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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室的电话响了,比较近的晓拿起了听筒。
“小柳,我现在去会场一下。”
“啊,是。难道说是昨天整过容的那个二十五岁的女性吗?”
“是啊,妆好像有些花的样子。”
晓出了等候室。这房间的隔壁就是职员用的更衣室。无论是更换丧服,还是换遗体处理的手术服都是在那里。现在房间的角落里也有了阿尔的柜子,因为他在扫除之前也要换上一样的手术服才能进处理室。处理遗体的时候,飞散的血液和散布在空气中的细菌等许多因素都带有感染的危险性,所以就算是打工清扫的人也要做好彻底的准备,以防感染。
晓出去后十分钟左右,两位助手,津野和丸山就一起出现在了等候室里。丸山一见阿尔就叫着:“阿尔早上好!”跑了过来,一个劲地抚摸着阿尔的后背。虽然舒服是舒服的,可就是粗鲁了点。
“嗯,好可爱啊。”
丸山抱起阿尔,把阿尔放在自己的脸前定定地看。丸山是整容师集团中唯一一个女性。个子小小的,身体也小小的。脸孔与其说是美人来,不如说是很有个性。第一次见丸山的时候,阿尔还以为她是学生,其实她已经二十二岁了。
“要是蝙蝠都这么亲人可爱的话,我也想养一只了呢。”
“……我想很难再去找一只这样吧,听说这只蝙蝠是特别的……我是听高冢先生说的。”
晓的助手津野嘀咕道。阿尔觉得,这句话里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津野个子很高,很是细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他跟丸山同岁,上的也是同一间学校。似乎是葬仪公司的儿子,将来将继承双亲的公司的样子。
就阿尔所见,晓跟津野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虽然也不到对立那么夸张的地步,但是两个人从来都不会超过必要多说一句话。没错,他们之间连闲聊都没一句。晓本来就不是多话的类型,这样也许算是普通吧,可是津野与其他两个人相处时的态度,与面队晓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可是这只蝙蝠真的好聪明。上次就是,我找不到钥匙的时候,就是它告诉我在哪里的。”
小柳说着,丸山耸了耸肩,说:“老师,不管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但是小柳表情认真地坚持着:“这是真的。”
“没钥匙就开不了车了,这下可麻烦了啊……就当我想着找来找去的时候,阿尔在沙发底下吱吱地叫。我还说怎么了,就弯腰去看,结果钥匙就在那里。”
丸山压一样地把阿尔抱在了胸口上。
“说不定啊,是阿尔恶作剧把钥匙拿到沙发底下去的呢。”
“……虽然可能是这样,可是它的教养真的很好啊。它在房间里从来不会大小便,只要高冢先生说‘不许叫’那它就乖乖地闭着嘴。”
“因为高冢先生是完美主义者,所以在这方面也很严格吧?”
津野低声说着,小柳也点头赞同说:“是呢。”
“阿尔虽然是只蝙蝠,可是大家不觉得它就好像只小狗一样吗?一开始高冢先生带这孩子来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呢。”
“啊,我也是。”
小柳立刻赞同。
“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到高冢先生会把宠物带到职场来,而且还不是猫啊狗啊什么的,是只‘蝙蝠’?实在是服了他了。而且他带来的理由还是‘把它孤零零一个丢在家里,会让它精神不安定的’。我真是纳闷啊,蝙蝠到底是怎么会‘精神不安定’的?”
“不过我是觉得,我能理解高冢先生。因为这个小家伙非常爱撒娇呢。”
丸山用脸颊磨蹭着阿尔,阿东就回礼似地舔了舔她的脸颊。
“一开始我还担心会不会碍到大家工作,可是它又老实,又爱亲近人,跟它的主人一点也不像。现在都已经成了咱们这里的偶像啦。”
听了津野说的话,小柳立刻抱着手臂用力地点了点头。
“自从把蝙蝠带过来之后,高冢先生是不是比以前也容易相处啦?只要跟他谈蝙蝠,别看他好象是很嫌烦的样子,但是其实很开心呢。”
说着说着,丸山就团起了身体呵呵地笑了起来。
“高冢先生偶尔会跟阿尔说话呢,大家知道吗?”
“知道啊。而且阿尔也好像听得懂一样点头。我都觉得好奇怪。”
“就算奇怪,可是这一人一蝙蝠也都好可爱啊。”
丸山和小柳两个人聊得正开心,津野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么说起来,高冢先生去哪儿了?既然阿尔在,那他是来上班了吧?”
“来是来了,可是会场那边叫他去。要给遗体补妆来着。”
津野的表情一下阴暗了下来。
“……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别着急,高冢先生不太沉得住气,所以他很讨厌等着。现在也还不到开始工作的时间不是吗,我想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小柳解释说,津野用没精打采的声音回了声“是”,就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书。小柳和丸山一天里基本都在一起行动。但是晓和津野不一样,做处理的时候虽然总是会带着津野做助手,可是其他时候就……好比出席葬礼会场为遗体补妆,就经常会把津野扔下。还有下午五点以后接到的紧急工作绝对都不会叫津野。津野似乎对此很不满的样子。
阿尔啪啦啪啦地飞来飞去,移动到了津野旁边的书架上。看到津野打开的是一本遗体整容科学方面的书。阿尔犹豫了一下要怎么做,最后一下降落在了津野的桌子上。
津野发现了阿尔,虽然露出惊愕的表情,但是并没有把阿尔赶走或者恐吓阿尔。他无视一样又把视线落回了书上。阿尔也看着那本书。但是可悲的是,那是本日语书。在帮晓给遗体按摩的时候,阿尔对这方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论是消瘦到可悲的程度,还是受伤彻底毁掉了脸孔与身体的遗体,只要花上三个小时左右精心整容……当然脸与手足缺损的遗体就要更花时间了……就会变成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干净美丽。看到变得美丽的遗体,就会觉得这个人的尊严也随之恢复了过来。虽然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一副躯壳,但是那仿佛安心地长眠了一样的表情,是比什么都更能安抚送别的人的心的。
晓有的遗体整容方面的书都是英语的,所以阿尔也可以轻松地阅读,可是日语写的书他就无计可施了。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凝神看着那本书,就算再怎么不认识也不放开。总之先得让眼睛习惯平假名、片假名、汉字混在一起的文章才行,要不然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读日语的。
“这么说起来,上个月开始有个外国人进来做清扫处理室与CDC房 间(注:为遗体化妆、更衣、入棺的场所)的工作了。你们认识他吗?”
丸山忽然想起这件事来,轻声地说出了口。他们在说自己的事情了。阿尔抬起垂着的头,仔细地听着。
“我只见过一回而已,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呢。因为我有妻有子了,所以下午比较晚的时候来的紧急工作大部分都是交给高冢先生的。而清扫在那之后做。我很少会留到这么晚,所以都没什么机会会见面。”
小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那个外国人啊,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呢。”
丸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可以说是正统派的美形吧。个子又高,身体又纤细,头发是细细的棕褐色,眼睛是灰色的。刚见他的时候我还觉得‘为什么模特会跑到我们这里来啊?’呢。”
椅子发出吱的一声,津野连人带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我人是没见过,但是那个外国打工的似乎是高冢先生介绍来的。”
丸山“咦?”地惊叫了起来。
“是前台的松村女士说的。说那个外国人想要成为整容师。可是我觉得遗体整容的发源地就在美国,他不用特地跑到日本来学啊。”
这时候等候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柳拿起了听筒。
“遗体已经送到了。丸山你换好衣服赶快去处置室做准备。文件之后会送到CDC室。”
丸山收起意犹未尽的表情,说了声“是”。两个迅速地出了房间,只剩下阿尔和津野还在里面。
津野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阿尔。看他那既不是丧气,也不是发怒的暧昧的眼色,阿尔觉得有点怕怕的,想着他不会是想打我吧。但是津野伸手摸起阿尔的背来,从他的指尖上,阿尔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于是阿尔小声吱吱地叫着,温和地眯起了眼睛。就好象猫被人摸着下颚,舒服得直摇尾巴一样。那只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阿尔身体的轮廓,津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看来你的主人很讨厌我呢……”
阿尔与晓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了。晓在阿尔工作完之前,一直在等候室里调查东西,收拾文件,或者在沙发上小睡。毕竟两个人是一起开车来上班的,如果他把阿尔丢下的话,阿尔就要自己走路回去了。虽然变成蝙蝠的话飞起来只要十分钟,可是做人就要走一个小时以上了。
回去就开始做晚饭,等跟晓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大概是九点了。两个星期之前,晓作出了“放油的菜一顿饭只能做一种!”的宣言,阿尔烦恼了半天,结果想出了把蔬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的方法。而且他最近还经常把土豆、胡萝卜还有青椒南瓜什么的统统切成碎块,放进容器里搁到微波炉里去烤。最初看到这奇怪的菜色时,晓半晌无言。
“不用,油炸。蔬菜,很多很多。营养,很多很多。”
虽然一看就是极度想要怨言的样子,但是别看晓眉头挤出一大堆的皱纹,居然还是硬吞了下去。以前阿尔不管做什么,都没看过他脸拉成这个样子。看着这个样子的晓,阿尔总是很歉意地想……如果能做点什么,让他用开心的表情美味地吃下去就好了。
阿尔昨天又得到了两公升左右血液,肚子还一点也不饿。这次分给自己血液的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着一张轮廓分明、好像雕像一样的面庞,不知怎的,让阿尔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帮忙按摩手脚的时候,阿尔不由得落下了眼泪。之后分到的血液带着香烟与酒精的味道。
晓吃完饭,收拾餐具,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是忽滑谷。大概三天前,附近又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女性被匕首刺中后背杀死。这和最近街谈巷议的“无差别杀人犯”的手法一模一样,大家都在传说是不是就是同一个犯人干的。出现了这第三位受害者之后,世间的责难全部集中在了警察身上。为什么还没抓到犯人?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去了?晓说,在自己的管辖区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忽滑谷一定也忙得不可开交了。
“阿尔,我有事想问你。”
一进房间,忽滑谷首先招呼的不是晓,而是阿尔。
“什么事?”
“三天前的事件你知道了吗?”
“嗯,电视,看到了。”
忽滑谷从西服的内袋里取出了记事本,从里面拿出几张彩色复印件来。
“如今我们划定了三个嫌疑人。虽然他们和阿尔帮忙画出来的模拟像都不太象,但能请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刺伤你的那个男人吗?”
阿尔仔细地打量着那三张照片复印件。
“没有。”
“可恶!漏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