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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生只是笑,并不说话,陈妹倒还恩恩了几声,又低下头吃饭了。
陈父笑骂道:“一对哑巴!”
王成贵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你家小鬼懂事啊!福气啊——哎,我家里那文伢子要是有你家生伢子一半懂事,我……哎,不提他了,一提他我就胃痛!”
陈父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把儿孙当马牛!”
“不说他!不说他!”王成贵话锋一转:“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王季东要调到五厂去当副书记了?”
“五厂?当副书记?没听说过啊!”陈父陈母都摇头道。
“没听说?怎么大的事情,你们没听说?”王成贵脸上涌上几分得意:“那王季东出事了,你们总晓得吧?”
“王季东出事了?出嘛事了?”陈父一脸的惊讶。
“还不是钱?”王成贵得意得道:“我说人啊,能穿好多,能吃好多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嘿嘿。”
陈父道:“抓了?”
“那倒没有。”
陈父道:“这……”
“无风不起浪啊!我是对你两公婆才说这些的!你晓得吗?我有亲戚在县里,告诉你们吧,现在县里成立了什么局!这次是准备大搞,查得紧……”王成贵压低声音附过去,半晌后才提高音量:“……搞了不少钱!现在不是搞什么什么?什么股份?啊?反正我们老百姓是不懂,还不是让他们牵着转?娘卖!”说着,王成贵脸也涨红了,眼睛鼓了出来,将烟头狠狠戳在烟灰缸里:“造孽就造孽我们这辈人!尤其是我们这些人!好处没半点,背时的事情倒全摊上了——该长身体的时候遇到自然灾害,该读书的时候说读书没用!打仗出生入死,卖了半辈子命,到头来还要改革!还要转换机制!娘卖的!我要是王季东,我也要捞!捞他娘卖的!”
陈父一边附和道:“那也是,那也是……但是还是得承认,现在吃啊,用啊这些东西丰富多了,以前你有钱也没地方花,现在至少有地方花了!”
王成贵气道:“有地方?有地方也不是我们老百姓的地方!”
争不过,陈父只好费尔泼赖:“倒也是……哎……这些事情我们有什么办法……”
“算了算了!我是当兵出身的啊,看不得这些,心直口快!”王成贵开朗得笑出声来:“……哎,讲句内心话,这些街坊里面,就你们两公婆心眼最实在!我心底的这些话,我也只敢跟你两公婆说!”
陈父连忙道:“哪里哪里!是你们看得起!”
王成贵激动道:“那我不是讲假的!我也只敢给你们掏心窝!”
陈母也笑道:“被你高看了哩。”
王成贵咂了口烟,神色又突然严峻起来:“……对了哥子——听说厂里……”
陈父笑道:“你放心,不要紧不要紧。”
王成贵急道:“说真的,要我说就是把厂长换了都不能换你!要说技术人缘资历,哪一样你没有?他厂长换你,就只能说明他厂长长的不是人眼,是狗眼!他车间主任换你,就只能证明他车间主任长的不是人眼,是狗眼!”
“也没说换,据说是待岗,现在厂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能待岗就不错了,厂里效益上来了就上吧……”陈父面带苦涩。
“厂里效益?不是那码事!效益再不好,也要有你老陈一口饭吃,我看肯定是哪个卖的在整你!我是早不晓得这事,真的,我要是早晓得,我小舅子就是人事科的,哪个敢搞你?”
“算了算了,算了。”
王成贵激愤得道:“那就这样算了?说明的,当年要不是我这手不好使,我怎么也不会这样算了!你说就算是我……哎,算了算了,我的都算了,但是哥子你……哎!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我还没想好……走一步是一步吧……”
“……哥子,我……我倒是有条路……哎……就是……就是不好开口……”
“你尽管说吧,莫见外。”
“……就是……我……我老家归阳县那边,这几年有很多人在挖煤。我上次回去看到了,漫山遍野都是窑。我就想找几个人合股也搞个窑,我算了一下,投资可能就八九万,运气好,半年就能赚回来,再不行一年绝对可以收回成本。但我没有这么多资金,所以我就想叫哥子你也入一股,三四万的样子,你看怎么样?”
陈父沉吟道:“事倒的确是件好事……可也是得从长计议,比如机器、设备、人力,还有执照,许可证,当地的公检法,黑白两道都要打点,还有,既然窑这么多,那卖煤肯定很困难,这也是个问题。”
王成贵听了,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撸起袖子就开始干的,路子我都探了一下——县里……”说着,又压低声音道:“……至于黑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啊!”
陈父听了,沉吟不语。
“哥子,你……”
陈父还是不开腔。
“……哥子,你看这样行不?因为我目前资金方面有点问题……当然我晓得……”王成贵边打量,边苦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就是到胡姐单位贷点款……三万块钱……不晓得要哪些手续……”
这当口,陈晨生一摔门,出去了。
正文 第七章
七
教室的吊灯上都拉上了彩带和五彩斑斓的气球;桌子和凳子都被移到了靠墙的一边,在教室中间空出了一块空地,在桌子上堆满了瓜子、糖果、饮料等;讲台那边,录音机、幻灯机、奖品等活动的器具用品一字排开……
陈晨生刚进教室,就被王琴逮去在黑板上写了“新年快乐”几个大字,再回来时,林等早已找位置坐好了,摔开腮帮子吃桌上派送下来的零食——那林文将两只脚架在桌子上,一边颤抖着,一边“呸”“呸”有声的往一旁吐瓜子壳,见陈晨生来了,用脚勾了条凳子过来,笑道:“坐!快坐!大书法家!”
陈晨生望着眼前这群虎狼之师,笑道:“诸位看官,等会上去表演一下金花绝技?”
林文大笑道:“陈晨生,你要给你小琴琴小冰冰捧场,我们呢?我们呢?关我们吊事,啊?哈哈!”
石方笑道:“陈晨生!如果是给你马子捧场,绝对没问题!死铁我等会唱首歌,怎么样?”
林文狂笑道:“你唱歌?哈哈!就你瘘样?你那山歌,还是去唱给党听吧——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唱两句累了,林文又去找水喝。
众人一阵轰笑,方定波正色道:“要说唱歌,那就属我的歌唱得最好了,可惜今天没带卡拉OK带子来!”
众人嘘了嘘,林文找了只橘子来,正剥着吃,听了这话,连忙道:“不怕!你要唱么子歌?”
方定波道:“就赵传的吧,你有?”
林文马上站了起来,边嚼橘子边冲台上叫:“王委员长!王委员长!”
王琴回过头来,没好气道:“嘛?快放!”
林文使劲吞了口橘子:“有……有赵传的卡拉OK带没?”
王琴这才喜道:“没有!你不早说!是你唱吗?”
林文笑道:“不是我要唱,是炮他老人家要练练嗓子!”
王琴白眼一瞥:“死相!讨厌!”又道:“方定波,那你要出一个节目啊!等会我再来找你!”
林文扔了橘子皮,朝方定波身上一阵“猛捶”:“死相!讨厌!”
7点钟上课铃一响,王琴便落落大方得走到那块空地的中间,压了压大家的闲聊声:“同学们!旧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明天就是新年了,让我们暂时忘记没有做出来的数学题物理题英语题化学题语文题,忘记学习的压力,一起Happy吧!”
砰!
啪!
噢!
王琴身后的几个同僚便将彩带朝人群扔去——有人互掷瓜子、橘子取乐;有人将桌子旁装饰用的气球一脚踩爆,连带方定波等发出的呼哨声、稀里哗啦的掌声,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到处是翻飞的彩带与果皮。
“我希望!……”王琴扯着嗓子道:“……我希望今天我们的男生,能够勇敢一点,向我们的女生发起冲锋!”
众人听了,顿时呼哨、拍桌子都上去了,林文站了起来吼道:“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兵荒马乱中,音乐响起来了——众人识得是小虎队的《新年快乐》,再一看,打头阵的竟是潘东兴!
石方、林文便一同起起哄来:“喔……喔……下课了……下课了……”原来当天下午下课前,叶子拖了堂——可怜叶子刚讲一题,潘东兴就提一问,结果足足拖了白花花二十分钟才罢休,现在诸仙见是他来,都喝起倒彩来,何亮、王琴狠狠得砸了几枝粉笔过来,才冷却秦锅沸似汤,那林文本来脚还放在桌上,现在见其他的人眼中都有金针射来,实在挂不住,才悻悻得放下来。
音乐后面,便是潘东兴的歌声——没有麦克风,只和着音乐清唱,倒别有风味——
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
四季还有夏和冬,谁说只能做朋友?
多希望和你同一个星座,唱着同样的歌,
当我真心爱上你,天地也会变温柔。
让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你说声新年快乐(我也好想听你诉说),
不管天上的云怎么笑,路上行人怎么看我(让我牵着你的手),
爱情总会有点紧张,都会有点仿徨(不要紧张不必仿徨),
许多害羞的话,还有一年慢慢的讲;
让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你说声新年快乐(向你说声新年快乐),
不管天上的云怎么笑,路上行人怎么看我……
……
潘东兴的歌唱得不错,举手投足还颇有明星风度,而且天下谁人不识小虎队?括号里的歌词不要号召,便有女生和着唱起来……
潘东兴激动得道:“……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谢谢!我很高兴在过去的一年里认识了班上那么多的好朋友,好同学!在新的一年里,我希望能和你们有更深的了解,也希望能和你们成为真正的好朋友!祝大家新的一年的心想事成!找到自己的Lover!”
潘东兴话刚落音,林文突发闪电战:“陈晨生,来一个!陈晨生来一个!”
陈晨生似乎被刚才的歌勾住了魂,茫然得望着林文半晌,等方定波和石方也落井下石了一道喊起来:“陈晨生!来一个!”这才醒悟,将林文的脖子一把拉了下去,林文吃不住劲,才求饶起来:“好了好了,你的节目取消了!取消了!”
台上的王琴可没工夫顾这几个虾兵蟹将:“谢谢潘东兴的歌声,今天,我们还有幸请到了我们的杨校长和叶老师,大家用掌声欢迎我的杨校长和叶老师!”杨校长名叫杨成忠,是管教学的副校长,才三十五六岁,行事果敢,人送外号“杨屠夫”。
陈等赶忙停了打闹,在众人的掌声中,杨屠夫和叶子走了进来,杨屠夫压了压众人的掌声,笑道:“今天,大家很高兴,很热情,这是好事啊!平时大家学习辛苦了,今天要好好放松放松!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学校所有的老师,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在学习上,在生活上,在各个方面都取得更大的胜利!”
众人的掌声中,杨屠夫接着道:“但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所以这边就交给你们的班主任叶老师了,大家说好不好?”
叶子一把把杨屠夫抓住:“那不行!你要走,得问同学们答不答应!”
潘东兴在一旁道:“杨校长要走也可以,但要唱一首歌,对不对?”
众人顿时同仇敌忾:“对!唱一首歌!杨校长,来一个!杨校长,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