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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说那个奕劻贝勒病了很久,瞧了许多大夫都没啥起色,或许这回请的丫环是要伺候他的吧!”
“若为伺候久病的贝勒,找的丫餐不该是努尔哈赤死去那日出生的女子,这多不吉利啊!”
朱咏岚懒得花这个脑筋细想,她大咧咧地道:“就当他们夺了咱们的江山,得意忘形变态了起来,准备自取灭亡。”
沈怜星站起身往小径另一侧走去。
“你要去哪儿?”朱咏岚跟上去。
“到十刹海看看。”
“你不会真想进冀王府工作吧?”
沈怜星认命的苦笑。“如果这是唯一能改善家里困境的方法的话,我别无选择。”
努尔哈赤宾天日子时出生的女子非常难找,整个北京城好像那晚根本没人生孩子似的,不是早一天就是晚一天,心急如焚的福晋在大厅里踱着方步,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我属意先找汉人女子来试试的,现下就连咱们满族和蒙古族里头也遍寻不着。”福晋这二日心头总有不祥的预兆,生怕她的儿就要离她而去,再也唤不回了。
一旁的丫环菊香也为主子的病担忧。“贝勒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福晋看了一眼菊香。“我现在可没那么乐观了,都三天了却连个对象也无。”
“福晋,您千万别灰心,贝勒爷的命如今只有您能救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只有一筹莫展的份。”菊香说。
福晋又叹了口长气。“要不是王爷早逝,现下我也不用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连个可以倚靠的人也无。”
“福晋,您可要撑下去。”菊香觉得福晋一副快病倒的样子很是心焦。
这时,总管多格由厅外奔入。“福晋,奴才替贝勒爷找到解药了。”
福晋喜出望外。“此话当真?”
“奴才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骗您。”多格笑开了眉。
“人呢?”福晋忙问。
“人此刻就在小抱厅里等着。”
福晋快步移动步伐通过回廊进入小抱厅,坐在椅子上候着的少女旋即抬首与她相望,身子徐徐的站起。
“你是太祖武皇帝宾天日子时所生?”福晋想先确定这部分。
少女颔首戒慎的看着她。
她宽了宽心,生辰是最难符合的部分,眼下少女正好是太祖武皇帝宾天日子时生辰,真是天助我儿!
见她生得纤丽静美,该合萨满巫师的说法。
“叫什么名字?”福晋缓缓问道。
“沈怜星。”沈怜星不卑不亢的迎视面前的中年美妇。
“家里有什么人?”最好是穷人家,穷和贪才能用钱打动。
“娘和弟弟。”沈怜星自始至终都觉得踏入冀王府像是做一场梦,梦境中华屋美服都离现实生活很遥远。
“你可知来此是为什么?”福晋问。
“怜星不知。”
福晋看了多格一眼。
“你是来伺候贝勒爷的,贝勒爷身子骨不好,奉汤奉药需要个手脚伶俐的丫环伺候。”多格接口。
沈怜星狐疑的思索多格总管的话,冀王府不可能没有手脚伶俐的丫环,他们又何须大费周章再找她来?
“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家里的一切冀王府会照应着,包你一家人吃好穿好,要什么有什么。”
这番话更是让沈怜星疑窦顿生,福晋的话不像同丫环下人会说的,倒像是收买人心的话。
“沈姑娘随我来,一会儿梳洗休息后准备用午膳。”多格向沈怜星示意。
一走进厅外,沈怜星才仔细打量起冀王府来,画栋飞檐、花木扶疏,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十分华贵。
她随着多格向前走着,走人花丛,一声声鸟儿啁啾传入耳里,清脆非凡。
他们走进花丛尽头的一处大厅屋,多格先是清了清喉咙后道:“贝勒爷在这里养病,你的房间在右侧西暖阁。”
沈怜星推了推西暖阁的门,吓了一跳。“这不是下人房?”
多格老实地点头。“不是,下人房哪有这么大、这么漂亮!这西暖阁是薄兰格格还没嫁人时所住的房间,现在空着。”
“我只不过是伺候贝勒爷的下人,住这么好的上房有失身份。”沈怜星直觉这一切不寻常的透着古怪。
“贝勒爷病了,你必须就近看顾他,这个房离楼上贝勒爷养病的房间近些,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就不论身份地位了。你只管安心在这儿住下,把贝勒爷好好伺候着,繁文褥节的事你不用管。”多格淡然地道。
“原来伺候贝勒爷的下人呢?”
多格机警的道:“还是一样,只是多个人全天候看着。”
沈怜星说不出哪里怪,就是觉得大家并没有向她说实话。
“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她问。
“随时。”多格踌躇着怎么开口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命换贝勒爷的健康,他自认不是一个太有说服力的人,只得船到桥头自然直。
多格走后,沈怜星抱着简单的行李推开西暖阁的门,绿窗明几十分净雅,格格房自是不同于平民女的绣阁。
这时,一阵敲门声划破沈怜星莫名的不安。
开了门,是府里的俏丫头。“姑娘,福晋要你上楼看看贝勒爷躺得舒不舒服。”
沈怜星让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惊愣了一下。“现在去吗?”
丫环笑笑地点头。“福晋要你立刻去。”
沈怜星硬着头皮走上楼,方才进这厅屋时看厅屋外高挂着“仙绘楼”三个隶书字的匾额,楼高两层,原来二楼是贝勒爷养病的地方,怪不得此万花深处忒地清幽。
沈怜星轻轻推开奕劻贝勒爷的房门,走进屋去。 毕竟是皇族上流人物的地方,有着四面的琉璃窗,而此时大概怕日光影响病人修养,用绸丝遮着。
她走近床炕,炕上躺着面无血色的奕劻贝勒该是病得不轻。她听过一些他的事迹,当年进关时他是个少年英雄,今日由床炕上的病态依稀可窥出从前威武驰骋助主马上得天下的英姿。
虽他是满人,她该恨他的,可见他苍白可怜的模样,不免燃起恻隐之心。
突地,被盯着瞧许久的人睁开眼逡巡注视他的目光,迎上她滴溜动人的黑瞳愣了一下。
他大胆的注视慌得她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他虚弱的问。
“沈怜星,福晋要我来伺候你。”在满人面前,她不想将姿态放太低。
“你是汉人?”他知道额娘的计划,如此美人难道真要为他送命?
沈怜星点点头。“正好符合福晋挑剔的要求。”
“你不明白?”
她微愣。“不明白什么?”
“你当真以为我额娘买下你是为了伺候我?”他略喘的问。
“我知道我不值。”她垂眼。
“不是你不值,是我的命不值。”奕劻挤出一抹难得的笑,这笑里有自我调侃的意味。
“你是贝勒爷,命怎会不值?”她微讽的喃语。
他也不以为杵,反而说:“你快快乘机逃命吧!如果可以的话,带着家里人一起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沈怜星困惑的看着奕劻,怀疑他是不是病糊涂了。
他喘得更急了。“我不是要……吓唬你……在我死之前……你的命是准备拿来换我的命的。”
她骇祝“你说什么?”
“我病入膏肓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除非你……”
“除非我怎样?”她急着问。
“除非你……你与我交欢……在合欢时我因服下再生散,所以能把病气过进你体内,合欢七次之后你替我死,我则重生,明白吗?”他止住话凝着她的眸子睇着。
他的话引得她心跳加速、羞红了脸,讶然得不能言语。不敢相信她之所以被买进王府里,竟是为了与贝勒做yinhui的苟且之事,
“你既已明白,还不快走!”他粗哽的说道。
“你肯放我走?”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心的满人,她是汉人,看多了满人加诸在汉人身上的残酷,现下听了他的话觉得十分不真实。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但谁人无死?早晚而已,我额娘就我一个儿子,她自然会舍不得我,可时间久了,她会习惯的,悲伤自会慢慢淡去。你走吧……再慢就来不及了,今晚……我想他们会利用今晚……”
下意识地,沈怜星转身逃回西暖阁,心头仍是震撼不已,看来她是上了贼船了。
菊香在外头喊她:“沈姑娘,用午膳了,你是要到花厅里吃或是待在房里吃?”
她开了门,“在……房里。”
菊香端着托盘进入,热络的招呼她,好像当她是府里最尊贵的客人。“姑娘见过贝勒爷了吗?”菊香问。
沈怜星力持镇定的颔首,一面握着筷子试图自在的扒了口饭往嘴里送。
“贝勒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主子,如果就这么死了真可惜。”菊香长叹了一口气。
“贝勒爷生的是什么病?”
“也弄不清楚,全北京的名医都来瞧过了,连皇上也让御医来诊过脉,就是没有结论。”
沈怜星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鸡肉,友善的问:“菊香姐吃过了吗?一起用吧!”
“不了,我一会儿和其他下人一起吃。”菊香婉拒。
“贝勒爷的病有多久了?”
菊香想了想后道:“个把月了吧!算一算到今天正好满一个月,福晋烦得老了许多。”
“如果我不愿意救贝勒爷呢?”她开门见山问。
菊香沉住脸。“你家里恐怕会死很多人。”
“你说什么?”难道会连累九族?
“我明白你心里有多么不情愿,换作是我也会是千百个不情愿,你是汉人,要你为满人而死更是难上加难。”菊香再叹了口气。“可你进了冀王府,你要不就不要进来,既然来了,又让福晋知道你是合适的人选,她更不会放你活着离去,你的家人自是福晋逼你就范的办法。”
沈怜星放下筷子,惆怅的低语:“我明白了。”
“不过你也别太悲观,萨满虽是这么说,也不一定会死。或许你和贝勒爷全平平安安活了下来,总之今晚你是免不了要和贝勒爷行周公之礼的。”
“周公之礼是夫妻之礼,贝勒爷……没有妻妾吗?”
“贝勒爷还未娶妻,何况就是娶了妻也未必是太祖武皇帝宾天日出生的女子。”
菊香虽是个下人倒是说出了事实,沈怜星咬了咬下唇,自己一条贱命如能换得一家人翻身过个安乐的日子,倒不失为合理的交易。
菊香见她沉思不语于是她:“姑娘,你还是不愿意吗?”
她回过神,淡淡的看了菊香一眼。“怕只怕你们萨满法师的话不灵,贝勒爷没活下来,我也没死。”
菊香不敢想有这个可能性,若如此,福晋不知怎样伤心欲绝呢。
“姑娘放心,咱们满人的萨满灵得很,贝勒爷度过此劫定会长命百岁。”沈怜星并不关心奕劻贝勒是否长命百岁,她只担心萨满的话是胡言乱语,她既失了身子的清白,贝勒爷还是听天命病殁了,她的脑袋、家人的脑袋保是不保?
第二章
福晋一听菊香说沈怜星答应了舍己救奕劻的事,笑开了眉。“没想到汉人里也有如此勇敢的女娃。”
“这下子福晋可宽怀了。”多格在一旁说。
“我怕夜长梦多,万一她又反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福晋的想法也是大家的想法。福晋完全是一个做母亲的私心,而府里其他人则是怕丢了饭碗,他们深知万一贝勒爷一死,他又无子嗣,树倒还会有乘凉的地方吗?
“奴才这就去安排。”多格准备退下。
“慢着。”她想到什么忘了交代。
多格止步。“福晋请吩咐。”
“虽然沈姑娘不是我乌拉纳喇家的媳妇,可今晚和贝勒爷一块后就是贝勒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