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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泽这么想着,忽觉不妥,不由轻嗽一声略解心里的尴尬。再看荷叶儿,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像在努力屏着什么,那刚刚道过万福的手依旧叠了搭在身前,却分明能看到手指已是相互掐出了深深的印子。承泽不免有些好笑,这倔丫头,我还没说话,她就已经预备了要较劲。
“为何不吃饭?”
“一日一餐是佛食。”
这话听了不知多少遍,今儿从她嘴里说出来分外刺耳,可毕竟这荒唐的说道是自家所持,承泽便不得不硬了头皮周旋,“那说的是修行之人,你平白的较什么真?”
“我家小姐修行,我就修行!”
“哎,这叫什么话。”小丫头的执拗难得和上了承泽这些日子无解的苦闷,虽则不能与她明言,却十分耐心地劝道,“光知道修行,可知道佛家最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所谓‘佛度有缘人’,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你家小姐与大爷一场夫妻,时日虽短却是前世几多辗转修来的,如今阴阳两隔,苦不相守,所以才要修行,以借佛缘。你说你要同修,如此介在他二人之间岂不荒唐?”
说完这番话,承泽已经预备了要听她辩缠,却不想这丫头没有立刻回话,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怔,看得他也有些纳闷儿,“荷叶儿?”
“佛缘?是佛缘?不是阴缘?不是阎王爷那儿的阴缘??”
“嗯?”听她忽地问得冲,承泽一时没转过来。
“二爷!!”荷叶儿似真急上了火,竟不顾礼数几步上前逼在了承泽身边,“是不是?是不是这样??这么说,我家小姐修行了之后,佛祖也会帮着大爷跟她合了一起?就真的,就真的再也分不开了?”
“咳,嗯,”承泽被自己荒唐的解释一时陷于无措,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说,“嗯,他二人就,就可以永远相守了。”
“啊??”荷叶失口叫出了声,那声音撕破了一般凄惨,“永远??是不是就是永世?是不是就是永世??”
“嗯……”
“二爷!!”荷叶得到这最后的肯定,扑通一声跌跪在承泽脚下,早已急红的眼睛此刻更是扑簌簌止不住的泪,“二爷!把我送进去吧,让我去!让我去!二爷,我愿意守,我愿意修行!求你了,二爷,放了我们家小姐吧,二爷!!”
听她嘶声哭喊,承泽尴尬无措之外,也觉烦恼招架不了,不得已,只能倚着前面的话搪塞,“不是跟你说了么,人家是夫妻,你去算什么?”
“必是弄错了!不管是佛祖还是阎王爷,他们必是弄错了!我家小姐不会,绝不会!!”
“你,你说什么?” 承泽听得稀里糊涂。
“二爷,你不是说,不是说夫妻是前世修来的,不会!不会!!”荷叶狠狠地摇着头,“跟大爷修夫妻的那个必不是我家小姐!弄错了,他们都弄错了!!二爷,求你,求你了!让我去,让我去吧!横竖也不该是我家小姐,那换了谁不行?大爷缠着我不行吗?我跟他,我跟他,行不行?”
“荷叶儿!你,你这都是什么浑话?!”
“二爷,求你,求求你了!别再折磨我家小姐了……”此时的小丫头已是伤心至极,完全不忌承泽的呵斥,一声声,撕裂心肺,“当初,当初不是一再地求了我们大爷要我们小姐的吗,怎么娶过来,娶过来就是要这么害她……”
“你这都说的什么,她是易家大奶奶,谁敢害她?只是,只是……”听着这哭声,面对这般质问,承泽的心也是乱,想耐了性子劝,可那不咸不淡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二爷……求你了,求你了……不能让他附了我们家小姐身上,她会死的……死了也不得超生了……二爷……”
“怎么会呢!”承泽见这谎言越缠越不清,反倒让这小丫头更蒙了心思,咬咬牙,压底了声音说出实情,“其实那附魂之说、阴缘之说都是浑编了哄人的!”
荷叶猛地止了哭声,仰着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承泽,怔怔的,似不认得,又似刚认得……
道出了自家的隐暗,承泽尴尬之余反觉释然,“嫂嫂其实只是守灵而已,所以,你无需再担心,懂了吗?”
荷叶此刻又是伤心,又是糊涂,可有一点她似明白了,这府中不全是坏人,至少眼前的二爷就不是!这么些日子她只道再无指望,今天求乞也不过是心死又不甘,却不想溺水之人突然捞到了救命稻草,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真假欺骗,紧紧抓了承泽的手臂,“二爷!既如此那就让我去陪着我家小姐吧!我一天,我一天吃半个馒头就行!二爷!只要让我陪我家小姐过了那日子,你怎么处置荷叶都行!去庄子上做活,卖了我,都行!二爷!”
“不行!”
“二爷!二爷……”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将来你家小姐若想在府中立足,这孝,她非得独自守完不可!可你放心,忍过这一时,只待她出了关,我定会劝老太太好好待她,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承泽以为自己这发自心底的保证能将这小丫头暂且安抚下来,岂料不过一刻,那眼中的竟更汹涌起来,“二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家小姐出不来了,她出不来了……”
“你说什么?”
“即便不附魂,他还是鬼,他还是鬼!会活活吃了我家小姐的……他活着的时候本来就……”
“荷叶儿!!”承泽一声怒呵吓怔了正抓着他手臂不停诉说的荷叶,虽则心里同情嫂嫂,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兄长,且又刚刚离世,此刻听人这么说他,心里的火如何按捺得住,“怎么如此口无遮拦?!你们慕家就是这么调-教的?!”
荷叶一愣,本来要脱口而出的隐情立刻咽了回去,心恨,果然是小姐说的,说出来又能如何?!他们,都姓易!!想着小姐此刻的煎熬,她也再屏不住,腾地站起身,狠狠抹了一把泪,“哼!我们慕家调-教的是如何服侍人,不是伺候鬼!!”
“你!”
承泽正是又气又急拿这小丫头没办法,青蔓走进来正看到这一幕,于是挑眉呵道,“这是怎么说?!荷叶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荷叶咬了牙,正琢磨要不要顶嘴,却见承泽不耐地冲青蔓摆了摆手,“行了!带她下去吧。往后……”
话未说完,帘子猛被打起,房中人还未待看清,福能儿已经大步走过来附在了承泽耳边,急急道,“二爷!福安突然转回来了,此刻就在安平他娘舅家中!”
承泽闻言立刻起身,“走!”
“二爷!”青蔓一把拉住他,“这是要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承泽搪塞一句,又看到依旧倔在那儿的荷叶,吩咐道,“带她下去,要吃斋就吃斋吧!”顿了一下又道,“给她独自一间房,别再让她跟人浑念叨!”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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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飞奔,驰起路边雨水,仿若离弦的箭羽穿破云层……
来到安平已是暮昏时候,福能儿早早着人引了福安出来安置在一家客栈,待承泽来到,便呵退左右,闭了房门。
福安见到承泽,扑通跪地,一声“二爷!”叫出口,竟是哭了起来。
“你还哭?!”福能儿厉声呵道,“自八岁就跟了大爷,这些年爷待你如何,好好拍拍心口!爷大丧,你不想着灵前尽孝,怎么就能昧了良心偷偷逃了??猪狗都比你强些!!”
福安的泪越凶,却一句都没有辩驳,只是跪爬到了承泽身边,“二爷!二爷!不是我没良心!不是我没良心!我福安是易府的家生子,老子娘几代都跟着老太爷老太太,靠着府里营生,我,我就是再猪狗不如,也不会昧了主子的恩典!您想,我连那药都认了,还有什么不能担的?”
“你还敢胡辩?!”福能儿又要再呵,被承泽抬手拦了,低头问道,“那你跑什么?”
“大爷走后,我,我实在是,实在是做不得人!宁可逃了没有吃食,也,也不能让爷去了都不得安宁!”
“什么?这说的什么?!”承泽听着糊涂,越急,“你好好说清楚!!大奶奶进门后的所有,还有那该死的药!若老老实实,我或可恕你!若再敢瞒一个字,立刻打死!!”
福安不敢再哭,抹了泪,说道,“二爷,那药,那药根本不是现找来的!是,是本来就有的……”
“什么??”
“大爷早些年就,就和红玉姐姐好了……原是要收房的,可大爷觉着自己从未给易家争过什么气,长过什么脸,身子不济倒罢了,怎么能二爷还忙着练功读书,他倒纳起妾来,遂想着待二爷娶了亲再说。红玉姐姐不依,就闹,可大爷心硬,给了几回脸子,她就不敢了,只盼着二爷早些娶亲。可谁知,去年老太太那边儿算都有哪些大丫头该出府了,就算到红玉姐姐头上,幸而老太太说她贴心,问问她自己的意思,若还愿意就再留两年。她自是不愿意走,就,就……”
“就怎样??”
“就开始常……常缠着爷……”福安有些别扭地看了看承泽,实在尴尬,干脆低了头,一股脑道,“其实她的心思明摆着是想等有了身孕,那就由不得大爷说不了。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爷的身子越来越不济,那个,那个越来越不行,爷心里也不痛快,就央我……”福安咽了口吐沫,狠了狠说,“央我弄了那药来。开始吃了,倒还管用,再后来,就不管用了。红玉姐姐自是心急,可也没法子。就在这个当口,老太太说要给大爷娶亲,大爷知道自己不行,就推脱,可红玉姐姐倒难得地贤惠起来,拼命劝爷娶,我冷眼看着,猜她是想着大奶奶进了门,以爷这脾气、这身子,必是处不来,到时候不管是老太太还是爷都会念她能忍的好儿,必会收了房留她在爷身边。”
承泽听着,心里一阵发紧,竟不知道,那表面绵和的红玉竟能如此行事!既然如此,老太太那边儿的话都是她传出来的,可见,必是处处为自己存了心机!遂紧着问,“那后来大奶奶进了门如何了?”
“二爷问的是,自大奶奶进了门,这事,这事全变了……”
“怎么变了?”
“大爷,大爷他看上大奶奶了!不,不止是看上,疼得不得了!刚成了亲,爷喜庆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想起那亲笔所书的“轩静苑”,承泽心又酸,大哥那样的人,该是如何疼爱嫂嫂,才会毫不避讳、在人前如此显露……
“可爷喜庆了没两天,就开始犯急,发火,砸东西。吓得家下人根本没人敢大声出气儿……”
也难怪,若是那么疼她,自己又……又“不能”,该是多恼人……承泽心里正叹,听福安提到家下人,忽想起心中另一桩疑惑,便问,“大奶奶为何要撵了那些丫头?是怕伤着她们?”
“不,人不是大奶奶撵的,是大爷要红玉姐姐撵的。”
“为何?嫌她们烦?”
“不是……”
看福安半天不说透,头还越低,承泽一把抓了他的脖领子,“说啊!”
“二爷,这事只有我和红玉姐姐还有那小丫头荷叶儿知道,事,事关大奶奶清白,若,若说是我说了出去,我,我……”
承泽咬了牙,扭头对福能儿递了个眼色,福能儿赶紧退了出去,承泽将福安拽到了眼前,恨道,“说!!”
“大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