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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火车站一如以往的挤得水泄不通,拥着美丽女伴的韩二少也参杂在其中,看似惬意地慢慢踱步,实则东张西望地似在寻找什么,放浪的神情中微带一丝急切。
「你说的喔!可不能再失言,老用话蒙我。」这没心没肺的男人最会骗人了,偏她就吃这一套。
「哟!我的小宝贝,不就失约一次嘛!干么老挂在嘴上发酸,我这不就在补偿你了。」该死,究竟在什么地方?火车要进站了。
「还说呢!我的韩二少,在这人挤人的月台有什么好玩的,你别又诓了我,害我赶不上登台。」香汗淋漓的阮星露没空拭汗,才停了一步就被他推着走。
「放心,我若是再做一次小人,就罚我包下你的主场,让你场场演唱都红得令人嫉妒。」上海是待不下去了,也许该去北京。
「你呀!就这张嘴甜,哄得我掏心掏肺地把人都贴给你,你可别负了我。」她知道他的承诺不是真的,可爱听又有什么办法。
「是,绝不负你,我……有小偷,你这贼痞子竟敢偷到我二少爷身上,被我逮着你就完了。」
人来人住的场所难免有不良份子混迹之中,习惯甜言蜜语的韩习雨漫不经心的一应,随即警觉地发现有人在打他皮夹的主意。
但是他身手显然没小贼手脚快,反手一捉却落了空,他一个不甘向前追去,穿梭在人群中,不将偷儿擒拿到手誓不罢休。
追着追着,他来到人潮较少的角落,那个十三、四岁大的小毛贼跑进死巷里无处可退,转过身面对他,神色毫无半丝慌张地当他的面抽走皮夹里面的纸钞,得意扬扬的挥了挥当扇地直住脸上搧凉。
韩二少见状既恼火又感到好笑,上前一步打算给他一顿教训。
就在这时候,小毛贼的得意突然不见了,态度非常恭敬的将空皮夹朝柱后一递,一只男人的大手接了过去。
「找人吗?二哥。」
「你……老三,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他看看小大人似的男孩,再看向将手放在男孩头上的男人,不无惊讶的瞠大眼。
「长江浪里翻红云。」不答反问的韩观恶口中忽然轻吐这一句。
他心底一愕,但还是很快的接口道:「飞去东海神仙窝。」
「浪起八丈接青天。」
「满地红花数春秋。」
一说完,风流二少的两颗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了,张口结舌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受刺激过大,一时之间消化不了。
「该给我的东西就不用再藏了,我赶火车。」唉!瞧他都傻了,真是罪过。
「喔!你赶火车……不对,为什么是你?你不是最崇尚和平主义的外交官吗?」他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无法相信,三弟的官阶居然比他还高。
肩一挑,韩观恶扬起无害的温和笑容,「你没听过外表是会骗人的,再说我依然是国际和平组织的一份子没错。」
只是兼个差,关心国家大事。
「你……你这可恶的家伙,居然连我也骗,你好样的。」他伸出手住三少脖子一勒,不太服气的狞着面。
「别幼稚了,二哥,你也没知会一声私下所做的勾当呀!」他们算是打平了。
「哼!我是怕连累你们,不然早就拖你下水了。」哪能由得他耍弄。
韩习雨将头上戴的圆型帽放到他头顶,还重拍了三下表示发泄。
「现在我已在水里了,你快意了吧!」两人都湿了一身。
不满意,这个三弟太贼了。「你们打算今天离开?」
「嗯,先去重庆一趟,再转往日本,最后落脚处可能是新世界美国。」他们想要重新开始。
「为中国?」
「前两者是,最后一项是她的心愿。」他顿了顿,「我们要结婚了,你来不来喝杯喜酒?」他是少数知情的亲人。
「也许吧!不过那边肯放人吗?」以他瞒天过海的奸诈,绝对是个人才。
「蒋先生那个人很固执的,你也知道,我正在努力说服他别做傻事,外交部长的责任实在太重大了,我怕担负不起。」他想过几年轻松日子。
「你这小子居然当我的面说风凉话,我先掐死你再说,」可恶,他竟然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是故意炫耀。
手一转,韩观恶身手俐落地制伏他,将他手后压住墙上一按。「名单呢?二哥,我赶火车。」
「你学过擒拿手?」他……太狡猾了,根本是个伪君子。
「学了几年。」不太拿手,仅胜师父一筹。
挺呕的韩习雨以肘一顶,指指帽子。「在里面,潜伏中央的卧底名册。」
帽有两层内里,一层布上写着人名,一撕开便能一清二楚。
「谢了,我替蒋先生谢谢你!你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也不负使命。
不客气。他唇一勾,无声的说道:「对了,她呢?」
韩观恶手一指,「喏,不就在那里。」
「哪里?人太多容易看走眼……咦,等等,那个背向弟妹的女孩是不是星儿?」头发短短的,肢体语言十分夸张。
「星儿?」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惹祸精。
就在韩观恶大步上前想分开两人时,一件惊异的事发生了,让两兄弟同时怔住,愕然地难以接受眼前怪诞的一幕。
「你……你看到没?」
「看到什么?」一定是错觉。
韩习雨结结巴巴的说:「她……她消失了……」就像一阵光,倏地成空。
「你眼花了。」人不可能平空消失。
韩观恶走向一生相守的挚爱身边,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没有回头地走进前往未来的车厢,让自己的背影消失在繁华的上海市。
远走的火车载走了一对相爱的有情人,蓦然回神的韩习雨略带落寞的叹了一口气,若说有人能在他心中留下一道虹彩,莫过于从不正眼瞧他的星儿。
不过想太多也没有用,彩虹是留不住的,唯独人民的福祉还在努力中,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大丈夫当有所为。
「龙隐。」
「谁?」倏地一回头,他凌厉的双眸忽然发直了,有些呆滞。
「果然是你。」他没猜错。
「大……大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会他也有特殊身份吧!
「我是来送行的,跟着你身后。」他想知道两个弟弟背着他在干什么。
「呃,那个……你也有双重身份?」别再打击他了,他不想英年早逝。
「不,我只是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对赚钱比较感兴趣。」他还是会继续和日本人合作,他看好他们的远景。
「喔。」还好,他吓了一跳。
「不过,我们兄弟俩该好好聊一聊,最近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认识你。」该算的帐,一条也跑不掉。
「可是……你不在乎老三可鄙的抢妻行为吗?」他没那么宽宏大量吧。
韩习风冷笑的拎起他后领,「过几天我一口气娶十个、八个,看他怎么抢。」
但他只要那一个呀!
被拖着走的风流二少根本没机会开口,人像狗一样招摇过市,在被丢上回家的汽车前,他还想着似乎有什么事忘了。
只见第七月台有个疯女人对火车大喊——
「韩习雨,我恨你,你还我一双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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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市区的一座白色小教堂里,此际弥漫着幸福的结婚进行曲,圣坛前,一脸带笑的韩观恶深情凝望红毯前的最爱,等着身着典雅白纱的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突地,教堂外响起了巨大的碰撞声,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听起来像是出了车祸,一群观礼的外国友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新娘子停住步伐,住后一看,韩观恶顿时大感不妙了。
只见谢晚娘将手上的捧花一把塞给身旁的金发伴娘,手一撩裙摆就往门口冲去。
他头痛的一呼,「小苹果,你上哪去?」
风琴伴奏声突兀地停了,大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看看,纽约时报的总编会很高兴有这则现场报导……不,我的意思是他也会感到很遗憾……」
语无伦次的话声消失在门口,苦笑的韩观恶转头跟神父交代了几句话后,跟着步出教堂。
教堂外晴空朗朗,路中央两辆对撞的黑头车面目全非,掀起面纱的谢晚娘在围观的人群中,手中拿着不知打哪变来的笔纸,振笔疾书的访问着目击者。
「嗯嗯,你说……那个……凯迪拉克违规行驶对向车道,与迎面而来的别克对撞……哎呀,我的笔!」
谢晚娘看着凌空而飞的钢笔,手底一空的顿感惶然。
来到美国一段时间了,她和韩观恶其实早在中国的时候就举行过中式婚礼,不过前阵子偶然间路过教堂看到美丽的新人俪影,她一时好奇的脱口而出说不知披白纱和盖红头巾感觉有什么不同,被爱妻甚切的丈夫听到,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场婚礼。
她目前任职纽约时报,还是实习记者,目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获得一个新闻工作者的最高殊荣——普立兹新闻奖。
至于让她大伤脑筋的语言问题,则在韩观恶的恶补下,进步神速到让人怀疑她是天才。
「我说谢小姐,你忘了美丽的教堂里头还有一个可怜的新郎在等着你说『I do』,好让你变成韩太大吗?」
她笑了笑,突然踮起脚尖住韩观恶脸上一吻,趁他惊讶万分时顺利从他手中拿回自己从不离身的万宝龙钢笔。
「我早就是韩太太了,在我五岁的时候。」
他摇摇头,「你错了,我说的是韩三太太。」
「去年九月在中国时就已经是了。」嘿,警察来了,她要过去打探消息。
「不,你还不是。」
「不是?」她诧异的分神看他一眼。
「今天是黛安娜小姐嫁给莱尔·韩的婚礼。」入境要随俗,跟着洋人取洋名,而她是他最风华绝代的月神。
谢晚娘失笑的翻个白眼,「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好像会有参加不完的婚礼。」
「那不好吗?做我一辈子的新娘。」
迷失在他电力狂送的深情双眸里,她差点回不了神。「I do……」
两人情意缱绻的目光交缠,就在俯下头的韩观恶正要吻上爱人香甜的唇时,她却杀风景的伸出手掩住他靠近的嘴。
「等等,要亲等我跑完这则新闻再亲。」
说完,也不等他有所反应,身一转赶紧去看伤者情况,手上不停的记录。
这就是他的妻子,一个为梦想勇往直前的率性小女人。
韩观恶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心底忖度着要送她一份新婚礼物,这回不是钻石戒指,也非花园洋宅,而是一个小秘密。
他要告诉她,她一直想知道的为何他会成为她第一个读者,还有那个美丽的午后他们在谢家的邂逅,今生的缘份就从那里开始。
掏出西装里的怀表,开始有些不耐烦的他决定等够了,上前去霸道的环住她的纤腰,附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你的丈夫等不及了,想把他的妻子抢回来。」
为报导刚写下句点的谢晚娘回身甜甜一笑,「没问题,我十分乐意当你抢来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