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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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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有这种事??热燥燥的心里直喊闹鬼!自幼!他可是自幼便摆棋谱!虽说并未当真钻研,可时至今日,别说是一般府中玩乐,便是当真在将军府会友对弈,他也是绝多得势!本来,一个玩物,况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本就想着要让几局哄她高兴,暂且忘记此刻的苦境,可谁知,自今晨开局,整整二十局,他非但一局未赢,竟是屡屡投子认输,输了个通透!!输给女流之辈!输给嫂嫂!输给个比他还年幼两岁的小嫂嫂!!往后说出去,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再想那小丫头,不知是怎样的心胸,那棋上乾坤仿若刻印在她掌中,翻手风,覆手雨,信手江山,气定神闲!几日前还失魂落魄晕在他怀中让他伤透了心神,可此刻,似无论他怎样,都再挣不出她的把握!
  越想越羞,越想越臊,一脚踢开床边的凳子,铛啷啷,圆滚滚地滚远去……
  守在烛灯边的静香被外面突然的动静吓得哆嗦了一下,仔细辨,才知道是他踢翻了凳子。心里便更不适宜,几日前的傍晚他突然现身,告诉她自己也要闭关抄经,山上规矩苦,不如就守在灵前。她蜷缩在门边几乎不敢相信,只想这日日念佛,佛祖果然应么,真让她又见这真血真肉的人……
  看他近在咫尺布置了自己的“卧房”,她更是慌恐,木呆呆的眼神从那棺柩上转了视线,盯着他,盯着他,看他说话,看他动作,一夜,又一夜……
  昨夜,她终于离开门边睡在了内室……几次醒来悄悄挑帘看,静神听,那温暖的人气、熟睡的鼾声,心确定,才又入眠,真的入眠……
  今晨上过香,用过他弄来的粥,他突然说要对弈,她觉不妥,毕竟要守灵,他说不妨,偶尔为之,解解闷……
  谁知,越下越走了神,唉……
  想起刚才,静香不由在心里嘟囔,哥哥输了,顶多咂一下嘴,揉揉额,再狠一些,也就是抬腿走人,哪有像他这样的?小孩儿一样,输得又冒汗,又脸红,还赌气……自己心里自然也是不服,是他要玩的,还玩不起,又丢脸子,本是也想赌这口气,让他恨!让他气!赶明儿再对棋,一定再狠狠教训他!可转念又一想,自己是嫂嫂,是他的长者,怎么能跟他较劲?当谦让才是……如今天晚了,况又风大,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气入睡,总得……总得哄顺了才好……
  打定主意,站起身走到帘边,心又有些怯,从来都是哥哥哄她,她何时哄过人?且又不知他的性子,该怎么哄?才刚出去的时候那么大力气摔帘子……
  外面又是风,把那凳子吹得满地打滚,静香一咬牙,挑了帘子走出去……
  “二叔……”
  他明明坐着,却是不应,静香不得不又靠近些,又大点声,“二叔,”
  “不赶紧睡,又出来做什么?!”看她站在身边,柔声说好话,他虽还是羞臊,可气却像忽地就被风吹散了,看那衣裙薄,本想劝她回去,可一张嘴竟是死撑着面子一点都没好气。
  她被呵得几乎想马上逃回去,手指紧紧抠着床沿,努力稳稳,又道,“外面太冷了,你到里面来睡吧。”这一句出口,她立刻臊红了脸,怎么说得这么不堪……
  “不去!!”
  静香暗暗叫佛,好在,好在他还赌气,没想到男女大妨。“二叔,风太大,你到里面来避。”
  “我不冷!”
  看他越孩子气,静香更耐心,更柔声,“你此刻心燥,不觉,待吹一宿,入了心髓,明日病了,可怎么抄经?完不了,老太太再责罚,更受不得,是不是?你先进来暖和着,我也不睡,咱俩说说话,谁困了,就歪一会儿,待天亮了,有了太阳,你若还想出来睡,再说,行不行?”
  她当真以为自己赌气了,又见那般单薄的身子如此处境,却还是当得起嫂嫂记挂自己,承泽的心也软了,可脸色还硬着,若就此应了,实在丢面子,左右不是,不知该怎么下这个台阶……
  看他还是不应,静香心想看来这好话是不管用,心气还是折在那棋上,遂又道,“要不,要不咱俩再对一盘?”
  “还下?”他一挑眉,“你还先嫌斩我斩得不够啊?”
  “不,不,不是,”静香一慌,赶紧解释,“这次,这次给你赢……”话一出口就知道大错特错了,紧紧咬了唇,窘得脸滚烫……
  看在眼中,承泽实在是想笑,怎么屏都再屏不住,干脆一跃跳下床,横声道,“行!就这么定了!”
  静香还窘在床边发愣,却见他已经大步往里去,也顾不得再多想,赶紧随了他,一前一后进了内室。
  一眼看到那棋盘,承泽脸又红,静香会意,立刻过去想打散了重来,却不想被他拦住,“别动!我再看看。”
  于是二人依旧对坐,承泽又研看了一会儿,各式手筋让她用得出神入画,且并不沉迷于此,懂得小舍而大得,往往统观全局,自己输,实在该心服口服,于是由衷叹道,“慕大哥他也是真没赢过,是不是?”
  静香没应,只是道,“哥哥布棋宽和,无意拔势,明明有时得势,也共活了局。”
  “是被你逼的吧?”承泽又拈了子,“既是这么厉害,也不知让着些。自己独赢,有什么趣!”
  仔细看他脸色已是完全平和,知道这话不是赌气,静香便也放了心,“让了先,又让子,你还要怎样?况这局你本是要赢的,我也是自保而已。”
  “哼!你少说这揶揄的话!”
  “是真的。”
  听她依然细语轻声,却当真不像在虚奉,承泽来了兴致,“我本也觉有把握,是怎么了?”
  “我开劫,远不成势,你不该急着应,”静香从他的棋盒中拈了黑子,点到犄角处,“喏,这里,我提了你四子之后,你这边一接,转搭便是。”
  承泽一拍腿失声叫,“对啊!脱骨势么!怎么就眼迷没看着!”说着便急急取了子,边补边道,“中原劫关乎你整条巨龙的死活,你敢开劫也是冒险,我这边避实就虚,你又不得不应,这一来,掐住要害,整片吞进!”
  “嗯,”静香点头,“待你缓手右边一补,这条龙就死透了。”
  看着棋盘上瞬时便转换的黑白天地,承泽的心不单单是顺畅,竟似欢快起来,“那这局该是算我赢!”
  “嗯嗯!”
  看她那认认真真又急着应承的样子,承泽扑哧笑了,又有些难为情,“嫂嫂,刚才……得罪了。”
  看他真是顺了气,静香轻轻摇摇头,也笑了……
  第一次看到她笑,第一次看到那清冷如玉的脸庞有了暖意……似清静的湖水荡起盈盈涟漪,又似幽幽深谷撒下缕缕晨光,看在眼中,让人不觉就忘了周遭,只如春泉润入心肺……
  “二叔?”
  “……哦,”他顿觉不妥,赶紧低头,“嫂嫂,今儿的棋局你可都还记得?”
  “嗯……后面几局能记个九成,前晌的,恐只有收官时的几手了。”
  “就后面几局!”承泽高兴地收着棋子,“咱们再来摆!”
  “好。”
  狂风寒夜,一张棋盘,一秉清烛,叔嫂二人推心研谈……
  “……你霸气重,杀心重,总想拼了全力致人于死地,而一旦着于困境,又不知退。其实,棋有道,顺其然,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正如杜牧之所言,‘守道还如周伏柱,鏖兵不羡霍嫖姚。’不贪,不怯,故曰高棋诗也……”
  她的语声轻,潺潺如水,明明是在指他的不是,他却听得入心入神……
  “……以围地多少论输赢,不在厮杀,在获利,心宽容,容得天下大……”
  “嗯。心宽则容,心静则容。我却临时犯忌……嫂嫂,你心静,一般能预见几手?我听说那棋之高手可心有数十手。”
  “我不能,只多三手。预见一手,旁支便要有十数或数十手的可能,三手预见,便是百手之局,于我,已是最多了。”
  “嗯,我也觉是世人妄传,即便就是,也是单薄不撑,一厢情愿。你说三手,已是不易了。”
  “嗯。”
  “嫂嫂你看,若是当初舍去这三位妙手黄莺扑蝶,转而打个劫中劫,你是不是也难招架?”
  “是啊,若是如此,我即便苦撑,终局也不过是一目半目。”
  “那这局,也该是我赢!”
  “哼,局局都该是你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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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合宜园……
  雨水停了,风却不停,又是昨日多用了碳,今天只剩一个炭盆。承泽在桌边抄经,手脚都冻得又麻又硬,写一写就得呵呵气、跺跺脚。他这边乒里乓啷动静不断,可桌子那头却一直都安安静静。转头看,她裹了蓝姨娘的大毛儿袍子,可身型实在娇小,再是那绒绒的白狐领儿托着腮,越像被包了棉花堆儿里,又是白净的脸庞,一颗朱砂痣,一点樱桃口,怎么看都像年画儿里菩萨跟前儿的善财童子,这么想着,他扑哧笑了。
  静香抬头,纳闷儿地看着他。
  这几日两人一起上香守灵,忍寒挨冻,又和棋斗棋,拌嘴争执,已是十分相熟,遂见她看过来,承泽也不避讳,直接道,“冷死了,你不如坐床上偎了被子里。”
  “不用。”她应了一声,便又低头。
  “这是忙什么呢?”
  “写字。”
  “你写什么字?若实在无聊,不如画两笔画儿。”
  “画画儿?拿什么画?”
  看她头也不抬,语气竟是有些不屑,他挑眉,“嗯?不是给你带了画笔来了么?”
  “那是上色染刷。”
  “嗯?”承泽一愣。
  静香抬头,笑了。
  承泽顿时窘得脸通红,心恨,真是的!自己虽对画是一窍不通,却自认懂得看,懂得赏,谁知到头来竟连个画笔都认不得!
  他挠挠头,又干嗽两声,想着这尴尬赶紧过去算了,谁知她竟掩嘴儿笑个没完。
  “啧!”他一瞪眼,“怎么就是得理不饶人?我说你怎么平白地也在桌子跟前儿,合着是等着笑话我呢!哪有这样儿的?!”
  “谁说要笑话你了?是你自己非要问的。”静香不笑了,可也再不怕他这吹胡子瞪眼的虚张声势。
  “那你写什么呢?什么了不得要紧的,非得这天气这地方写?”
  “我……”听他认真问,静香反有些难为情,轻轻咬咬唇才道,“我在仿你的字。”
  “嗯?”承泽一听,立刻拿了她手边的纸张来看,不觉惊叹,“你,你几时会仿字的?仿得这么像!!”
  “原是小时候一时兴起仿哥哥的画,后来就连字也一起仿了。其实,你细看,仿来的字是没有风骨的,不过,抄经倒不妨,想来,也没人看得那么细,你说呢?”
  “抄经?”承泽越惊讶。
  “练了这两日,今儿该是就能抄经了。”静香拿过一页承泽抄好的经摆在他面前,仔细道,“喏,你看,你这样起这一行,中间写这行,末了再写这几个字就行,其余的我来添。”
  “嫂嫂,不用,你……”
  静香不待他客套,又坚持道,“两个人写能快些。”
  “又不急着要,赶那么快做什么?”
  “赶着完了,你……不就可以早些回府了吗?”
  承泽心一震,“我……”
  “你不想在庙里守规矩,却又选了这遭罪的地方……”静香的声音越轻,说得有些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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