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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病,我和爹会担心。”
这样的温声软语,这样的关切担忧,白岫心里滞涩气闷顿消,心情也大好起来,捺不住地一伸臂抱住烛雁:“你担心?”
“嗯,担心。”烛雁稍挣一下,抑住些微窘迫,大哥脸孔近在眼前,没准又不明不白地亲过来,她长这么大也没教人亲过,如今被个孩子样人轻薄了,却计较不得。
“我的眉色是不是掉了?大哥,你帮我重画一下。”非但不能计较,还要哄着他开心,天理何在!
白岫很高兴地起身,取了细炭枝来给烛雁画眉。她的眉色并没有掉,依旧保持完好一如初画,烛雁很在意,怎么会轻易抹了去。
那也略略着色,眉稍轻拂,细心修饰,画眉与不画眉的烛雁,都一样好看。
只是一点不好,闭着眼的烛雁,神情平和,那微抿的淡色樱唇,自然翘起的小小弧度,怎么就那样动人?
心里有点乱,很慌也很挣扎,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要亲一亲烛雁,半点那种心思都没有,但从昨夜起,仅仅只是碰了那么一小下,仅仅只是觉得很舒服,想要仔细地再试一下,就像开启了一道闸,便再也抑制不住。
那么渴望那么渴望,烛雁的唇,温温软软,想要舔一舔,想要咬一咬,甚至,想要更往里探,想要把她揉在怀里。
他是怎么了,变得这样可怕?心底深处,有只蠢蠢欲动的小兽,一个不小心就要冲破桎梏,要咆哮,要嘶吼,不顾一切!
可是烛雁说,不应该。
她说,兄妹不会那样的。
白岫痴痴望着烛雁,白净的可爱的烛雁,很凶的又很温柔的烛雁,很冷淡也很亲切的烛雁,我们并不是同胞骨血,那么,可不可以?
“大哥,你发什么呆?”烛雁等了许久,不解睁眼,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没什么。”极淡地笑一下,炭枝仍然从她眉睫掠过。
我好像病了——
因为这样热又这样冷,心突突地跳着,炭枝也拿不稳,呼吸多么急促,手心微微渗汗。
烛雁,我好像真的病了——
但不能说,知道他病,烛雁会担心。
“开春了,你家怎么都不开窗!”
纸窗外,声音突兀响起,有人大呼小叫,粗鲁拍着窗棂。
“喂喂,窗栓打开,省得我还得进屋!哎?我才注意,这里的窗纸都是贴在外头的……哇啊破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它那么旧……”
烛雁到窗边查看一下被不小心拍碎的窗纸,卢射阳手上没注意力道,连棂框也有点变形,她有些不悦,将窗栓拉开,启窗探头:“不管有什么急事,修了窗子再去。”
院子里,泰占笑哈哈,“不急不急,是卢老弟图省事要在外头喊你。窗子好说,泰占大哥帮你修,先让汉庭和你说说进省城的事。”
“省城?”她疑惑看向泰占身边的时汉庭。
时汉庭面色微异,瞧不出情绪。
第6章(1)
时汉庭要去省城,在亲戚家住几个月,然后进行秋试。若顺利及第,也好次年上京参加春闱。亲戚家也是人丁单薄,无力照顾时汉庭起居,时家二老年事渐高,经不起长途劳顿,便想叫烛雁一同跟去,未婚夫妻不怕闲话,方便相互照应。
“爹还没下山,我想同他商量一下。”烛雁垂着头,强捺不快地轻声道。
“不要紧,老佟回来,我们告诉他一声就完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时老先生慈祥和蔼,“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先替和你汉庭办个仪式,等汉庭高中了,咱们再正正式式大办。”
烛雁驳不得,瞧一眼白岫,“但是,大哥没人照顾,我怕……”
“别担心,有我们呢,饿不着阿岫,放心好了。”时母也蔼声道,“洗的涮的都有我,你嫁过来,阿岫就是我们半个儿,绝不会委屈了他。”
“这样……”烛雁心里渐渐下沉,指甲掐住掌心。
“我也去。”白岫听了半天,适时出声。
“你去做什么,路上辛苦,别说老佟,我们都舍不得。”时家二老当他孩子话,笑笑不当回事。
“我想去。”白岫轻声道,央求的眼神投向烛雁。
烛雁向他微微莞尔:“好,那么……”
“我看,白大哥就不要去了。”时汉庭忽然道,“我们到省城,虽然是亲戚,毕竟叨扰人家,人多也不好,能省事就省些事。”
时家二老忖着在理,便劝白岫,“汉庭与烛雁不是上京去玩,你去了,反要多照顾你一个。”
“我会照顾烛雁。”他执意道,“不需要别人照顾我。”
“你会什么?”时母笑,“阿岫,你听话,我们商量正事,你先去泰占家,让阿吉嘎陪你一起去捕野兔。”
白岫神色不豫,仍然坚持,“我可以住在外头,不会打扰别人,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烛雁。”
“你这孩子,怎么都说不听!”二老叹气,看看汉庭,又看看烛雁,“烛雁,你也劝劝你哥哥。”
她也无声叹,轻扯兄长衣袖,“大哥,算了,你好好在家等,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他不高兴了,语气有些生硬起来,“我不是孩子,不要拿这些话哄我。”
他说这话时,眉宇间带了一丝凛然,不似平时那个乖顺温和的半大孩子,他从前不会这样,又是冲撞又是焦燥,让其他几人略微吃惊地看向他。
时家父母相互对视,不知说些什么好。时汉庭沉着脸色,低声唤烛雁:“到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烛雁稍感意外,见时父时母点头,便同他一起去书房。白岫拉住她,不知所措地要跟着,她无奈地拍拍兄长手背,应着马上就回来,才被勉强放行。
进了书房,时汉庭阖上门,沉默好一阵,直到烛雁轻催:“你要和我说什么?”他才微吐一口气,不悦开口。
“你不觉得,你将白大哥宠得太过分,是非轻重不懂,这样下去怎么行!”他踱了几步,皱眉道,“他虽心智较弱,毕竟不是稚龄孩童,有些常理总该明白,你也不要老是什么都由着他哄着他,任他更不通世情,将来得寸进尺,最终如何收拾。”
“得寸进尺?”烛雁好笑,“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
听时汉庭语调冷淡,烛雁敛了笑,“我不明白,大哥与常人不同,多照顾他些也是应当,你也……”她及时顿住,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多照顾多照顾!他现在就在得寸进尺,你还全心维护他?”时汉庭冷笑,“到底是白大哥不懂事,还是你不懂事。或者,你尽意护他,拿我当了傻子?”
她愕然:“这话什么意思?”
时汉庭抑住怒气,指向她眉间,忍耐道:“你不要说,这是你自己画的。”
“是大哥又怎么样。”烛雁向后退一步,避开他手指,“大哥帮我画了几年,并不是今天才开始,你也是知道的。”
“什么人才画眉?是夫妻!从前大家都小,我可以不在意,但如今你几岁了,怎能还是这样没个分寸!”
“我、我又不知……”她呐呐,“谁晓得有这么多典故规矩。”
“你是不知,但近几年,白大哥常往这里来,看了多少书,他什么不懂!”时汉庭盯着自己桌上一叠书,里面有一本,是上回白岫走后,他留意去翻看了的。而以前不曾留意时,白岫又看些什么书,读懂几分,记住多少,怕已无从计数。
这个佟家拾来的螟蛉儿,多年来的变化他都瞧在眼里。一天天脱离蒙昧,一天天知多识深,像是逐渐从孩童向成人过渡,尽管仍然懵懵懂懂,却已掩不住憨态下的机敏聪慧。
明知未必有自己猜测得严重,但忿忿的指责就是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他脑里想些什么,心里藏些什么,也不过瞒了你和佟伯,表面作的愚笨天真相,暗里不知打着哪些主意,你糊里糊涂的,总有一天不明不白教人骗了去,自己还没发觉!”
烛雁再也忍不住,愤而顶他一句:“我教谁骗了去,大哥么?你胡说也该有个限度!”
“我胡说?难不成你不是被人骗,是心甘情愿跟了他?”时汉庭震怒,“一个痴儿,也哄了你的心?他心智愚弱,空有好相貌又如何,你当真嫁他不成!”
“什么嫁不嫁的!你……”烛雁料不到他这样口不择言,一时恼得答不上话,半晌才冷冷道:“你一会儿说大哥假作天真,一会儿又说他心智愚弱,我看搅不清的根本是你,只不过为画眉这一件小事,就牵七扯八,什么都拿来迁怒。”
时汉庭自来在烛雁面前威严庄重,从没想到像今天一般争执到如此失控,更没料想她竟不似以往顺从,反倒将他抢白一番,不由更是面上难堪,无法下得台阶,恨恨道:“别以为我是瞎子,卢射阳敲破窗纸那时,你和他挤在炕上围被拥衾的,在做什么?卿卿我我么!”
烛雁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盯得他自知失言,却又难以削了颜面示软,僵了一阵,只得道:“总之这次出门,你劝白大哥不要去,他再夹在中间纠缠胡闹,迟早要生事端。”
“谁生事端?大哥还是我?”烛雁昂起头,首次不再拗了性子屈从,微讥道,“我还以为你大发脾气,干脆退婚了事,反正你从来瞧不起佟烛雁,何必作势给别人看,为了父母之命勉强应对。”
时汉庭惊愕不已,眼前的烛雁,不再是他熟识的一同长大的女孩,她倔强地扬着头,眉黛目漆,清冷冷的秀,那么骄傲地看着他,让他的心微微瑟缩一下,又似是忽然灼烫起来。
“你、你急什么,退不退婚这话,也能胡说?”他突觉自己有些虚弱,难以抑止地想要触一触烛雁的肩头,却被她一侧身避开去。他的手尴尬举在半空,闭了闭眼咬牙道:“你和他又是拉扯又是背来抱去,我伸伸手你也躲,到底谁和谁有婚约,你在心里又自许了谁?”
烛雁被他斥责得心头烦乱,一字一句,好像有道理,却又堵得她胸口滞郁。从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么多,邻家的少年,会成为她日后的丈夫,责怪自小亲近的兄长,与她过分倚昵。也许,时汉庭不满,是人之常情,但……意指她与大哥如何如何,他凭了什么,这样胡乱臆测,又这样肆意指责!
“我回去了!”她不想再争,转身而走,拉开房门,却乍见白岫站在门口,登时一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岫迟疑一阵:“没有很久……”
“恐怕时间也不短!”时汉庭冷哼,看到白岫懵懂纯澈的神情,以往只觉他可怜,现在却不由愤怒,就是这样一副不晓世事的神态,就都要让着他护着他!“你听得懂多少,心里也有数吧?”
白岫神色肃穆起来,几分思虑几分凝重,“你不喜欢烛雁的话,就还给我,我来喜欢。”
时汉庭一震,看向烛雁,她也惊诧莫名:“大哥,你说什么?”
“你总是说烛雁很多不对、很多不该,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吧。”他慢慢地、很认真地说,“你如果不想娶她,我娶。”
烛雁听得他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赶忙拖他,“大哥,别说了,我们快回去……”
时汉庭却怒得脸都涨红了,鄙夷道:“就凭你?你懂得什么叫男女之情,婚姻大事!还给你?烛雁是你的不成?笑话!”他额上青筋迸起,长久以来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你心智弱,我向来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