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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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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也是告诉那老太太,她自有心疼之人,轮不着你们来眼高眼低。

  虽是一个府中住着,两日前老太太还是接到了正月十五将军府家宴的贴子,如今庞德佑又亲自来请,自是再无推托之由,遂吩咐人取了大毛斗蓬来,穿戴好,在承泽和庞亦馨的搀扶下,前往赴宴。

  冬天雪滑,为了老人家来去方便,庞德佑特意吩咐家宴设在府中小暖厅,与西跨院只一墙之隔。刚出了院门,便见蓝月儿带着承桓迎了过来,于是众人一路说笑,一道来到暖厅。

  待吃了一盅热茶暖身,家下人便请示是否开宴。庞德佑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人到齐了么?”

  未待老太太开口,庞亦馨接了话,“嫂嫂还没来。再着人去请。”

  知道老太太心里不快,蓝月儿便道,“静香身子不适,不便前来。”

  听是蓝月儿答话,庞亦馨的笑一刻就冷,“是么?大奶奶不便来,姨奶奶倒是处处便宜?我府里的面子可是够大的。”

  这一句噎得蓝月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直骂,这死丫头!不知是怎的错投了胎做了将军府的小姐,竟是眼睛上了头顶,只看得见天!一个姑娘家,太太、姨娘分得倒清!从进府门别说好脸、歪脸,根本就不正眼瞧她!竟是拿她比这府中那些个妾还不如!哼!只望老天开眼,让这千金贵体嫁给人家做小,看她这辈子怎么带着这个“贱”字活!

  蓝月儿再不济也是易家人,此刻看她受治,老太太甚是不过眼,却又不好跟一个小丫头辩口舌,正是无奈,庞德佑笑着解围,“老太太莫怪,小妹口无遮拦,实在是在下教导无方。”

  老太太笑笑,也不为她开解,只道,“不妨。”

  “亦馨,去请大嫂。”

  “是。”

  庞家兄妹以主人之姿做定此事,老太太也不便再驳,只与庞德佑客气饮茶。

  这半天承泽坐在一边插不得话,却听得心焦不已。两个多月了,再不曾与她相见,原当碍着将军的面,老太太便是心里恨也断不会明着折磨她,谁能料到竟是将她软禁起来。相思难熬,他尚有公务在身,还可在校场排解,可她呢,一方斗室,再无天日,心里该是怎样苦闷?每每想来,心如刀割,千悔万悔不该带她进京。此刻听得让庞亦馨去接她,不由得心通通跳,想起她说,今后多一眼都是老天眷顾,如今,实在是切肤体念……

  “嫂嫂,快来,单等你了。”

  不多时,庞亦馨牵着静香的手亲亲热热地走了进来。旁人看在眼中倒没什么,于庞德佑却甚觉心暖。小妹自从知道静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之后,起先心里很是别扭,觉得她虽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可如今成了寡妇,已是不洁之人,配不得自己的大哥。可见过几次后,才觉她人清淡,言谈不俗,少了京中官家小姐的气势却独有一股极雅淡的韵致,想着这样的人儿实在是难得,遂后来人前背后一口一个嫂嫂叫得甚是亲切,还悄悄打趣他说,这往后连口都不必改了。

  人到齐,分宾主落座。

  自静香进了门,承泽的目光就实在是收敛不住,看那单薄纤柔的身型又瘦弱了许多,却那脸庞上薄施脂粉,淡淡含笑,眉目间安静坦然,只若深闺女儿下绣楼,断不像是软禁幽怨之人,知道她是在这场面上为他易家撑门面,看得承泽一阵心酸,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护她。好在有承桓在身边,时刻为他遮拦,这才强忍了落座。咫尺之遥,他再不敢奢望握那小手,只求着这一个屋檐下,能多待一会儿,能多嗅一刻有她在的温暖……

  宴上虽说不上是如何奇珍美味,却是齐聚四季佳肴、南北特色。人们吃得可口,宾主相谈甚欢,更有亦馨沾了酒起了兴,“嫂嫂”、“桓儿”叫的亲热,缠着承泽一时酒令,一时猜拳,很是热闹。

  酒过三巡,老太太已是有些不支,庞德佑亲自搀扶着撤到了旁边暖炕上,吩咐人给上了热茶,自己不再返席,陪在了一旁。

  “老太太,庞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但讲无妨。”

  “左相今年五十整寿,朝中同僚们都在商议如何给老丞相贺寿。”

  “是么?”老太太惊讶,“褚开诚都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我还记得当年他刚入翰林院时候的模样,将将二十岁,书生气很重。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呵呵,是啊,岁月不饶人。左相为官一向廉洁奉公、两袖清风,朝堂之下也从不聚客宴饮,从不庆生做寿。这么些年,同僚也只是在那一天朝中相见多行个礼而已。可今年是左相入朝整三十年,也是他的五十整寿,遂我等同僚都想着定要为老丞相一贺。”

  “嗯,”老太太点点头,“也是。庞将军的意思是要我易家也备一份礼么?”

  “哦,那倒不必。易老忠王是左相的前辈,老太太自是没有为他贺寿之理,至于承泽么,随我一道签名即可。”面对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目光,庞德佑略顿了一下,“我说的‘不情之请’正是在这贺礼上。”

  “哦?”

  “左相一年到头公务繁忙,少有功夫顾及闲情俗趣,日子极是清淡。不过,我倒听说他唯有一个雅好。”

  “是何雅好?”

  “好江南水墨,据说老丞相遍集当今江南各派名家之作。所谓礼不在贵,当是心意为重,我想着正是该投其所好。”

  “嗯,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我们虽从江南来,却是一等俗人,并无赏画之雅趣,也未有任何藏品。”

  “老太太莫急,听我细细说来。我要寻的正是老丞相所缺:江南画家慕青之作。此画的特别之处不在江南山水,而在江南人家,笔触极是细腻,栩栩如活。老丞相为何独缺这一份,并非众人抢收,只因画作极少,早先市面上都不知被何人收去珍藏,而这位画家也搁笔很久了。”

  “原来如此。庞将军的心倒是极细,若能寻得着必是一件上好的贺礼。我虽于画知之甚少,可易家在江南确是有些联系,若是时日来得及,该是着人细细去寻访。”

  庞德佑闻言,浓眉微微一条,似有些意外,而后又大度微笑道,“老太太,你我两家如今已如一家人,若是不肯成就,直言给庞某即可,不必这般周旋。”

  老太太甚是诧异,“将军此话怎讲?”

  “慕青正在此座,何须去寻?”

  “什么??”

  老太太这一惊,席上喧闹的人都噤了声。其实这半天,人们也都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待话到此,都是惊讶,面面相觑。只有一人微微低头,手慌得颤抖,紧紧攥了袄裙……

  “易家大奶奶就是慕青,不是么?”

  一语出,一室静,却只片刻便被笑声打乱,“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和哥哥早就知道,嫂嫂就是慕青啊!”

  “哎呀呀!”蓝月儿转身拉着窘红了脸的静香笑,“怪道呢!那年你给桓儿的画那么真,我还跟老太太说,这可真是大家闺秀,这画……”

  “哼,姨娘还是识不得!嫂嫂的画作又岂是一般闺中闲笔可比得的?你说是不是,承泽?”

  承泽一时回不了神,她是慕青!她是素有江南奇笔之称的慕青!难怪她的画那般精致,难怪她说要开画坊给他赚钱,他只当是她撒娇玩笑,怎不知自己竟是个井底之蛙!心中不由深深自责,真真是枉称知己,真真是枉称知己!口中愧道,“我,我怎的就不知道……”

  “呵呵,我知道!”

  这一声朗朗引去众人的注意,“你怎知道?”

  承桓笑道,“前日在学里,岳鸿飞拿了把画扇子炫耀,我怎么看怎么眼熟,那桃林掩着池塘分明就是咱们府中园子。他好一顿揶揄我,说这是大名鼎鼎慕青的画,怎的就是你家后园子!还招了好多人笑我!哈哈,这下打了嘴了!我明儿就去告诉他,慕青就是我嫂嫂!”

  承桓口中的岳鸿飞是吏部尚书岳义勋的小公子,因着庞德佑的人情,如今承桓借读在他府中家学。听他这么说,蓝月儿劝道,“在人家里学,别与岳家公子争执。你……”

  “岳家公子怎么了?”庞亦馨不屑,“一堆草包!大的赌,小的混,哪有个正经的!”

  “亦馨!”庞德佑轻声喝道,又转而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您意下如何?”

  老太太此刻心绪烦乱到极点,这原是长脸的事,可偏偏是这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让她心里恨不得恨,高兴不得高兴!

  “老太太?”

  想着自己之前应承的话,此刻老太太再难推托,便道,“既是如此,就让她为将军做一画吧。”

  “庞某多谢老太太。”庞德佑拱手施礼,“所以作画一应之物我都着人备齐在明远斋,若是大嫂方便,明日便可开始。”

  “嗯?何须到明远斋,就让她在西跨院里就行。”

  “哦,如此安排,一来厢房阴,若是在堂屋又恐打扰老太太休息;二来书房静,易安心,一墙之隔就是小妹亦馨的闺房,可就近安歇。”

  “这如何使得,不……”

  “哎呀,老太太!”庞亦馨不待老太太说完就上前挽了她的手臂,“就依着哥哥的安排吧。画家近在咫尺,我也想跟着学两笔画呢!”

  老太太此刻真是骑虎难下,被兄妹两人绕得头晕,拒不得只问静香道,“要画多久?”

  这许久以来可是老太太第一次平了声儿与她说话,静香一时怕,可又明明感觉承泽热切的目光,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努力握紧心里的抖,应道,“手生了,恐要拖些时日。”

  “不妨,”庞德佑接道,“左相的寿辰还有两个月,可够了?”

  “用不了那么久。”

  “这便是了。老太太,两个月,可好?”

  话已到此,老太太也不好再推,更况想着静香虽是出了门,却又到了庞德佑眼皮子底下,谅承泽也不敢造次,遂开口应下,“好。”

  “太好了!嫂嫂,今儿你就搬过去跟我住!”

  “呵呵,看把你高兴的。”庞德佑嗔道,“时候不早了 ,你不是还想去看灯么,快走吧。”

  “对呀!”庞亦馨一把拉了承泽,招呼承桓,“快走快走!晚了就误了猜谜大会了!去年我可是拔了头筹呢!”

  “哦,好,我……”承泽一边应着,一边看着静香,刚才的惊喜还暖着心,真想就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能得着机会带她去踩雪,去看灯……

  “嫂嫂,走啊!”承桓识眼色地去拉静香。

  “我……”静香悄悄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顿时凉,“我不去了。”

  “嫂嫂,为何不去?猜谜可有趣了!”

  “有些头晕,不去了。”
 
  “哦,那你回房歇着吧,我明日去接你!承泽,走!”

  被庞亦馨拉着走,承泽的心生生扯出了血,眼中只有她低着头,再不曾看他一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明远斋。

  庞德佑在画案旁轻轻捻着细羊毫,“他可来过?”

  “嗯,承泽今儿过来了,问可都安置好了。”

  “嗯。”庞德佑应了一声,又拿起一只小巧的青瓷洗缸端详,轻描淡写道,“往后我在,许他随意走动;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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