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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儿的错愕浮现在脸上，“这么快要走了吗？”
“还要去陆老师家，事先说好了的。”
陆老师就是对她颇照顾的图书馆阿姨，每逢周日她都会去拜访。
雅儿也站起身，“那让韩陌送你过去吧！”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几年没见了，我想你们一定会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夏染不可置否，旋身就向外走，韩陌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却不肯超过三步的距离，在她的记忆中，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样的情景，曾几何时，她只能在背后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不敢靠近一步，怯弱到并肩也没有那样的勇气，顾风是道看不透的墙，无形中把他们隔开了，两人一同走出来，一前一后，引得许多行人观望，如一首隽永的诗，清香扑鼻。
几年里韩陌长高了些，背挺得笔直，脸上的轮廓也加深了，英俊逸致，只是简单的衣着，却显得气度不凡，高高的个子跟随在夏染身后，不觉得突兀，反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两人走了几步，夏染停住脚步，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很意外！”她轻轻说道。“你会回来？”
韩陌终于开口，“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什么？”她没听懂。
韩陌继续说着，“我在国外住了这么久，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夏染垂眉，“那你想到了吗？”
“想到了。”
他迟疑着，清俊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彷徨，“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晚了？”
不知怎么的，听见他这句话，夏染忍不住想落泪，手指蜷缩，最终没有落下来。
如果，如果是三年前听到这句话，会不会一切都有了改变？
可是，物是人非了。
“你不要听雅儿的。”
她说道。
韩陌皱了眉头，“雅儿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想找回失落在这里的东西。”
是回忆，还是爱情，年轻时不懂珍惜，成熟了却陷入执著，她喜欢他不是没有理由，他的世界黑白无杂，界限分明，在他眼中，你能看到最纯静的天空，只因为是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因而让人心动，他和顾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同样是家境良好，同样是优秀出色，顾风的爱让人窒息，而韩陌的爱让人感动，看着他心动的眼神，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爱本来就是一件毫无道理的事情，谁也不知下一刻的感觉是不是心动，只是太晚了，晚到当初的心情都杳无踪影，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韩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走以后，风做了很多错事。”
“都过去了。”
夏染摇头，“都忘了吧！”
韩陌不能理解，“如果能忘，我们就不会这样站在这里了吧？你的心里，有结。”
是什么结，他却说不上来。
两人一直站着，看着街景，有些陌生地看着，这样矛盾中的安逸，只想让人这样永远站下去。
如果就这就是永远了，又会是人们所希望的吗？
当生活的日子染成秋霜，任时光荏冉，也无法化成柔情的藤蔓，包裹那些冻结的相思。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有的语言在一瞬间都变得苍白无力，难以表述，可是她心里很乱，不知觉的感觉在胸中沸腾，想做点什么也抬不起手，渐渐地，酸涩了眼角。
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可是韩陌看见了，他上前拦住她的手臂，那一瞬间两人都重重一颤。
两人僵持着，似乎心在顷刻间靠得极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韩陌凝视着她的侧脸，还未出声，忽听一个轻脆的女孩子叫他。
“韩陌——”
两人都疑惑地看过去，一个亮丽的女孩子站在街角，满脸喜色，高挑的身子优雅而富有朝气。
夏染一下子就抽回了手。
女孩子见韩陌回头，眼睛里似乎有蝴蝶飞舞，绮丽非常，几个大步走过来，“刚才看到你还不敢认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给我们消息去接你呢？”
他回神，有些放松道，“上个月回来的，还没来得及，过得好吗？”
女孩子笑弯了眉，“好着呢？几年不见了，难得见面，一起聚聚吧！”
“好！”他点头，“我正有这个想法。”
她看着韩陌，问道，“国外几年，一定交了个外国女友吧！”
被问的人怔住，微笑道，“没有。”
她不信，“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没有，是不想带出来见见吧！”
韩陌还是摇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夏染，却发现她早已走开，连背影也无，只留掌心的余温。
她是什么时候走开的呢？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
这种微弱的情绪让女孩子捕捉到了，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韩陌点头，没有再多说，“有时间一起聊吧！聚会的时候通知我，我先走了。”说着，大步踏出去，几下就陷在人群里不见了。
女孩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得看着他的影子出神。
几年不见，他的气质更加温润，比以前多了些暖意，和人说话也亲切了许多。
只是不知，心底那一份期待能否成真。
女孩正是芳华，本应是自信而美丽，而她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早在最初她就看见了夏染，不是不识，只是不想，夏染是顾风的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怕，怕她的风采为韩陌所迷，她不得不承认，夏染没有倾城的美丽，却有柔媚的婉转，要不然当初顾风为何会如此执著呢？
同在一个圈子里长大，什么样的没有见过，暗自蜷了掌心，夏染那样单纯的女孩子，确是不适于生存在他们这个环境里呢？
想着，她缓缓勾了嘴角，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韩陌大步跨出去，转过一个街角，看不见心里的那道影子，却不经意看见那巨大的广告牌，美丽的女星明眸大眼，华贵优雅地静默，看似耀眼的光芒下面，隐有寂寥流露。
他定格在那里，忘了周围的一切，他的生活从小就是如此，在别人眼中荣耀无比，没有烦恼没有辛苦，可他知道不是这样，于是在别人眼里渐渐保持了距离，向着越来越远的方向离开，顾风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南极和北极的个性并没有让他们疏离，因为不管生活的方式如何，都是自己在决定，路途是自己的，与人无由——
他不喜欢被家庭束缚，顾风也是如此，直到他们的生活为了一个慧黠的女孩子打破，只是不知，他现在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再次牵住她的手？
第四十七章
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回来了什么人，夏染都不去想她了，雅儿联系了她几次，大约的意思她知道，她也是想替自己的哥哥弥补一些亏欠，其实不需要的，顾风付出的要比她多，他拿出了全部的爱，她自己却藏住了十分，如果开始只是玩笑与斗气的意味，后来也逐渐变了质，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一个死结，每个人都觉得有了亏欠，但都又受了伤，互相伤害的同时又无法找到平衡点，只得在原地徘徊。
韩陌是怎么想的呢？三年后的归来。
收拾好桌面，她将笔插回笔筒，同宿舍的女孩子正好推门进来，看见她一个人在宿舍，笑道：“染，怎么没有出去？”
她转过头去嗔道，“你们个个出去逛街约会，当然就剩我一个了。”
女孩子笑着过来揽她的肩，“那要不要姐妹我帮你介绍一个？”
“谢谢了！”夏染忙不迭拒绝，这样的日子惬意得很，她可不想过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三天两头学林大美人的悲秋葬花。“你的好意我谢谢了！”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女孩子叫林芳，她噘起了嘴巴，“一说起恋爱就色变，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女人生来就是要受爱情滋润的知道不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夏染似假而真地思考起来，“你这么说那倒也是。”
严肃了两秒钟，忽地忍不住绽出笑意，“那你今天和颜阳出去了是不是？”
说起颜阳，林芳陡地手足无措起来，“胡说什么？我今天去广场了，哪有和他一起？”
就算不是一起，也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夏染微笑，“还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样？”
“哪有？”
她嗔道，“明明是在说你，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染，你真狡猾！”
但她已经不计较夏染的转移话题了，两个人笑闹了一阵，晚上一起出去看了学校的画展，碰见了班上的几个同学，玩了一阵。
自从夏染上大学后，姐姐便很少管她了，可能是姐夫的因素，姐姐终于将她看成一个大人了。
不过逢年过节的她也会回家玩一阵，一家人聚一聚，上个月姐姐查出有了身孕，姐夫就不让她工作了，关于新新女性要求主权的争议在家里闹得轰轰烈烈，连远在外地读书的夏染也受到了波及。
想到这件事她实在是很想捂耳朵，姐姐三番四次抗议无效后就开始对她疲劳轰炸，她又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是站在姐夫那一边的，只能每次都敷衍了事，可能是怀孕时情绪不太稳定，姐姐的情况过了一段时间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只要一找到机会，姐姐就会整日在她在耳边痛诉姐夫的不人道，害得她睡觉也不安稳，班上的导师还以为她状态不佳。她哪里好意思说是姐姐三更半夜给自己打电话轰炸，自己根本没有一天睡好，一早上用毛巾敷了半天也没有效果，一张脸惨白惨白。
课下她径直回了宿舍补眠，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宿舍里没有人，应该是出去了，她懒懒地起身，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脸色好了很多，就是身上没有力气，肚子也饿了。
洗了个脸，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一点多了，食堂早就关门了，现在想吃东西只能出去了。
收拾好东西出门，正巧旁边宿舍的女生迎面过来，有些调笑的意味，“咦，咱们的夏才女怎么没有去图书馆，可真是稀奇事！”
夏染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们已经习惯了。
“你们不是一下午都没课么？”
她问道。
夏染匆匆抬头，夸张地捂了捂肚子，玩笑道，“不小心睡过头了，都快饿晕了。”说着，风一样已经走下了楼梯，女生还想再说两话，见她早没影了。
好不容易终于解决温饱问题，还没走回宿舍，手机又响了，她无力地按下接听键，姐姐那中气十足的吼声又来了，“夏染，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抬头望望天，走到一棵大树边的花坛坐下，“没做什么，我正要回宿舍呢？”
姐姐忽地沉默了下，“夏染，你现在有空吗？”
她有些奇怪，对着天空发呆，“怎么了？”
夏蔷许久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吃饭了没？”
她更奇怪了，对着手机简直要怀疑那边头一次这么温柔的声音是不是自己那个火爆的姐姐，“姐姐，你想说什么？”
夏蔷不陡地不作声了，停了一会儿，夏染等得手都僵了，于是想起她刚才的那个问题，不由得说道，“我吃过饭了。”
连她自己也觉得说这个话有些奇怪。
那边陡地大声吼起来，吓了夏染一跳，差点扔掉手机，“你姐姐我还没吃！”
夏染尴尬地微笑着面对走过的同学，一边将手机拿开，忽然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