过。倘若我和乔城主一月后仍未回到古浪屿,你便拿这支珊瑚笛到东面三百海里的珊瑚岛去找东海龙神,吹奏这金石裂浪曲,他定会借兵给你们。那时你可以带着龙神兵到蜃楼城附近海域寻找失散的游侠,共商复城大计。」科汗淮从腰间取下珊瑚笛交给王亦君,拍拍王亦君与蚩尤的肩膀,传音道:「蜃楼城复城大举,就在你们肩上。不必儿女情长,务必以大局为重。只要齐心协力,重建自由之城便指日可待。」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纤纤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多谢。」
王亦君与蚩尤齐齐点头,跃上白龙鹿的脊背。蚩尤回头瞧了一眼父亲,见他嘴角含笑,目中满是赞许期待之色,心中悲愤、难过、担忧诸多情感一起涌将上来,险些便要哭出声来,猛地回头道:「走罢!」
王亦君抱紧纤纤,叫道:「鹿兄,走了!」白龙鹿长嘶声中,昂首踢蹄,急电般冲出门去。纤纤回头叫道:「爹爹!爹爹!」泪眼朦胧中,瞧见门外水妖潮水般涌入院中,墙里断浪气旋斩冲天飞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眩目的光芒。
白龙鹿蹄下生风,一路狂奔。沿途望去,火光冲天,刀光剑影,呼喝厮杀之声遍野传来。满地尸体,屋败楼破,一片狼籍。蚩尤悲不可抑,撕破衣裳,立在鹿背上嘶声狂吼。
一路上追兵不断,前边又时不时杀出阻兵。王亦君双掌飞舞,杀开一条血路,蚩尤箭无虚发,逼退追兵。
过了小半时辰,三人一兽终于甩开追兵,冲到岸边。
此处礁岩峭立,突兀嶙峋,绝非良港,是以没有水妖登陆。波浪汹涌,击打礁石,宏声巨响,震耳欲聋。
蚩尤跃下鹿背,纵跳横跃,没入礁石之后。过了片刻,摇了一艘小型潜水船出来。原来他常常偷偷出海,生怕长辈得知,便藏了一艘性能极为良好的小船在这险滩之内。想不到今日竟派上用场。
当下王亦君抱起纤纤,拉着白龙鹿跃下水去,翻身爬上船。船身极小,白龙鹿上来后,几已无法圆舱。情势危急,远远的又有追兵杀来。两少年不及多想,便各摇两桨,飞也似的朝海上划去。
浪大风急,天空中乌云密布。海天交接处,一道闪电陡然亮起,将苍茫大海照得一片明亮。回首望去,蜃楼城岛上,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夜空。梦幻般瑰丽的大荒自由之城竟就此被付之一炬。西边乌云开处,一轮昏黄圆月无语高悬。
突然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风浪更急。小船在暗黑的大海上飘摇不定,宛如他们三人此刻的心情。前方天海茫茫,漆黑一片。有一刹那,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秋日正午,阳光灿烂,碧绿的大海上金光粼粼。海风轻拂,空气中满是桂花的清香。汤谷岛西面临海的石崖上,桂花盛开,一个瘦小的中年汉子正在垂钓。他坐在距离崖边丈余处,远远地探头探脑的朝崖下张望。手里握着一柄三丈长的长斧,以斧为竿,在斧梢系着一根银光闪闪的细丝。这钓鱼丝颇为奇怪,瞧来不过三四根发丝般粗细,但在海风中竟纹丝不动,笔直地插入海水之中。
突然情丝震动,瘦小汉子大喜,颤声叫道:「来了来了!」他已数月未尝吃着鲨鱼肉,早已谗得食指大动。
卜算子跳了起来,趴到崖边向下眺望,只见崖下碧波涌动,一道黑色的三角鱼鳍破浪摆舞。看起来果真是一条极大的纹龙鲨。卜算子颇为得意,眉飞色舞道:“我神算卜十必能中一,这条纹龙鲨的鱼翅可得归我。”
一个黑衣女子飞也似的奔来,背后一个九尺来高的大汉气喘吁吁的紧随其后。那大汉盘谷抢上前从成猴子手中夺下那长斧杆,猛地一个马步,银丝绷直。那盘谷天生神力,全身青筋暴起,面目涨红,肌肉虬结膨胀,憋着气边拉边朝后退。盘谷猛地一跺脚,双臂挥舞,竟将那巨鲨高高甩起。
碧浪开处,一条青灰色条纹状的巨鲨被高高抛起,在蓝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阳光在情丝上闪烁耀眼的光芒。巨鲨在空中摆尾,越过众人头顶,重重砸在六七丈外的桂树林中,登时咯拉拉压倒了一片灌木。鲨鱼翻腾弹跳,尘土飞扬。
盘谷仰面倒地,又立即一跃而起,将情丝从斧杆上解了下来,提斧朝那巨鲨奔去。只见那鲨鱼似是极为痛苦,背上有一条铁管破肉而出,鲜血长流,甚是奇怪。盘谷大喝一声,挥舞开天斧猛斫而下。巨鲨腹身处被盘谷劈开,挣跳之下,裂口越来越大,突然「哧啦」的豁开一个大口,一个尖锥状的东西从那裂口中撞了出来。
众人齐声惊呼。巨鲨凌空一个翻越,将那东西猛地甩了出来。那物在空中打转,猛然撞在地上,朝后滑了数丈方被灌木丛卡住。竟是一艘小型潜水船!
辛九姑等人面面相觑,突然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只见那小船突然朝两翼打开,跳出一只似龙似鹿的怪兽,甩颈摇头,嘶鸣不已。接着又有两个少年跳将出来。一个俊逸挺拔,英姿勃勃,一个雄武骠悍,眼神凌厉。
两人又从小船中拉出一个冰雪美丽的小女孩。三人不断地咳嗽喘气,似是在鱼腹中待得颇久,呼吸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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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鲨弹跳了一阵,终于匐地不动。成猴子等人瞧得呆了,他们阅历颇丰,但这等情形倒是第一次瞧见。只有那卜算子突然狂喜道:「第一卦!今日第一卦你们还记得么?贵人临门,万事大吉!他们定然就是贵人,来救咱们了!」
这几个不速之客自然便是王亦君、蚩尤、纤纤与白龙鹿。他们在东海上漂流了月余,舟小浪大,虽有司南指引方向,但终于还是被海风吹得稍有偏离。好在这一月来,东海还算风平浪静。
蚩尤经此变故,性情大变,终日寡言少语,偶有欢颜。只有王亦君天性开朗,颇为乐观,每日变着法儿逗纤纤开心。如此十余日,纤纤的难过之意稍解,但对王亦君的依赖心却越来越重。
两日前午夜,海上风雨大作,险浪滔滔。为避免沈船,蚩尤、王亦君只好圆舱,三人一兽局促在小船中避浪。岂料一只巨大的纹龙鲨饥饿难当,嗅到柚木船中三人吃剩的海鸟的血腥味,竟狂性大发,将整艘柚木船囫囵吞枣的咽到肚里。好在柚木船极为坚硬,除了个别地方为它利齿戳穿之外,并未受到大的破坏。只是在它胃中无法开舱,那气味又极是难闻。通气管贯穿鱼背,虽偶尔可以带来新鲜空气,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海里,不断有海水灌将进来。若非王亦君、蚩尤水性极佳,想法设法将新鲜空气兜在皮囊中,供纤纤呼吸,她早已不能支持两日之久。
纹龙鲨被柚木船的通气管刺穿脊背,吃痛在海里乱游,时沈时浮,人鱼对峙两昼夜,来到汤谷岛之滨。那巨鲨饥饿难当,闻见金背鱼的香味便不顾一切地咬住不放,是以便有了这破膛露船的奇怪一幕。
这汤谷乃是大荒四大流放地之一。五族中严重违反族规的罪人,除了水族之外,许多都被流放至此。盖因此处天涯海角,汪洋茫茫,既非水族,又无船只,绝无可能逃回大荒。况且这汤谷岛上有十只巨大的怪鸟太阳乌──汤谷十日镇守,倘有人想逃出岛去,必被这“汤谷十日”鸟竞相攻击,饱受折磨后再抓回丢到汤谷扶桑树上,受烈日灼汤的暴晒浸泡。
这汤谷十日原是木族圣兽,也是六百年前木族青帝羽卓丞的御前灵兽。当年羽卓丞路经东海时与龙王交战,虽大败东海六龙,却也精疲力竭,耗尽真元。到这汤谷岛的汤谷中休息,睡着后化为巨木扶桑。十日鸟哀鸣绕空不散,就在这汤谷中栖息下来。由于羽卓丞身前严肃刚正,疾恶如仇,大荒长老会便将这汤谷定为大荒思过岛。所有大罪之人便可被流放此地,由羽卓丞刚正不阿的魂灵与十日鸟共同看守。
大荒中所有人谈到汤谷二字,无不色变。只要一上此岛,便永无离开之日。余生漫漫,只能与穷山恶水相伴。这岛上鸟兽本少,附近海域除了偶有巨鲨海怪出没,其他鱼类忌惮十日鸟,都不敢靠近。因此在这岛上除了每日吃些野果,就只有期盼有鲨鱼上!。鲨鱼虽然肉质糙厚,但在岛民口中尝来,已是少见的美味了。
忽听天上传来「嗷嗷」怪声。抬头望去,只见十只火红的怪鸟从东侧高高的山头飞了过来,在空中鸣叫盘旋。那怪鸟长得甚为奇异,长两丈,巨翼横张时,直如红日。眼大如轮,碧光幽然,如许高空,犹清晰可见,瞧来令人不寒而栗。这怪鸟自然便是十日鸟太阳乌。
突然太阳乌怒鸣三声,闪电般俯冲下来,所经之处突然热风狂舞,炎浪灼人。太阳乌还未冲到,但那热冽的气浪已经席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那太阳乌实在太过凶猛,远胜于此前他们所遭遇的任何怪兽,而且轮番攻袭,终于渐渐不支,各被两只太阳乌一左一右抓住双臂,横空飞掠,拎着他们越过东山。
王亦君眼前一亮,险些惊呼出声。只见东山那一侧,山谷环绕,中有极大的湖泊,纵横千丈,水汽蒸腾,竟是温泉。湖中一株巨木参天摩云。巨树似桑非桑,径粗数千围,树叶片片都有十丈宽,枝叶繁茂,破入云端。
太阳乌嗷嗷鸣啼,拎着他们飞向那参天巨树。飞得越近,王亦君心中便越加惊异。那巨树难道竟是传说中漆黑一片,头顶还听见太阳乌振翅鸣啼。倏然头部撞到一个硬物,登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王亦君等人伫足观望,见蚩尤竟不断往上攀越,终于没入云层中,与那太阳乌一道消失不见,心中焦急诧异。纤纤与蚩尤相识两月余,尤其这一月来海上漂泊,朝夕相处,也颇有感情。虽不象王亦君那般令她欢喜牵挂,但也是心中极好的朋友。眼见蚩尤消失无影,心下大急,摇着王亦君的双手道:「王亦君大哥,快想想法子救他下来。」
王亦君心想:“这扶桑树高得超过云层,要从山脚爬上去,那决计来不及了。需得找个象那怪鸟般的灵兽,将我驮到树顶,才能救他下来。”当下转身问众人道:「各位英雄,岛上可有什么飞得到高空中的灵兽吗?」
群雄相互询议,忽听成猴子叫道:「王亦君使者,有倒是有一个,不过那里太过凶险,只怕那位蚩尤使者还没救出,你又……」
纤纤「呸」了一声道:“什么凶险的地方我王亦君大哥没去过?你倒是说说哪里怎么个凶险法?”成猴子苦笑道:「其实那里也没什么,只不过住着一个老太婆,养了一只雪羽鹤、几条金背鱼。」岛上群雄纷纷面色大变,辛九姑厉声道:「死猴子你疯了么?那老太太平日里就招惹不起,倘若被她知道使者的身份,那不更加了不得!」
王亦君心中大奇,什么人听说神帝使者不敬反怒?纤纤眼睛一瞪,脆生生道:「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哼,就算王亦君大哥她不怕,咱们这么多人一道过去,她也不怕么?」众人相互观望,颇为尴尬。
人群中走出一个丰神玉朗的白衣男子,笑嘻嘻地朝着纤纤一揖道:「姑娘,在下柳浪。」纤纤见他虽然面貌俊美,但眉宇间有说不出的邪气,没来由起了厌憎之心,皱眉不理。白衣男子不以为忤,施施然道:「这老太太极为厉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