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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女人,我警告你!”唐思亚横眉竖目的说:“我可是会揍人的哦!”
出乎意料的,石月伦像是被滚烫的热水烫到似的往旁边一跳,桌上的相框被她扫下几个。
她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像纸一样的白,拳头握得死紧。
这样的反应将唐思亚给吓了一大跳,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冲到她身边去抱住她,但是察言观色的本能提醒他不能莽撞。
“月伦?”他小心翼翼地喊,试探地朝她走了两步,“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别生我的气!”
石月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握得死紧的拳头慢慢地松了开来,脸上也渐渐地回复了一点血色。
“你回去吧!思亚。”她低低的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苍凉,“我有点累,想要休息了。”
回去?开玩笑!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回去呢!
“在你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时候,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不管!?”他紧张地说,“我真的很抱歉,月伦,我再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了,我发誓!我只是有时候会胡言乱语而已,从来没有打过女孩子。念小学的时候,隔壁班的杨燕如把我的书包丢到水沟里面去,我也只是报告老师而已,没有跟她打架。”
“那个杨燕如为什么要把你的书包丢到水沟里去?”
唐思亚张大眼睛,如释重负地发现石月伦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前去,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
“谢天谢地,你不生我的气了!”他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月伦,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说错了什么话,要打要骂都随你高兴,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然我会疯掉的,答应我,你不会再这样对待我!”
石月伦无言地闭了一下眼睛,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你可不可以温柔点?别像是你在工作上那样的强势?”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唐思亚很认真地说。
石月伦轻轻一笑,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是过度了,但,那样的恐惧要想完全忘记,实在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困难,即使是现在,她仍然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心底那隐隐埋伏、伺机而动的记忆。
“只要你不再这样吓我,我就不会这样对待你。”她轻轻地说,从他肩上拾起头来,给他一个勉强的微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那个杨燕如为什么要把你的书包丢进水沟里去?”
“当然是因为她想跟我玩,我却不理她!”唐思亚大言不惭地说,“月伦,我可是很有人缘的!你看……”他拾起了被她撞到地上去的相框,“每张照片都这么帅!”
“自恋狂!”
“你不可以说我是自恋狂!”他有点蛮横的说:“你要说我很帅。”
“好啦!这个屋子里你最帅,连唐大汪也比不上你。”
“那不够!”
“那么……整条巷子你最帅。”
“还是不够!”
“好嘛!好嘛!全台北市你最帅,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石月伦笑倒在他的肩膀上,唐思亚则是得意地搂紧了她,迅速地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记。
刚才那不愉快的小插曲,在情人彼此的笑谈中,一下子就被远远地抛在脑后了。
但是唐思亚没忘,也知道石月伦并没有忘记。
她还没有准备好吐露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她也还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在一旁守候,默默的等待,等待她准备好……
是呀!再等一阵子不要紧的。
这天晚上,石月伦提早半个钟头到排练场去,对着帐簿处理财务问题。
老天!光是海报就得花上七八万块了,场地费也得花掉六万块,幸亏服装和布景都是最简单的……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石月伦很自然地拿起了话筒。
“典典戏剧工作坊。”她说:“请问找哪位?”
“石月伦在不在?”是一个男性的、沙哑的、陌生的声音。
石月伦困惑地皱了皱眉头。“我就是。”
“不得好死的婊子!”那声音立时变了,变得更沙哑,也更低沉,“看了我今天寄去的信没有?我会让你遭到那样的报应,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会让你尸骨无存,我……”
没等对方说完话,石月伦啪一声挂上了话筒。强烈的思心感在她胃部翻搅着,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天啊!那家伙连这里的电话都打听出来了,他们的电话还不曾登上电话簿呢!看来他真的是非常努力的想置她于死地……
石月伦紧咬着下唇,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到了晚上排完戏后,一群人跟往常一样地做了一场讨论会。
由于事情越来越严重,大家一致认为剧团中的每一人都不应该被蒙在鼓里,也不希望有人因此而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这回连莫飞跟秀梅都参加了。
余庆家在电话里说的没错,他又寄了一封信来了。
这封信的内容比前几封信都要惊悚、露骨许多。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却充满了血腥以及暴力的描绘。
“怎么这种下流的事还没停止吗?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报警处理了!”莫飞激动地说。
“我听苑明说,那个歹徒今天还打了电话来!导演,你有没有臭骂他一顿啊?”秀梅也很愤慨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啊……我忘了。”
她现在想起来还后悔不已,应该在电话里头怒吼几声的,偏偏她在震惊之余居然成了个呆子,想想自己还真是窝囊透顶!
“我就说嘛!你应该把照片拿来排练场的嘛!思亚。”她压低音量,对着坐在她旁边的唐思亚说:“放在家里的避邪功用太过薄弱了啦!”石月伦无奈地苦笑。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说冷笑话!?真的是够了喔!唐思亚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她的头。
“我想也差不多该是报警的时候了。”范学尧说:“至少警方的资讯网应该会比我们的更广泛,也更周详。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余庆家的追踪一直毫无进展。”
“怎么说?”问话的人是莫飞。
“我调查过,他退役后曾在几家不同性质的公司待过,但是时间都不长。最长的为期半年,短的不过三个月。”范学尧翻着手上的卷宗,“工作地点几乎各地都有,台北、台中、台南、高雄……最后的工作地点是在屏东,可是这也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跟他共事过的同事说,余庆家很不喜欢说话,情绪很不稳定、个性非常孤僻,几乎是没有朋友。“
“他们的老家在屏东。至于说他情绪不稳定……”她脸上浮起了一个几乎凄凉的自嘲,“他们家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唐思亚惊愕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是说……余庆国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石月伦的眼睛静静地合上,嘴角突然间刻出一道痛楚的痕迹。
那一刹那,她所有的稚气和天真都化为乌有,她唇角那丝悲哀的微笑,仿佛承载了一生一世的忧伤。
“那……那是我跟他分手的主要原因。”她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声叹息,“我们交往到后来,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变得暴躁易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看到她眼眶泛起薄雾,叙述变成嗫嚅。
唐思亚只觉得一阵剧痛自心口划过,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地安慰她,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表现得如此明目张胆,因此只好重重地握着石月伦的肩膀。
他猜出来了!石月伦话虽然说得简短,但他却已将拼图完成了大半。一定是那个王八蛋情绪失控的时候曾经伤害了她,才会让这如此勇敢的女孩在听到“揍人”两字的时候,产生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反应!
“你们两位也看一看吧!这是余庆家的资料。我们明天就去报警,但是自己也不能没有一点提防。”范学尧说。
唐思亚看了石月伦一眼,礼貌性地打断范学尧的话。“范兄,这些细节就麻烦你了,晚点我再跟你联络好吗?我想先送月伦回去,今晚够她受的了!”
石月伦安心地叹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由着唐思亚扶着她离开。
这是一种逃避,她自己很清楚,无论怎么说,那个余庆家针对的是她,她应该留下来和范学尧他们一起讨论细节的,但是,她对这种血腥、原始的战争实在太过嫌恶,而她实在也是太累……心实在太疲惫不堪了!
方才,整个排戏过程中,她都无法忘记那通恶心的电话,那如蛇嘶一样的声音……石月伦不禁打了个冷颤,拚命地甩了甩头,希望这样能将那不堪的记忆甩离脑袋。
她真的是受够了!唐思亚不悦地想,感觉到一股愤怒清清楚楚地自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揍那一个曾经伤害过石月伦的余庆国呢?还是这一个一心一意想置她于死地的余庆家呢?当然最好是两个一起揍……如果那个余庆国不是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话!
唐思亚一双手握得死紧,巴不得在那两个家伙身上狠狠地捶几拳,以消除他的愤怒。
“我看你今天是累坏了。”唐思亚轻轻地将她扶到车门旁,拂去她垂在前额的一绺发丝,怜惜地在她前额轻轻地一吻,
“突然想好好的抱着你。”
“你是在找借口来抱我吗?”
石月伦有气无力地微笑着,唐思亚立刻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一会儿,才放开她,替她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太好了,你已经开始了解我的色狼本性了。”自己也上了车后,唐思亚细心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谢谢你,色狼先生。”
直视着她的眼,唐思亚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俯身,他用自己炽热的双唇,贪婪地在她柔嫩的双唇上探索着……好一会儿之后,两个人才眷恋不已地离开彼此的唇。
“你还好吗?”
唐思亚轻轻地拨弄着她的长发,双眼里有着万般柔情。
石月伦静静地将头靠在唐思亚的肩膀上,感觉到有无限的安全感。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太累了,另一个则是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对方的身上,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到,在骑楼的柱子后头,隐隐约约地有条人影晃动着,那人眼睛里愤怒的、带着杀气的冷光,直直射向车子里的石月伦……
第七章
从警察局出来以后,李苑明的神色并不比昨晚好到哪里去。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气恼得直咕哝着:“警力不足,只能加强巡逻,并且加以追查……听起来完全是公式化嘛!真是的!”
“不然你要那些警察怎样做呢?”石月伦有些好笑地说:“我又不是政要名人,值得派出警员来为我站岗?
不过,那位警员倒是对你很有礼貌,还希望你送他签名照片!如果跟我们的立场对换过来,我想他阁下会很愿意亲自出马来保护你哦!“
“喂!不要这样乌鸦嘴好不好?”李苑明抗议着:“我们当演员的可是最怕这种事了,还好我不是什么大明星。”
“但是也拥有一票基本观众了。”石月伦笑着说:“怎么样?上回不是听说有部连续剧要邀你演出吗?你答应了没?”
“剧本太烂了,拒演!”李苑明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反正我又不缺钱用,还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小剧场演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