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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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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西跨院出来回到自己房中,紫螺已是备好了梳洗的热水。承泽脱去外袍,只着了中衣。待洗罢抬头,竟是不见手巾,正是要叫紫螺,忽觉手腕被轻轻握了,才见不知何时庞亦馨已是侍候在身边。此刻抬手轻轻柔柔地为他擦拭,眼中那么疼惜,面上无半分羞涩,似是一件她惯常之事。两人这般近,那身上的馨香扑扑着钻入鼻中,承泽心里一阵燥,不好恼,只小心地拦了接过手,“我自己来。”

  庞亦馨没争,走到桌旁斟茶,“可去过衙门了?”

  “太晚了,明日再去。”承泽匆匆将衣袍穿戴齐整,犹豫一刻,也在桌旁落座。

  “哦。”庞亦馨递了茶给他,“你们何时启程?”

  “十日后。”

  “这么说咱们成亲三日后你就走了?”

  承泽低头抿茶,“嗯。”

  “我也去。”

  “咳!”承泽一呛,“你说什么?”

  “我要随你一同去!”

  “这怎么能行?”承泽断然回绝,“我是去镇守边疆,又不是游山玩水,你去做什么?”

  “一去就是三年,我,我等不得!”

  “等不得也得等!那是边疆,是浴血杀敌的地方,又不是放了外任,还带得家眷!”

  “这些年根本无战事,哪来的杀,哪来的敌?更况,又不是要随在营里!秦良一家子都跟着在边城,你是副将怎的就带不得家眷?我听说军士们都有在当地成亲的呢!”

  “旁人是旁人,你又如何受得边疆之苦,不行!”

  “怎的不行?只要有你,我什么苦都吃得!”

  “何苦来!”承泽不耐地站起身,“但凡有闪失,我如何向将军交代?!”

  “就知道你会拿哥哥做挡箭牌!”庞亦馨委屈得两眼泛红,“我已经跟哥哥说了,他都应下了!”

  “那也不行!”

  “承泽!”

  “二爷!”两人正是僵持不下,就听门外福能儿急匆匆来报,“二爷!”

  “何事?”承泽赶紧过去应。

  “宫里传话出来,要你即刻进宫面圣!”

  “什么?!”承泽一惊。

  “进宫面圣?”庞亦馨也是不解。

  只是此刻哪还容得多寻思,承泽赶紧换了官服,撇下庞亦馨匆匆离去。

  ……

  来到宫门,早有小太监在接。承泽不敢多问,一路跟着走心里不断打鼓,这是为哪般?除却当日应试中榜被皇上召见,此后别说面圣,他这小小官阶,连靠近宫门的资格都没有。今儿这是怎么了?心不由攥紧,脚下更是谨慎。

  进得正殿内,耳中虽是听得人声,却依然觉得空荡荡,那金碧辉煌都似透着阴森的冷光。承泽并不敢抬头细看,大礼跪拜,“微臣易承泽叩见皇上!”

  “平身吧。”

  这该是皇上的声音,甚是随和,更让承泽摸不着头脑,正谢了恩要起身忽闻清亮亮一声唤,“七哥!”

  承泽猛一怔,未及反应就又听得座上传来洪钟般爽朗的笑,“这就是咱们老七啊?”
 

☆、第八十二章 一箭双雕
 
  夜深了。空中无月,寂静而黑暗,只几颗星斗稀稀拉拉、远远地闪着。初秋的风清爽柔和,拨着树梢轻动,丝丝凉意应着夜越觉深静……

  宫门外,皇家驿馆中,灯火整齐,岗哨森严。正院的青砖台阶上缓步踱下一位男子,万籁之静中传来轻而有力的马靴声。此人身高七尺有余,阔肩束腰、高大却不莽憨,宽硕的蒙袍依旧掩不住那英武挺拔的身型。此刻踱着步,浓眉微蹙、面色冷静,手习惯性地握着腰间的刀柄;高挺的鼻梁下一双鹰眼犀利而谨慎。这便是护卫瓦剌可汗乌恩卜脱进京的六将军赛罕。

  与往常一样兄弟二人又聊至深夜,从三哥房中出来,赛罕依然精神烁烁、毫无睡意,明日便是此番中原示好的关键之日,万不可掉以轻心。一路在驿馆中仔细查看,所有的戒备除却大门之守,都换的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人,三哥初掌汗权尚不足一年,此刻虽说中原人不至起灭毁之心,也要谨防有旁人钻空子,趁机挑起事端,酿成大祸。

  每一处岗哨都巡视过后,赛罕又叮嘱了一番侍卫头领,这才转身往自己院中去。一进院门便看见房中烛灯映照,窗纸上一个恍恍的身影,不觉嘴角一弯,心道这丫头算是死缠上她六哥了。

  一脚踏进门,人还绊在门槛上,那房中人便急急迎了过来,“怎的才回来??一日见不着么?有什么好说的?这么晚碍着人家,也不怕三嫂轰你!”

  赛罕拔拉开沙半鸡一样聒噪的小妹,自顾自脱了外袍,走去盆架旁洗漱。待拾掇齐整再转身,才见那丫头嘟着嘴,抱了双肩气哼哼地盯着他。

  赛罕斜了她一眼,“还不去歇着?当心明日在金殿上打磕睡,那可是砍头的罪过。”

  “哼!这事要是等得,你当我愿意大半夜地折腾?!”眼看着六哥不紧不慢地坐下身,斟了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丹彤急得火蹭蹭冒,腾腾过去,一把夺了杯子,“火烧眉毛了,六将军!!”

  “怎的就等不得了?”

  “还有六天!!还有六天七哥就要娶那个什么庞亦馨了!”

  赛罕不以为然地笑笑,又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喉,“老七那个事哪是什么火烧眉毛?眉毛早就秃了。中原讲究下聘定礼,自聘日起,他们已然是夫妻。要是火,早就烧着了、燃尽了,这个时候谁插手都是一手灰。”

  “下聘礼就算夫妻?那已然是夫妻的呢?就不算了??”

  “算,当然算。可抛妻的决定是他老七自己做的。如今那一个早已被休至千里之外,今生今世再也不烦着他了,这不都是顺着他的意来的么?这会子热热闹闹地张罗着亲事,满京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怎的偏偏咱们来了,倒成了他的委屈了?”

  “什么顺着他的意?七哥那是被逼无奈!他,他心里苦着呢!”丹彤边辩着,边又禁不住哽了声。昨日久别重逢,她多想与七哥好好叙叙旧、吐吐心事,总以为两年过去那对交杯盏早已派上了用场,却怎能料到如今是劳燕分飞、肝肠寸断……

  “被逼无奈?”赛罕冷笑,“凡事都有因果,既然成全了自己的因,自然要受着这必然的果。我听说当时人家庞府可是不允这门亲的,老七怎样了?他是日日求在门下,到处求寻保媒之人。情急之切、趋利之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当庞德佑是傻子?”

  “那照你这么说,既然庞德佑知道他是为了救兄弟才来求亲,为何还要把亲妹妹给他?可见也不是个念情的!既如此,咱们破了这桩婚,也不会怎样!”

  “你气糊涂了?亏你还叫了他三年七哥!”于小妹的心急不虑,赛罕颇有些头疼,“老七是个义气之人,可也心软,即便再不愿意,日后也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早早晚晚这事儿也得成。这一点庞德佑是看得清的。至于究竟是为何要应下他咱们尚不得妄论,我料想许是那庞家小姐先看上老七,庞德佑为的正是小妹的心思。”说到这里,赛罕略停了停,一双鹰目凛光深邃,“也或许,是有外人不得知的、更深的因由在里头。”

  “更深的因由?”丹彤闻言一股心火再也按捺不住,全把承泽对她的叮嘱忘在了脑后,口无遮拦道,“是啊,你当那庞德佑是个什么正经东西?他端着架子、迫着易家,为的是想霸人家的寡嫂!”

  “什么?”赛罕很是吃惊。

  “没想到吧?他想要静香!七哥不肯,万般无奈才想着去求庞亦馨。那个,你料的也对,那女人早就相中七哥了!你当那庞德佑最后是卖给老易家人情么,是他那妹子不知羞、偷偷把八字给了人家,合了吉,他还有什么好端着的?这才应了!”

  “所以,为了躲开庞德佑,老七才代兄休妻?”

  “嗯。他说他护不了她了,就,就求慕大哥把她接走了。” 想起承泽眼中那份木然的无奈与凄凉,丹彤的泪又落,“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七哥心里只有静香,他眼里也只有她这一个女人……”

  “既是如此情深,当初就该早做打算。想要这不容于世的情,又想顾全家国孝义,哪头儿都占着,世间哪有这等齐全好事?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他想着为她好送她回娘家,可知这一纸休书在中原之地有多重?老慕家要受多少闲言与白眼?那叫静香的女子得多大的心力才能接过手,走出易家门?”

  “你说的轻巧!” 赛罕的不冷不淡实在惹恼了丹彤,“七哥是易家唯剩的嫡孙,当初怎么打算?他能说走就走么?先不说道义如何,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他还做得人么?”

  赛罕失笑,“怕惹他家老太太生气?如此牵挂那他还招惹寡嫂做什么?他易家的面子丢不得,他易家的人也伤不得,可那一个女人的清白与性命是无碍的,能要的时候要,不能要的时候就丢??我要是你那书呆子慕大哥,断不会轻饶了他!”

  “你,你!”丹彤辩不过,气得眼泪扑簌簌地掉,“你怎知七哥的人、七哥的心?你说他是个义气之人、心也软,日子久了就认了,就能跟旁的女人做夫妻,才不是呢!七哥说他只有一个妻,今生相守也好,相望也罢,心都随着她,再无旁处!成亲之后他就要往边疆去,他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了,别哭了。”不忍见小妹的泪,赛罕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我确是不该妄论人家。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你我便是有心又能如何?且不说多年前三哥与庞德佑有约,便是今日之势,咱们也万不能得罪他。更况,那是人家的家事,个中因由、恩怨不是外人好插手的。再说,老七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今日痛失心爱自是难受,往后家国事业忙了,日子也就快了,一个女人,过去也就过去了。”

  丹彤狠狠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少在这儿充好汉!不帮就不帮,摆什么大道理、强什么嘴?!当我不在就不知道?当初六嫂走了,你可是当得起男子汉?可是忘了她了?可让那一个小女子过去就过去了?”

  “啧!怎么好好说起你六嫂来?”

  “怎的提不得?旁人为情伤,你知道看笑话,自己当初疯的时候呢?怎的就不顾?!”

  “丹彤!”

  看那素有“草原悍狼”之称的六哥终是被说臊了,丹彤越是痛快,心道难怪三嫂说制六哥就得六嫂,宠媳妇宠到他这般下作的地步,还说得旁人!

  “当初你不也是当六嫂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不也是再不肯娶?六哥,你有哥哥们撑着,能这般行事,可七哥他什么都没有,有的都是不容!咱们为何不能体谅他一分?你只当我叫他一声七哥是当初的亲近,你可知他真的是我的哥哥,是跟你一样亲的人……我初到中原,又怕又孤单,七哥不知所以却总是陪着我、护着我,那时我就觉得他特别像你,义气、心热,最是情深意重!既认了他做哥哥,他就是自家人,今日他有难,你我怎能袖手旁观?六哥,你不曾看到,他一个人苦撑着,心里多少话都无人诉,我来了,他才倒了个干净,他根本不指望我帮他,只是想我听着,想告诉我说他……他不是人,再不是个人……”

  说到伤心处,丹彤又呜呜咽咽地抹泪,泪水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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