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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区的国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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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雅上了舞台,尤丽雅飞快地朝她瞪了一眼。
“你怎么不上?”鲁迪说,一面打量尤丽雅,“你怎么啦?今天来月经了?”
“你是了解我的呀!”尤丽雅说。
“干嘛装出这副面孔?你有事就说嘛,别让我猜不透。”
尤而雅发火,晃着脑袋:“你根本不懂得女人。她们一个月有那么几天,其余的日子就该快快活活的。”
他试图让步。
“嗨,”他用和缓的声调说,“我想,咱们是朋友呀!”
“不,”她断然说,“咱们不是朋友。像你这类孬种算不上,顶多是个追女人的情种。”
她把杯子往台子上“啪”地一顿,匆匆回到更衣室。
鲁迪叹息,跟在她后面。出众的女主角“蓝香蕉”请不起,特别是在首演之前请不起。尤丽雅不知趣,拒不要鲁迪为了和解而送的礼物——一枚小巧漂亮的胸针,蓝色的夜蛾形状,上面嵌有一颗颗小宝石。
“你疯啦?”尤丽雅把礼物推到一边,“咱们不是要节约每一分钱么,不,我不要,拿回去。”
“我又不能用它换钱呀,”他说,“就拿着吧!”
“这东西难道是偷来的?”尤丽雅问。
“一个朋友卖给我的,很便宜。就别发脾气啦,无缘无故的。”他有点神经紧张。
“我不是可以收买的。”尤丽雅背过身去。
“谁要收买你?”
尤丽雅呼啦一下用手把胸针扫到桌下。鲁迪揪住她,气得浑身哆嗦。
“现在你好好听着:咱们既然苟合了几次,你也就没有什么架子好摆了。汗水一干,就什么都忘了,懂吗?”
“滚你的,滚!”尤丽雅怒吼。
鲁迪笑了。
“世上女人多的是。”他说着就出去了。
“男人也多的是,”尤丽雅嚷嚷,“特别是年轻的!”
鲁迪在外面走廊上突然驻足,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那样?尤丽雅说的都是实话。尤丽雅呢,这时也惊慌地用手捂嘴,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火了,但是已无法收回。
鲁迪听见卡琳在台上排练,听见他在问天问地,爱是否是罪恶。那声音听上去不能给人些许安慰。
当晚,米琦和莎洛特没有来吃晚饭。米琦在医院里打电话询问受重伤的罗莎丽的病情,得知她病情稳定后就同莎洛特回到那可怕的出事地方,顾不上极度害怕,也顾不上去想昨夜发生的事。两人来到格拉夫进出口公司的仓库前,天已经黑了,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四周阒寂无人。
早晨当刑警向米琦询问情况时,莎洛特已仔细察看了仓库后门的安全锁,并找到了一根铁撬棒。这时,她像个行家里手那样撬锁,三两下就撬开了。米琦因为害怕也因为冷而浑身发抖,但是她渴盼着复仇,即对大力士加害于罗莎丽和她本人的恶行复仇,遂毅然决然先于莎洛特进入仓库,在黑暗中摸索寻找那个堆放着珍贵裘皮大衣的集装箱。两人喘息着,在疑心听到某种声响时也总是抑制着恐惧心理,开始把那些盗窃来的商品一件件拉出来。
苏加尔在“蓝香蕉”夜总会前面装饰着橱窗,窗内宣告了夜总会重新开业,表演由鲁迪·克朗佐夫编导的最新节目。鲁迪又在孜孜不倦地排练了。暗中佩服父亲的精力与严谨的罗伯特发现尤丽雅和鲁迪形同陌路,两人甚至避免目光的交流。尤丽雅排练一个鲁迪为她设计的新式脱衣舞节目,但这次罗伯特一反常态,没有对节目持批评态度。
卡琳充分利用空出来的舞台久久地练唱他的歌曲。
“他越练越糟。”鲁迪·克朗佐夫轻声叹气。
罗伯特并不同情父亲。
“你吊起了他的胃口,”他说,“现在你该对他明说了。”
卡琳的节目练得没完没了。尤丽雅饮用了一种人参强身剂。
“根本没有必要。”尤丽雅转身对罗伯特说,“今天,医院同他约定了乳房开刀的日期,正好是首演那一天。”
鲁迪怪模怪样地笑:“那他就不能登台喽?”
尤丽雅故意不看他。
“他要是推迟开刀呢?”罗伯特问。
“外科大夫要在这一天之后旅行两个月。反正他是这么对我说的。”尤丽雅说。
“哎呀,这可是个好消息!”鲁迪想拥抱尤丽雅,却遭到对方冷冷的拒绝。罗伯特思忖,让他们俩单独呆在一起岂不更好,于是出去了。
苏加尔、莎洛特和米琦坐在楼梯间密谈,俨如一次紧急会议。
“皮衣放在格拉夫的仓库内?”苏加尔正好在问,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胆怯。
“格拉夫干的好事,我从来也没想到他是窝主。”米琦感到奇怪。
“你们又把皮衣取出来了?”苏加尔似乎不可理解。
米琦双目炯然,说道:
“这可是一大笔钱呀。保险公司拿到这批货,就要付我们百分之三十的钱呢。”
可以明显听到苏加尔长舒了一口气。她们俩此前没有征得苏加尔的同意就动用了苏加尔的货车。这时,苏加尔摇头。
“你们抢劫了抢劫犯——你们现在怕他们吧?”
“算你看出来了。”莎洛特说。
“大力士要是抓到你才高兴呢。”苏加尔凝视米琦,“那家伙可阴险呢。”
米琦没有搭腔,因为这时尤丽雅从演出厅出来,上楼回房里去,米琦和莎洛特朝旁边挪了挪,给她让道。尤丽雅刚走,鲁迪又来了。这三个人立刻鸦雀无声。可以听见尤丽雅在楼上的脚步声。鲁迪匆匆朝上一瞥,旋即转身重返大厅。罗伯特这时终于明白了米琦和莎洛特所干的事。
“你们干了啥事儿?”他颇惊讶,想到出路只有一条,“赶快报案。大力士蹲了班房,就奈何你们不得了。”
苏加尔摇摇头。
“那家伙的狐朋狗友多的是,你告发他,他们就饶不了你!”
罗伯特一时哑口无言。
“罗莎丽出了院就急需钱用,她破了相呀。”米琦窃窃私语。
“旁边的爱尔娜老太也可以分到一点钱了。”莎洛特补充说。
“这样她们日后就不愁了!”米琦的话听起来信心十足。
“你还是想想自己的未来吧,否则,你就没有未来了。”苏加尔警告。
“我一无所有,”米琦顿了顿,凄苦地说下去,“一块无人耕种的土地,上面只长野草。现在,我总算处在关键位置上了,能行点善,也能报复一下那伙猪猡了。我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苏加尔!”她盯着苏加尔,一脸的严肃,“我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
翌日早上,格拉夫在办公室迎来一批可怕的客人。警车开来了,十二名警察下车蜂拥而至,但没有找到什么。格拉夫一直镇定自若,但“耳语者”在警官冷不防闯进办公室要求实施搜查的时候显得十分紧张,这没有逃过格拉夫的眼睛。
警察们又回到警车上。
“打扰了,请原谅。”这种结果使得警官十分尴尬。
格拉夫抬头朝办公桌匆匆看了一眼。
“您到底找什么?”他以一种不以为意的口气问。
“被盗的皮大衣,”警官答道,“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告诉我们的。”
“叫什么名字?”格拉夫险恶地微笑。
“没告诉名字。”警官回答,“即使匿名告发我们也得管。有人报告警察,在哪里可以找到皮大衣。”他在警帽上拍了拍说,“别见怪,格拉夫。”接着彬彬有礼地离开了办公室。
“耳语者”目送警官出去,心慌意乱。他们欲嫁祸于格拉夫的那批盗窃来的物品究竟到哪儿去了呢?他昨晚还确信皮大衣放在集装箱内,所以今天早晨匿名向警察告发了。
格拉夫转身面对他,递给他一个署名的文件夹。
“‘耳语者’呀,一个奇怪的开玩笑者告发了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呢?”
“耳语者”毫无反应。格拉夫同他的儿媳妇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总有某个地方出了岔子。格拉夫根本不知道这些裘皮大衣与自己何干,惹得警察在他这里搜查。是否有人要给他栽赃呢?谁又把这批东西搞走了呢?格拉夫疲倦地揉着眼睛。“耳语者”刚才为何显得那么紧张呢?现在他为何还心乱如麻呢?格拉夫无论如何要弄清“耳语者”究竟为谁效命,那个“谁”又究竟有何企图。
最近几天,拉尔斯似乎已经复元,神情显得轻松了,脸色不像以前那样煞白和消瘦了。他不再向罗伯特借钱吸毒了,这使罗伯特很宽心。几天前,罗伯特在厨房里煞费苦心地算账时,有一种不祥的震惊感。父亲为首演投入的资金大大超过了自己的经济能力。尽管无线电商人提供的那套新的音响设备可以赊账——令人感到惊奇——但这钱到时候总得付,加上服装、设备、新的射光灯和大厅里新的椅子等大笔费用,罗伯特简直不敢汇总这数目。
米琦在他旁边给烤肉块加香料,莫娜则苦苦抱怨鲁迪不再同她讲话。米琦瞅着她,并不怜恤。
“你们在一起三年了,你指望他老是同你讲话呀,到了‘萧条’期啦!”
莫娜未及答话,苏加尔和鲁迪就拽着罗伯特的那位朋友突然闯了进来。拉尔斯大汗淋漓,苏加尔怒不可遏地说:
“咖啡壶里的钱他拿了。纸币都拿走了,只留下一点硬币。”
鲁迪指着吸毒者说:
“你朋友手脚不干净。”他又对罗伯特说,“我的古银币不翼而飞,照相机,还有你祖父的金扣子,都不见了!”
拉尔斯哭起来了。
“贵重的东西我都塞进口袋里了。”他抽泣着。
“也不问一声?”罗伯特惊奇。
“我需要钱呀,”拉尔斯嚎啕,“到了这一步,什么都顾不上了!”
莎洛特这时冲进厨房,显得激动不已。
“保险公司为这些貂皮大衣付了三万马克!”她滔滔不绝,“不赖呀,是吗?而且是现金,拿着挺舒坦的。”可谓喜气洋洋。
“千万别把钱放在这里呀。”苏加尔恶狠狠地瞟了拉尔斯一眼。后者依旧哭着,可怜巴巴,垂头丧气。
鲁迪对他的哭叫很反感,喝令他别嚎了,反正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了,算数!
莎洛特把一万马克汇到爱尔娜老太的账户上;罗莎丽得一万五千马克,她用这笔钱可在雷佩尔班租用一个小住处。
“还余五千马克。”苏加尔算计。
“是呀,米琦因为首演需要一件新连衣裙。”莎洛特轻声说,“还有我,要配上拎包,鞋子……”
尤丽雅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笑了。
“我认为,这五千马克该你们拿,我不存幻想。”
鲁迪的表情一下子开朗起来。他看见尤丽雅佩戴着他赠送的胸针。他用肘把仍在抽泣的拉尔斯捅到一边,说道:“世界还是世界,人还是人嘛。”
拉尔斯一下子露出高兴的表情。罗伯特把手搭在他肩上,带他出去了。拉尔斯沉默,小声哽咽着,对自己的不良嗜好感到羞愧。但他知道自己毒瘾很重,已不能自拔,一旦需要这东西还会再偷的。为了朋友,他惟一可做的事就是悄然离开此地,于是卷起睡袋,瞅准没人注意的时刻——人们在大厅排练——倏忽溜了出去。他不知何往,还是到老地方雷佩尔班地铁车站吧,在那里他会遇到其他瘾君子,也希望买到价廉的毒品。
他出去时没有关上后门。大厅里灯光突然熄灭。
“肯定又是该死的保险丝断了。”鲁迪喃喃地说,摸着黑去厨房找保险丝盒。整幢房子漆黑一团,他的胫骨多次碰到物件。蓦然,灯亮了,鲁迪转身,惊呆了:大力士站在他面前!这个打手不怀好意地微笑着,除了他之外,“耳语者”也大大咧咧地倚在厨房门上。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鲁迪的声音有些嘶哑,问道。
“耳语者”指了指后门。
“后门开着。这么晚了,太粗心啦,根本没想到有人会乘虚而入吧。”他摇头晃脑,讥笑对方的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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