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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有些羞愧,叫了声“爷!”埋头伏在胤禛怀中不语。
胤禛突然想起前事,扶正了她身子,疑惑道:“你说你让春儿带了六百万两银票给爷?容儿,你哪来的那么多钱?难道,难道……”胤禛不由的皱起了眉,双目灼灼一脸严肃的望着玉容,他心中想的却是,难道她跟那伙强人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脑海中蓦地闪过她吩咐春儿杀人那淡淡无所谓的口吻,他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最珍爱的宝贝蒙上了尘垢、被玷污了一般。
第四卷 归来 第176章 回京途中
玉容一怔,虽然不知他脑子里转的什么念头,但她却知他是个极洁净清高、洁身自好的人,见他怀疑自己的银子来路不明有些不快,转念一想短短数年积攒如此巨大数目财物也难怪他会起疑,便嗔他一眼,笑道:“容儿的钱都是正经生意挣来的,爷瞎想什么呢!”她见胤禛不做声只是盯着自己,俏脸一沉,扭了头道:“爷不信就算了!”
胤禛下意识搂紧了她,不依不饶道:“那你给爷说说是怎么挣来的?”
玉容就知道他是个死性子,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托了兰馨妹妹的福!白家有的是钱,我跟他们合伙做外贸,每年的分红也有六七十万,再加上我在西北的生意也挣了不少!还有就是,就是前两年我从中原调了不少粮食茶叶布匹棉花等等货物高价卖给了阿拉布坦,狠狠赚了一笔——”
“什么!你,你居然给我大清国的叛军提供粮草,你,你……”胤禛只觉一股血气“唰”的冲上头顶要炸裂开来,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瞪着玉容说不出话来。
“爷,别生气,别生气嘛!”玉容讨好的替他抚着胸口,忙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价钱实在是太诱人了,所以我才……”
“不知道?这生意怕不是一趟两趟就交易清楚的吧?爷不信你后来也不知道!你倒是说说,知道他们是谁了,你还给他们供过粮草吗?”胤禛气得一肚子火简直没法发泄!这个女人,竟然敢私通叛军,若是别人他早一剑斩了!
“不是供,是卖——”玉容顺口分辨,见胤禛半眯着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垂眸咬牙道:“后来,也卖了……”
“你……”
“爷,你听人家说嘛!”玉容忙道:“朝廷派出的主帅根本不行,即便我不卖粮草布匹给叛军朝廷也赢不了他们!既然有机会好好讹他们一笔,我干嘛要客气嘛!这些钱再交给爷做本钱对付他们,岂不是好?爷,怎么算这笔帐我们都不亏的!何况,自打朝廷兵败之后,我借口风声太紧,再也没跟他们交易过了!爷!”
胤禛被她这一番诡辩噎得哑口无言,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半响才叹道:“容儿,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古怪想法!难怪念儿也是这么个脾气,唉,爷真是傻,早该想到她是你的女儿!”
“爷,难道容儿说错了吗?容儿以后不敢了!”玉容见他一脸的忿忿,忙堆起满脸的笑,娇声软语讨好着说道。
胤禛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一缠,长叹一声,低低道:“往后再也不可,知道么?”这事若是落到别人眼中,那还了得?其实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忍不住在她臀上拍了两下,苦笑道:“这笔账怎么算爷还是亏了,那六百万可都进了老十四的腰包了!”
玉容一怔,道:“那,那我可没有法子了!”
晚间念儿回来说春儿虽然跟上了那些人,但对方人多,春儿不敢轻易惊动,只好看着他们离开了。胤禛虽不说什么,却惋惜的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缕失望。玉容便笑道:“爷放心,春儿的记忆极好,来日方长,慢慢的总有一日会再遇着他们,到时候抓来给爷审问就是了!”
胤禛叹道:“春儿的武功那么厉害都不敢动手,可见那些人来者不善,到底会是谁派来的,一日查不着爷心里一日不安啊!”
玉容一笑,道:“爷你太看得起春儿了,今日凌晨春儿能够瞬间了结那几人,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对方人一多,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春儿是绝不会动手的!再说了,这当口敢暗害爷的都有谁,屈指可数,只要是他们的人,就必然会再次出现,到时候他们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胤禛点了点头,又向念儿道:“你的春儿师姐可还听到什么?”
念儿正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疑惑不解的望着亲亲我我的娘和阿玛,听到阿玛问话,便笑道:“师姐说听见他们相互抱怨一阵,又说什么复命、什么要不了命就劫财什么的,阿玛,他们还敢来劫财吗?那也太傻了吧!”
胤禛与玉容相视一眼,二人都有一刹那的不解。胤禛背着手踱步沉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变色道:“不好!他们,他们好不歹毒,八成是盯上了江南筹集进京的银款!”想到那些人神出鬼没的行踪和不可低估的武功,他不禁皱起了眉,万一李卫一个疏忽半途丢失所筹银两,他这个亲王只怕也做到头了!
“爷得马上通知李卫,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回京调一批王府亲卫赶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玉容想了想,笑道:“爷不必太紧张了,依着容儿的意思,单给李卫说一声就行了,不必再从京里调人过来,这样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明儿容儿暗中随爷照旧进京,让念儿和春儿留在这里等李卫,哼,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反倒省了事了,念儿,告诉你师姐,抓几个活的带回去!”
“好,娘!”念儿立刻笑嘻嘻答应着,一副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那些人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这……行吗?”胤禛有些迟疑的望了玉容一眼,苦笑道:“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误了给西征大军筹备粮草,皇阿玛怪罪下来……”
“爷!”玉容嗔他一眼,眨眨眼坏笑道:“春儿和念儿的追踪术天底下没有人能逃得过,就算他们把银子弄走了,难道咱们就找不回来吗?”
胤禛一愣,脸上神色立刻松了下来,呵呵笑道:“容儿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吧!念儿啊,你和你师姐不可大意,一切小心为上,知道么?”
念儿小嘴一撅,道:“念儿又不是小孩子啦,阿玛放心!”
胤禛听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小大人模样,瞟了玉容一眼,顿时哭笑不得,摇头笑叹道:“你这孩子!”
胤禛与云儿雪儿等终于启程回京了,云儿雪儿见念儿留着不走,不免诧异,胤禛只跟她们说念儿忽然有了自己阿玛的消息,要在这里等,先不回京了。云儿姊妹信以为真,云儿还生怕念儿会被人欺负,想要留下来照顾念儿,胤禛只瞟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还有人敢欺负她?”云儿一想也是,自失一笑,叮嘱了念儿一番,依依惜别。
玉容本来想跟云儿雪儿相认,被胤禛否定了。玉容开始不乐意,白了胤禛一眼道:“难道爷连云儿雪儿都信不过吗?”胤禛笑道:“倒不是信不过,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万一她们见了你满脸喜色落在有心人眼里引起注意,又或者言语行动间不留神泄了一点半点风声,反而不好,倒不如瞒着她们,慢慢的再说吧!”玉容一听也是,只好依了不提。
第四卷 归来 第177章 重回京城
回京之后,胤禛照例先进宫向康熙述职,然后才回府。述完职后天已黑透,一出宫门,他便急急忙忙赶回王府,玉容早已潜入书房等候多时了。
胤禛的书房栖云轩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前院主要是会客及处理一般公文用,后院一座两层小楼才是核心重地,不但有他的寝室,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札文书合同资料都小心谨慎的收藏在那里。平日里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除了胤禛自己随身带一把钥匙,就只有李忠有一把。
玉容对雍王府守卫暗卫的布置了若指掌,趁着天黑悄无声息潜入了内院落,掏出胤禛给的钥匙,打开门进去。
屋里的一切仍是记忆中的模样,进门正对着是一张黄花梨卷草纹翘头案,案上设着四足紫铜莲花凸纹香炉,香炉两侧分放着一对高盈尺的短颈丰肩定窑白釉刻菊花纹梅瓶,壁上是一幅水墨画的湖畔幽居图;案前相向摆着两对紫檀花卉纹藤心圈椅,间着高几;右手侧是一道隐形门,若一切未变的话,后边应是一座通天黑檀雕花边框的大理石芭蕉梅花插屏,转过插屏,帐幔后边便是小小的卧室;左手侧靠窗是连接两头的通炕,上设小几,上放着灯烛、茶碗茶壶,炕头填漆螺钿八屉小柜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几件小巧的青花瓷;胤禛的黄花梨蕉叶纹大书桌遥遥与炕相对,桌上设着各色笔墨纸砚、笔筒、笔架、笔洗、笔搁、镇纸、墨床、印泥盒等一系列文房用品及散堆着一摞一摞的书籍纸张;书桌后是高及屋顶、宽连两壁的通天书架,架上是满满的各色书籍,或横或竖放得十分整齐洁净。
玉容忍不住轻轻移步桌前,指尖轻轻叩在桌面,微凉的感觉直透心底,轻颤的响声听在耳中恍若隔世之音,她的目光流连扫视,黑漆牙雕梅花笔筒、松石绿釉笔洗、沉香木人物山形笔架、紫檀木雕曲竹式墨床、剔红山水人物印盒……一件一件都是当年的旧物,就连笔筒里插着的如林笔杆,看上去也是这般似曾相识。
她顺势坐在那阔大的楠木雕花圈椅中,信手拿起桌上的芙蓉纹浅浮雕白玉镇纸,这近两寸厚、一尺长、一指宽的白玉镇纸莹润生光,柔美无暇,雕琢精致细腻,观之玲珑可爱,与桌上诸色质朴、简雅的文房用具格格不入,毫不搭配。玉容轻轻抚着那白玉镇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她还记得,这是她当初一眼看中的物件,定要放在他桌上以便随时把玩,胤禛原本不肯,嫌太过柔美,拗不过她也就罢了,不想她走了之后,他还一直用着,只不知每每睹物思情,他该是怎样的心情?她的目光又落在书桌左边窗前的紫檀云龙纹海棠式凳上,上面放着一盆碧翠可爱的滴水观音,茎杆耸直,如盖圆叶四垂,错落有致,优雅协调,细看过去,盆还是当初那个白底青花山水人物大圆盆,栽的也还是滴水观音,却不是当初那一棵了!玉容轻叹一声,心底是若有若无、淡淡的惆怅和迷惘。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玉容心中一喜,忙起身朝门奔了过去。“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屋里屋外两个声音同时轻叫着“爷!”,二人同时一愣,一个怔住了,另一个吓得手里提的灯笼“吧嗒”一下跌落在地,脸上变了颜色,抖索着嘴唇“啊!”了一声后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公公,好久不见了!”还是玉容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
李忠猛的回过神来,慌忙反身将门关上,“扑通”一下对着玉容跪下了,“奴,奴才给容主子请安,容,容主子,您可,可回来了!”他颤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欢喜和压抑的哽咽。
玉容心里有些发酸,忙笑道:“李公公,别这样,快起来!我可把你吓着了吧?对不住了!”
李忠又磕了个头,这才抹着眼睛爬起来,陪笑道:“主子说哪里话,折死奴才了!奴才见透着亮,还以为是爷回来了,哪想到原来是容主子您!王爷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这倒是我疏忽了!”玉容笑了笑,道:“我见天黑就顺手点上了灯,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你点的灯,这次我回来,除了王爷和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