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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全加番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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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莞笑,夹了一片虾肉,蘸了酱汁,放入阿衡碟中。
    他一向有着好兄长好男人的风度,这一点无可指摘。
    辛达夷像是饿得厉害,风残云卷,阿衡本就觉得虾味鲜美,看到大家吃得高兴,吃到嘴里,好像又好吃了几分。
    可是,无酒不成宴。思莞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于是要了几瓶嘉士伯啤酒佐菜。
    吃到半饱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思莞接了手机。99年的时候,所谓手机重量着实不讨喜,但在当时,算是稀罕物件,思莞他们对这个还算有兴趣,就央大人从免税出口货中挑了几个玩儿。
    接电话时,思莞是满面温柔和笑意,挂电话时,脸却已经变得铁青,抓起桌上的啤酒,整瓶地往下灌。
    大家面面相觑,连小虾都乖觉地放了筷子,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思莞。
    “思莞,怎么了?”达夷沉不住气,皱眉问他。
    少年不答,又开了瓶啤酒,未等达夷夺下,瞬间灌了下去。
    要说起嘉士伯,度数撑死了也就是啤酒的水平,但喝酒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章法地猛灌,这不,思莞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少年明亮的眸子带着隐忍气愤,不加掩饰地看着阿衡。
    他再去摸索第三瓶酒时,言希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沉了怒气——“你丫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直直地望着阿衡,滚烫的泪水瞬间滑落,让人措手不及。
    “阿衡,你就这么恨尔尔,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又干过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对她?”
    阿衡张嘴,蠕动了,却发不出音节,于是,努力又努力,对着他微笑,悲伤而不安。
    “你为什么要骗尔尔在帽儿胡同等着你,你说一定会带她回家,然后安稳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尔尔……”思莞的声音已经哽咽——“在帽儿胡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说了什么?阿衡冷却了全身的温度,却依旧带着虚弱的善意微笑着,只是喉中干涩得难受。
    “她说——哥,阿衡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我好想回家……”思莞几乎破嗓吼了出来,完全撕裂了的痛楚。
    “我从来没有期待你对尔尔抱有什么样的善意,甚至,我希望你能够恨她,这样,我会更加地良心愧疚,会更加倍地对你好,补偿你从小未得到过的亲情……”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带着这样的恶意走入荒谬的偏差?
    思莞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轻轻却残忍地开了口,
    “可是,温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地希望着,你***不姓温!!!”
    阿衡本来握紧的拳松了开,她觉得,指尖全是汗,全身的皮肉都在滚烫叫嚣着。很奇怪地,心跳却可笑地平稳坚强着。
    缓缓地,她蹲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连面庞都皱缩了埋到深处。
    喉头颤抖着,眼睛酸得可怕,泪水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原来,她不像自己想象地这么在乎温家,温思莞。
    谁又稀罕姓温!谁又稀罕……
    想了想,于是,她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是刚要笑,眼泪却掉了出来。
    “温思莞,你***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吗?”未及她说话,言希冷笑,走上前,握紧拳,飞了白色衬衣的袖角,打在了思莞脸颊上。
    思莞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辛达夷小虾在一旁傻了眼。
    “达夷,你陪着温少爷耍酒疯,老子不奉陪了!”言希撸了袖口,喘着粗气,拉起阿衡,流行大步,伶仃孤傲着脊背,离了去。
    走了出去,阿衡却甩了少年的手。
    “你,不信思莞,吗,我害尔尔……”她赤红了双目,像是杀了人的绝望姿态,话语乱得毫无章法。
    言希摇摇头,沉默着,甚至并没有微笑,漂亮的眼睛却慢慢注入了谅解的温柔。
    她恐慌地看着他,十分地厌恶他用近似怜悯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让她无地自容,存在得自卑而毫无傲骨。
    他伸出手,干净纤细的手指,轻轻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缚住她的指,略带冰凉的指腹,在行走中,暗生温暖。
    她由他牵引,攀附着他手臂的方向,毫无目的。
    终究,眼泪汹涌了,失态了。
    “我讨厌思莞,太讨厌了……”她不断地大声重复着,只在泪光中望到了言希的黑发。
    言希顿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身,把女孩揽入了怀中,轻轻低声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
    她那日的情绪,是一辈子难得的失控,因此,又怎会注意到,这少年此生难得的温柔迁就。
    这女孩在少年怀中,哭得近乎抽噎,他抱着她,像哄着新生的无助的婴孩,哥哥甚至父亲的耐心,对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她听了许多,却又忘了许多,因为,本就不知,哪句是真诚的,哪句又该存着几分的保留去相信。
    可是,只一句,她未尝刻意,这一生至死方休,却再也未曾忘记。
    那么清晰,那么动听。
    “阿衡,谢谢你姓温。”28
    ''
Chapter28
    思尔回到了温家,是温老亲自接回来的。书房里,思莞挨了一顿骂,这事儿,似乎就结了。
    可是,阿衡比起从前,更不爱开口说话了。只是见人便笑,温柔和气的模样,没怎么变。
    母亲给她添置许多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恨不得成麻袋带回家,这番疼爱,不知道是在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内疚矛盾升级了多久的结果。
    可是,母亲总算称心如意,于是,若她还有孝心,只能皆大欢喜。
    让人丧气的是,每每望见思尔,却总是在心中画虎生怯,亲近不起来。
    落在思莞眼中,恐怕坐实了做贼心虚。
    分不清从哪日开始,言希却好像,突然和她亲密起来,把她当作了好哥们儿,还是多年未见特瓷实的那种。
    她含笑接受了这番善意,便觉得人生比狗血还要八点档。
    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每到周末,她总是贪睡,一整天不离开房间也是常有的事。
    说起房间,她主动请示爷爷,搬进了离楼梯最远的卧室,打开窗,便是一颗梧桐树,她搬去时,恰巧添了新枝,青嫩而生机勃勃。
    卤肉饭很喜欢她的新房间,每天傍晚总要遛到她的窗前,站在梧桐枝上,嗷嗷叫着,与她人鸟殊途地对着话。它念着“卤肉卤肉”,古灵精怪,像极主人,而她,对着它念语文课本,普通话依旧糟得无可救药。
    每每念到《出师表》,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对上卤肉饭黑黝黝懵懂的小眼睛,总是一通开怀大笑。
    张嫂也挺郁闷,唉声叹气——“这孩子怎么了,本来就呆,可别一根肠子到南墙,魔障了……”
    思尔含泪——“都是我的错。”
    你又几时几分几秒在哪地犯了哪般的错?她倒巴不得自己高山流水,一身君子做派,可惜这世界还有人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阿衡笑,装作没听到。
    每个周末,阿衡总要去帽儿胡同,顺便带着好汤好水,看着小虾成绩进步了许多,小脸儿肉嘟嘟的有了血色,便觉得心中十分踏实,心情好了许多。
    小孩儿总爱对着她数落着好吃的东西数落着班上某某多么讨厌欺负了他个子矮而他又怎么拿青蛙欺负了回去,一点儿也不她当生人,放肆撒娇到无法无天。
    “你倒是像养了个娃娃,不错不错,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达夷开她玩笑。
    她脸红了,讷讷不成言。这种私密的个人愿望,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起吧……
    可是,女孩子不是都要嫁人生子的呀,做贤妻良母是好事。
    于是,安稳了脸色,回头对达夷笑眯眯。
    呵呵,说得好!
    达夷喷笑——”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脸皮忒厚!“
    阿衡横眼。
    那好,祝你一辈子娶不了妻生不了子想当贤夫良父都没机会!
    多年之后,一语中的,囧死了阿衡。
    早知道当时就祝自己每买彩票无论是体彩福彩刮刮乐个个必中睡觉都能被欧元砸醒了!
    闲时,言希总有一大堆借口拉着她到家里玩儿,发现阿衡打游戏颇有天赋,更是收了她做收山弟子,可惜青出于蓝,阿衡总是把言希的小人儿打得丢盔弃甲,惹得少年脸青。
    可是,这是个好哄的孩子,一碗排骨面,立刻眉开眼笑。
    卤肉饭最近语言线路答错了桥,不再叫魂儿似地叽叽喳喳着〃卤肉卤肉”,开始装深沉,小翅膀掖到身后,感慨万千——“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狂笑,弹着小东西的小脑袋——“你也知道自己不知所云哈!”
    阿衡无奈,把泪汪汪的卤肉饭捧到手心,好一阵安抚。
    “阿衡,不要惯坏了它,小东西没这么娇弱。”言希扬眉。
    阿衡微笑——“不娇弱,也不坚强,呀……”
    那么弱小的存在,总要呵护着才能心安。
    少年撇唇——“小强够小了吧,还不是照样无坚不摧!”
    阿衡淡哂,若是逞起口舌,她可说不过言希。
    少年蓦地,瞪大了黑黑亮亮的眸子,直直盯着阿衡,看得她发毛,才饱含深情地开口——“呀呀呀,可怜的孩子,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光顾着和思尔斗法绝食装小媳妇自虐了?”
    阿衡面上微笑,小翻白眼。
    “为了表示同情,本少决定……”少年顿了顿了,煞有介事的表情——“请你喝酒!”
    这是什么火星思维?
    阿衡笑,点头说好。
    他趁着言老应酬,李副官打瞌睡的好时光,拉着她,便鬼鬼祟祟地进了地下储藏室。
    “好黑!”阿衡糯糯开口。
    “嘘,小声点儿,别让李妈发现了!”言希压低声音。
    “怎么,不许喝酒吗?”阿衡迷茫。她以前在乌镇时,经常陪着父亲小酌几杯,不是青叶便是梅子,酒量不浅。
    “孩子,你是未成年呀未成年!”
    黑暗中,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像拍着小狗。
    哦。阿衡点头,也不知伸手不见五指的酒窖中言希能看清楚否。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位明显是惯偷,窸窸窣窣地忙了小半会儿,就抱着酒回来了。
    她适应了酒窖里的黑暗,眼睛渐渐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
    很大的地儿,很多的酒,多是茶瓷装的,看起来像是误入了古代的哪件酒坊。
    回过神儿,言希已经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阿衡轻笑,学着少年的模样,坐在了他的对面。
    “喏。”言希大方得很,自己留了一瓶,又递了一瓶给阿衡。
    “就这样喝?”阿衡呆。起码应该有个杯子吧?
    “要不然呢?”言希笑“放心吧,这里酒多得是,不用替我家老头省。”
    阿衡很是无力,她觉得自己和言希沟通有障碍。
    但看着少年怡然自得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够大气,人生毕竟,难得几次开怀。
    于是,摸索到瓶口,用指尖扣掉腊塞,微笑示范,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清咧的。
    少年看着她,眼睛在黑暗中,像是白水晶中养了上好古老的墨玉。
    “汾酒?”阿衡问。
    言希点头,把手中的递给她——“尝尝这个。”
    阿衡抿了口,辛味呛鼻,到口中,却是温润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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