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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回婆家去,遂慕峻延不打算过多掩饰她的病情,也就应下,一同往静香的闺房去。
承泽虽是想着能单独见面好说说体己话,可这在亲家府中,更不敢造次,能见着已是不易,也就不多求。一路想着她该是怎样形容憔悴,可待见到倒真是意外的好,脸色虽还苍白,可人毕竟起了床。看她手中捧着一本棋谱专心研看,承泽刚刚放下的心又有些紧,心想待得着机会定要劝她少看,少耗眼睛。
看到承泽,先已得了信儿的静香起身应礼,面上并未有任何波澜。待寒暄几句后,看他虽小心克制言语,可那眼中却怎么都掩饰不住,静香无法,只得开口支走了慕峻延,待慕峻延走后,也将荷叶儿打发出去。心中凄然,本是想拖,可如今看,是拖不得了……
承泽看房门关闭,再无旁人,他一步上前近到她身边,急急看着她的眼睛,“快让我看看,可是真的好些了?自幼的病痛,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
“多谢二叔,已经不妨事了。”
她言语的冷淡,他都不觉,只当是病弱自然无力,遂依旧只顾自己的心,认认真真看着那水润的双眸,此刻再无情思杂念,只想努力辨出那隐疾何在……
他离得近,看得深,全不觉那刻骨相思都随眼中的牵挂尽数流露,她心不适,轻轻转开了头……
当她害羞,他不再强求,又轻声问,“手上的伤呢?可也好些了?”
“嗯。”
“来,我看看。”
说着承泽低头寻到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捧起,看那伤真是好多了,淤肿已退,只是乌青,“上药就好,别让人浑捏,我……”
正想跟她说自己带了上好的跌打药来,却无意中瞥到了她的眼睛,那目光似覆了三九的寒霜,又似灵前那阴寒的死寂,吓得他一怔,“你……”
“二叔自重。”静香收回伤手,问道,“今次为何而来?”
她一身冰冷,看得他通体寒,震惊中,言语也打结,“我……自是,自是来看你,我,我放心不下……”
“既是专程为我而来,那二叔可知我为何回娘家?”
“病痛,自是想家……”
“不是。”她冷冷打断,“我是为了避开二叔,待二叔离府,我自会回转。”
“你,你说什么?这,这是为何??”
“因为你,逼得我无处躲藏!”一字一句,切齿而出,“逼得我无处躲藏!”
“逼你?这,这是从何说起??”
“夏日暑热,我不敢开窗!老太太身边,我不敢久侍!我逃回家,你又跟了来!你究竟,还要怎样?!”
“你,你错会了我的意!!那天在桃林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我的心难道你……”
“我不想知道!你心里如何与我何干?!还有那些疯话,我只当从未听过,请二叔自重,再不要提起!”
承泽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陌生得让他不敢认,她怎么了?她究竟怎么了?他原以为他们已是心意相通,怎么一场病就全变了?她说他与她无干,他的心再怎样都与她无干!心突然痛,突然急!
“说过的话提不提都已然出口!疯话也好,正经话也罢,我绝不食言!我早就告诉你我是个执念之人,你想躲,就能躲得开?贺府,我不去了!!”
“二叔不走?好,那我明日就回府,求老太太到庄上守灵,绝不与你同在一片瓦下!”
守灵??承泽实在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绝,看那脸色更苍白,唇也抖得没了颜色,怕她伤了身子,承泽不敢再较劲,赶紧开口哄道,“好,好,好,是我疯,是我一厢痴愿。说明白就是,你何苦发这狠话?我不求,再不求与你多亲近。冒犯了你,是我糊涂,别计较,啊?”
本也是屏着心里一口气在这儿强撑,指望喝住他,或是气走他,从此了断,却不想他竟服软,她只觉自己的坚持又没了方向……
“我……”看她虽有些怔,倒似静了下来,他继续柔声哄着,“你不愿意,告诉我就是,何苦动这么大的气。往后终归还是一家人,我还是要养你一辈子。其实,每日能见着,我就该知足……”
心一酸,她险些站不住,更狠了声音道,“老太太在一日,我就是易家的大奶奶,养我,轮不着二叔!待老太太百年后,三兄弟各立门户,我长房决不会多拖累你一天!从此,你我就是陌路之人!!”
“你!!”自己好言相劝,一再退让,她却一而再再而三与他恩断义绝,承泽终是气结,一把攥紧她的手臂,“你以为我会让你走?!!我告诉你,你生是我易家人,死是我易家鬼,只要我易承泽活着,你就休想踏出我易家门!!”
“哼!”静香冷笑,“你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告诉哥哥,说你轻薄于我!别以为你们易家如何了得,别以为老太太真能掩得世间万事!我大哥一定会让她明白若想保住你易家的声名,最妥当,就是代亡人与我一纸休书,从此易慕两家再无瓜葛!!”
“你!你!!”
看他被逼得满面通红,青筋突爆,握紧的拳骨节铮铮作响,知道他再无退路,静香觉得自己四分五裂……
“静儿……”
她猛一震,呆呆地看着他走投无路只得求乞的眼睛,在念头就要冲垮的一瞬,她抬起手,用尽全力甩在了他脸上:“叫嫂嫂!!”
☆、第三十九章 苦心一搏
丹彤换好衣裳出来不见承泽,知道他定是等不及已经去看那心上人了。原本不想去掺和人家的事,可想了想还是让丫鬟引路往静香的闺房去。一来自己真是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让那家伙一提就满脸是笑,还一边难为情一边大言不惭;二来么,青蔓那一桩事依旧堵在心里……
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不管是在自己家乡还是在这里都是天经地义,别说是易家这样的家世,就是那庄户人家,但凡过得宽绰些,也有倚着多子多福借口纳妾的。更况,青蔓服侍承泽那份精心早就不只是主仆这点情分,承泽待她也着实不同旁人,说不定两人私下里这点子事已经是过了老太太明路的,自己皆因是个外人才会如此大惊小怪。可丹彤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别扭,觉得他一边信誓旦旦、相思成疾,一边又行这苟且之事,所谓真心实在是虚晃,心里不由便对那未曾谋面的嫂嫂生了怜悯。不知承泽能有什么办法明媒正娶她,便真是有,将来那闲言碎语、指指点点定少不得,这女子可不是三嫂那样的身份,得多大的心力才撑得起这桩事?若是他往后又是通房又是妾的,那她空担这一辈子的骂名岂不太不值了?
这么想着,丹彤越觉得此次慕家是来对了,自己仔细察言观色,若是两人铁了心,她就多敲打承泽,让他别一天到晚自以为是,要多顾及人家才是,若是嫂嫂还在犹豫,那她就背着承泽悄悄劝她算了……
一路走,一路也打量,这府邸虽不算大,却实在雅致得很,亭台瞰水,小径通幽,四时花木点缀,悠悠藤萝盘绕,皆恰是去处,相比之下,贺府的刻板、易府的讲究都显得无趣又累赘。
丹彤是从来都不屑什么景致宜人的,觉得那都是文人们为了扭捏那些酸诗所以矫情。可今次这清风雅韵,嘤嘤鸟鸣,倒颇有了些意思,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位“慕大哥”,心想这都是他的心思么?承泽说他是个丹青名家,行事做派都独具气势。画她是不懂的,可这气势么,她倒真是觉出些,这个人明明言谈举动都如贺府那些老朽门客一般“规矩”,可怎么就是让她觉哪里很像三哥,三哥么?丹彤想着不由自己失笑,这比得实在荒唐!
来到静香的院子,小丫鬟进去通禀。丹彤原想着立时就进去了,却不想竟当真让她等了一刻。心纳闷儿这两人做什么呢?又嘟囔承泽道,还嘱咐旁人别说漏了嘴,自己这么不知忌讳,在人家娘家,小叔和嫂嫂说什么体己话呢,连客来了都不知应!
待进到房中才知道原来承泽已经走了,只有嫂嫂一个人,见她进来,赶紧迎了过来,“丹彤姑娘,”
“丹彤见过嫂嫂。”
“快不必多礼。”
嘶!被握了手,丹彤不觉倒吸凉气,她单薄,手也纤瘦这倒罢了,可怎么大暑天这么冷?手心也湿潮,握着她,竟感觉到那似寒冷般抑制不住细微的抖……
站起身,再仔细看这眼前人……
于她的模样,承泽只字未提,丹彤却早想得到,能让男人沉迷至此,她才不信什么只是才情相惜的鬼话,可今日看在眼中,依然禁不住轻叹,她的眉目并非如何惊艳,却江南女子的温婉细润都似凝在薄薄玉雪之中,清清冷静,一双眼睛拢在长长的睫毛下,无语而诉,泪光点点,一时竟是忽地明白承泽那般心疼是从何而来,美人儿两个字真是俗了……
想着这样的女子竟要背个叔嫂通奸的名头,再想起几日前那两人衣衫不整的暧昧,丹彤心里越不适宜,不由埋怨承泽,真是想媳妇想疯了,什么人都敢作贱!赶紧回握了她,那手依旧冰凉,唇也无色,人显是仍在病中,丹彤关切地问道,“嫂嫂,身子可还是不适?”
“好多了,多谢你惦记着。” 静香微笑着拉了丹彤落座,“早听二叔说起过你,今日终是得见,实乃幸事。”
二叔?丹彤一愣,才反应她说的是承泽,心里悄悄想这叫法正经得让人别扭。
“是么?承……”正是接话,忽地想起承泽的再三叮嘱,不许让嫂嫂觉得他俩亲近,丹彤不敢放肆,只好把话咽回去,又重说道,“易,易二哥也常提起……”话到此又噎住,敢说他也常提起嫂嫂么?她许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私情,说出来臊了人家可怎么好?遂丹彤又尴尬咽了一口,才磕磕绊绊道,“刚才,刚才他可是来看嫂嫂了?怎么这一会子就不见?”
“嗯,有劳他过来问候,我已没什么大碍,他便往前头去了。”
嗯?这朝思暮想的,问了两句就走了?再看嫂嫂的神色,丹彤这才觉出不对,细看之下,天哪!刚才觉得泪光凄凄是她的婉然之处,怎么竟没察觉真的是泪啊!虽细细扑了粉,那泪痕却依然隐隐可见。怪道刚才让她候了半天!这泪,还有那冰凉的抖,该都是为了他吧?是相思么?若是相思,这人都见了,怎么倒这副模样?难道……
“听哥哥说你们这次来是想游玩此地山水?”
“嗯?哦,是,是我觉得闷,求了老太太让易二哥送我来的。” 话一出口,又觉哪里不对,赶紧补道,“二哥,二哥他也想来,不,不单是为了陪我……”
静香不觉,只是笑笑,“既来了,就好好玩儿几天。今日晚了,明日我陪你往竹林走走,最是清凉。这里的山没有北方险峻的气势,却也颇有一些景致,山那边也有崖,虽不高,却也有几丈,常年有雨水蓄着,汇了溪流竟积了一条小瀑,待再有几场雨,倒是好看,还有……”
看她带着泪痕又带着笑,丹彤有些怔,她明明已是无力支撑,面上却还得轻声细语地应对,该是怎样心苦……遂丹彤不再多问,只一声一声应下,第一次,为这情…事觉得心酸,守着这一个难过,又挂念着那一个,究竟做了什么惹了她哭,此刻他人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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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嫂嫂所言,江南的山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