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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透,有此她便是棋仙转世也休想绕开!这一回他赢定了!呵呵,这么想着又是笑,虽说如此作弊、如此设计真乃大丈夫所不该为,可也不觉如何愧,管他呢,横竖这次又不是为了棋局输赢,他想要的是那最后的赌注!今儿开局就要跟她说明白,这次输了,可不能白输。她想要什么,随她说,他没什么不能给的,可他想要的……是画……
若是平常,他不能说,她也必不能答应,可今日是桓儿的生辰,寿星为大,只要桓儿顺了他说,她再不会不答应。他要她给他画像,他再不计较她背过身还想不想得起他来,就照着画,就在眼前画,他实在想知道在她笔下,她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头枕了双臂,眼睛泛着红丝,困乏得又酸又涩,可就是合不上,心里盘算着,想着,那棋局,一手,一手,绝不能出错,那画,他一定要看,一定要……
天已蒙蒙发亮,承泽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赶紧起身,好在诸事都有青蔓料理,倒也放心。洗漱用过早饭,又看了一遍棋谱,把最繁难的几处重抄了下来,揣在怀中。
早饭吃的晚,午饭便只要了两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拿了晚上的菜单子看着。这上头的菜、汤、点心,都是他亲自挑选,一个个全是京城名吃。为了这桌菜,他特意求了老太太,要了她的厨子张老顺儿,这可是当年京城名厨之中排得上字号的人!有了这人,所有的调料又都从延寿斋的小库房里来,这小库房可不得小瞧,每年一次,都特特从京城来料!因此,别说是烤鸭的炉子,就是那蘸酱也是有名有头,正正宗宗!此一次,如此大动干戈,为的就是两个字:地道!
其实,桓儿离开京城时还不记事,这桌菜倒不是给他念旧,为的……是给那江南之人好好尝个鲜……
都预备齐了,左右看看,寿桃、寿礼,各色果子,茶盏、熏香,再无不妥之处,看看时辰将到未正,承泽坐在棋盘前,拈了子,自己先摆摆。心里却还是记挂着晚宴桌,合计着到底该不该上酒?按说是该给寿星敬杯酒的,哪怕是果子酒呢,可听桓儿说的,她要是喝了酒,那可就……想着她说的那句胡话,又是乐,真若是那样儿,可笑话儿大了,别说自己根本不敢招架,就是好心招架了,待她酒醒了也不能饶了他。其实……别看她平日绵绵和和,真要是惹了她,那小脸色,真是够他看的……
边无奈地笑着摇头,边又觉得有菜没酒实是憾事,如何是好呢……哎!!他猛一醒,对啊!她不是爱吃酒酿么!!
“福能儿!福能儿!!”
“爷!”福能儿颠颠儿跑了进来。
“快,去慕家庄绍酒园买盅酒酿回来!”
“啊?”福能儿一愣,这两日爷可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酒,酒酿?”
“对,赶紧去,赶着……”正说到一半,承泽突然打住,不对啊!她那么惧酒,一沾就醉,且醉得人事不省,怎么可能爱吃酒酿?可荷叶儿也犯不着骗他这个啊,难不成……忽地想到了慕大哥,他笑了,心想这回啊,断不是那真真儿的棋了!
“爷?”
“走!咱们一道去!”
“一,一道去?”福能儿惊得目瞪口呆,“这都几时了?慕家庄,那一来一回,快马也的两个时辰,还赶得回来么?”
承泽一想也是觉得悬,可再一想难得她好这一口,又定是有隐情,不好直言让福能儿去传这个话,遂还是利落地往外走,“能赶回来,快走!”
青蔓也不知道这爷是怎么了,好好儿地在屋里下着棋,怎么就想起来去买酒酿了?非得今儿吃?今儿不是京味儿么?可纳闷儿归纳闷儿,别说拦,她连问都没来得及问一句,那人已经远远去了……
银袍快马一路飞奔,只若离弦之箭,心急,心也畅快,雨后的山间乡里,腾起一片细密的水雾……
待承泽他们二人赶回芳洲苑,已是暮霭重重。承桓早就喜气洋洋地着了新衣端坐,下人们都嬉笑着行礼要寿星赏。
福能儿将酒酿拿去厨房,承泽赶紧回了卧房,本想换了衣服就罢,却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的汗湿透了,遂急急吩咐了青蔓打水来擦洗。
边手忙脚乱地脱了清洗,边又记挂时辰,一时手急,一时用力,又是一身的汗,两下里,再也收拾不清爽。可这心里却是适宜得很,这一路赶去慕家庄实在是值!许了那绍酒园东家银子,果然打听出来嫂嫂吃的酒酿确是慕大哥特意定的,有酒味却根本就不含丁点儿的酒!他也照着样儿定了两盅,虽则耽搁了时辰,一路跑回来差点把福能儿给呛死,可今儿晚上真真是齐全了!
好容易收拾停当,正在擦额头的汗,青蔓进来,“爷,时辰到了,可是上菜?”
“别急,嫂嫂还没到呢。”
“正是这话,刚刚馨竹园来传话,说是大奶奶被叫到延寿斋去了,让咱们这边儿先吃,不必等她。”
承泽顿一愣,“什么??嫂嫂去延寿斋了??做什么去了?”
“爷这几日只顾忙还不知道,这任夫人喜欢大奶奶喜欢得不得了,早早晚晚得空儿就叫过去陪着。”青蔓笑道,“这会子叫过去,许是要陪着晚饭吧。”
承泽心里腾地一股火,“浑猜什么??去问准了再来回话!”
青蔓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无名火?
看青蔓那惊诧的脸色,承泽才觉失言,虽则眉头还是紧,可声儿到底缓了些,“咱们先吃像什么话?总得客到齐了,再去问,问个准信儿来!”
“……是。”
问来问去,那盼枯了心的人到底还是在延寿斋的饭桌上坐下了……
一桌子丰盛,喜得合不拢嘴的寿星,承泽陪着,也是说说笑笑,只是一路奔波,那额头鬓角的汗,始终未落……
心提着,听福能儿一会儿一报……
“爷,延寿斋上汤了……”
“爷,延寿斋上茶了……”
“爷,延寿斋晚饭撤了,任夫人留了大奶奶说话……”
“爷,延寿斋……设了牌局了……”
一顿寿宴,吃了又吃,直到菜冷羹凉,小承桓实在吃不下,这才撤了……
“二哥,我困了。”
“呵呵,这就困了,不到子时呢,还是寿星!来,二哥陪你打弹子珠儿。”
一颗颗小珠儿在他的两指力道之下,四处崩散,最后一颗,打碎了桌上那只恼人的钟……
“二爷,三爷睡了,给送回去吧?”
“先别……一会儿嫂嫂过来,只咱们,没了寿星,怕是难堪。”
“……也好。”
天早阴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起了风,雨蒙蒙的湿冷,他站在窗边,远远地望着,手里握着那棋谱,默记着……
“爷,延寿斋牌局散了!”
“真的?”心一提,“输赢如何?”
“又是……又是大奶奶一个人被三家卷了。”
呵呵,她输光了,怕是心里恼,这么想着,低头把那棋谱折了起来揣进怀中,画,以后找机会再说,今儿就先让她赢回去些,不知她会要什么呢,要什么都行……
“福能儿,酒酿可热了?”
“热好了!”
下雨了……
他腾腾地下了楼,想冲出去,又停住脚,不妥吧,不妥……
“爷……”
“嗯,”
“大奶奶她……已经回馨竹园了……”
“是么……”
额头的汗凉了,彻彻的凉,心底那股子火,再不见半点星子……
“福能儿……”
“爷,”
“给我盛碗酒酿。”
“是。”
甜甜的,却是浓浓的酒香,闻着都是要醉……可抿在口中,终究不是酒,如何醉……
☆、第二十三章 眷眷心浓 (上)
那晚的生辰宴直拖得过了亥正,本是兴致过旺的小寿星也懈怠得再撑不住,顾不得二哥还在跟他打弹子珠儿,在桌上一歪就睡着了。跟着的人怕着了夜凉,想叫醒了回怡宁苑去,承泽却拦下,说不能失礼于人,只让挪到了里间。
入了夜,风起雨落,芳洲苑依旧灯火通明,只是那客,终究还是没到齐……
看承泽独自坐在桌边吃酒酿,青蔓想他该是饿了,寿宴上只顾说笑,那筷子拣来夹去,都是进了承桓的碟子里。遂吩咐小丫头去厨房叫了碗热热的汤面,谁知待呈给他,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她轻声劝,二爷,空腹吃酒如何伏得住?他笑笑,不是酒……
见那脸上的神情竟有些呆,笑也空落落的,她不由蹙了眉,今儿真是怪了,先是莫名恼,后是莫名地热闹,寿宴上不见吃,尽是话,一顿饭说说笑笑直拖了两个时辰,后来又陪着玩那平日最不爱的小孩玩意儿,熬睡了承桓竟还不住手。可他终究不是一时兴起的人来疯,今日如此必是有缘故,又仔细想想,才算有些明白,今儿是易府头一次给小辈庆生,也是芳洲苑头一次做东,这几日他操尽心思,就怕有一丝不当,谁想好容易都办妥了,正主儿倒是乐,可那唯一的客竟是连个面儿都没露,弄得这大一场子都是陪了小孩子玩儿,搁着谁也难免扫兴……
承泽低着头慢慢地吃干净最后一勺,抿抿唇,嘴里甜甜的,心里却似越空,俯身趴在桌上,好乏……
“二爷,累了吧?”
“……嗯。”
“我去着人把三爷……”
“不必了,让他睡吧。”
“那你呢?”
“我也歇了。”
看他站起身往里间儿去,脚步颓颓的,青蔓也赶紧跟了过去,他要怎样睡?平日是不忌三爷在他床上小憩,可这要两人一起,再怎么也是不便,更况那被褥……正琢磨该如何安置,眼前只帘子一挑,不待再跟,已是落下,她刚要抬手,里面……已扣了门。
“二爷……”
“去歇吧。”
被闭在门外,她终是拧了眉,今儿不对,怎么都不对,单是这生辰宴,单是被驳了脸儿,断不会如此……
雨绵绵的,随风潲在窗户上,没有声响,只是细细软软的浸入,悄悄聚成缕,沿了房檐小声滴答着……
承泽轻轻给小承桓掖掖被,放下了帐帘。走回到书案旁,拨亮了烛花,鼻中凉凉的酒意慢慢暖成了烛香,就着屋子里飘入的雨潮,喧闹过后,很是安宁。他坐下身,从怀中掏出那页棋谱,又专心看了起来……
不知是为何,心其实不恼,只是有些空,本来想想,仔细想想,该是能填上那空,可他竟似不愿,就看这棋谱,一手,接一手,不再赶着,便更是周全,更是绝决,围困她,再无路可退……
这么研看,这么计划,把那心思一丝一缕都占满占尽,把那绷得生疼的精神都耗乏耗枯……直到,趴倒在桌上,浑然不觉……
梦里,朦朦胧胧,飘飘悠悠,又是雪,小小的,莹莹的,落融在长长的睫毛上,一抬眼,心一顿,心思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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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夫人在易府小住了数日,便准备告辞。老太太自是极力挽留,任夫人难却盛情,推搪不过就又耽搁下来,却不想这一耽搁倒多耽搁出个陪客来……
承泽原只是在迎任夫人进府时到跟前儿行过一次礼,之后因着是女眷堂客,且他自己也只顾忙,遂并未再多走近。本以为再见要待送客之日,却不想自己多日的盼头偏偏就折在了这位贵客身上,这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