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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扬淡淡扫了她一眼,徐徐道,“拓跋铭落了败仗,各部早就不服他了,这次归顺朝廷,更是积怨深重,他竟还想向草原各部强征,卷土重来。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起来造反。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他自找的,他死在父王手里,总比死在各部叛乱中好。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拓跋铭自吃了败仗,他就疯了,他不配再当草原的太阳,优胜劣汰,父王只是遵从草原的规则。”
她听得一阵寒毛倒竖,虎毒不食儿,拓跋雄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亲手除掉了亲手儿子!
人心能可怕到什么地步,拓跋雄抱着自己亲手杀死的儿子时流的泪有多少是真的?
只怕这才是拓跋雄愿意进京朝拜的目的吧,拓跋铭这个弃子走到这一步,真算得上物尽其用了。
拓跋扬笑容带了一丝苦意,“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唇亡齿寒,我不会比你高兴多少。”
他仰头望向铅灰色的苍穹,“今日以前,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可是,这几日发生的事,让我有了另外的想法。”
她不无讽刺,“你当然有想法,拓跋铭死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大王了。”
拓跋扬并不动怒,淡淡一笑,“没错,父王老了,拓跋铭即使不死,也是个无能之辈,昔日大煌太上高祖十三起兵,也不过一介草莽出身,今日的拓跋为什么不能统一草原,统一天下?历史是处在权力顶峰的人书写的,只要我愿意,以我的智慧和谋略,我有本事让历史为我改写!人生一时,草木一世,再世之时尚未为可知,有生之日为何不能轰轰烈烈干他一番。”
拓跋扬豪情万丈,仰天大笑。
她冷眼旁观,待他笑够了,才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拓跋扬眸中精芒闪动,定定看了她一会,突然笑容中透出一丝神秘。“你不明白吗?不,其实你早就明白了。”
她大为紧张,想起他吟的那首诗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拓跋扬这才回转身来,朝她一笑,“好久不见了,莫小姐。”
她脑中“嗡”一声蜂鸣,全身的血液全涌到大脑中。
回忆劈头盖脑地袭来,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听到的称呼,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人,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像被人当头猛喝一顿,半天回不过神来。
待她元神归位,她发现自己身在王府的别宛内,乞巧紧张兮兮地摇着她,拓跋扬早已离去。
乞巧早焦急地等在一旁,“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拓跋扬走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扶着乞巧的手往回走。
“早走了,公公送他出去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小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支吾以对,等回到府内,猛地想起来,一把抓住乞巧的手,“乞巧,我让你收好我娘的那块玉佩,放到哪里去了?”乞巧忙道,“小姐别急,你坐着,我去拿来给你。”
玉佩翠色如墨,龙脉清晰,对着天光时,看到了中间小小的一块阴影,那是因为曾经摔过,所以有了一道断层。她按住中间凸起的一块,轻轻用力,清脆一声,嵌于中心的玉坠子便分离开来。
玉佩名为锁心,玉佩与玉坠本为一对,生而成双,死不分离。
玉坠,本来不属于这个时空,可它偏偏出现在这里。
究竟是怎样的矛盾?
不是没想过玉佩里的玄机,不是没动过回家的念头。她想起了曾经给韩煜齐打过的比喻:就像这栋楼的三楼和那栋楼的七楼,是异面的,却又是平行的,玄机真的藏在这玉佩之中?
“我做着梦都想回去,想原来的世界,想家里的亲人。我从没有放弃找回去的办法,直到见到韩煜齐,我才知道所有的关键都在他身上。我千方百计接近他,可他真是厉害,说话滴水不漏,我从他身上竟套不出半点消息。”
“直到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本来想你请到草原去,从你身上下手,顺便告诉你我是谁,没想到在落雁镇,我才忽然想起是韩煜齐拿走了杨景的玉坠子,打开时空之门的钥匙也许与这有关!”
拓跋扬,杨克,她早该想到的。
她感到好奇,“今世你我的样子都变了,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杂志上一个年轻有为、精明干练的律师形象上,顶多是同事的哥哥,帮助过她,请她吃过一顿饭,再多的,也想不起来,偶尔零星的片段想起来都模糊得像是前世。可怜就那么一点牵扯,他竟也莫名奇妙地被卷进这个时空来,真可谓“不可不信缘”,孽缘。
“这并不难。那时和韩煜齐在一起的还能有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从豫王爷的看你眼神便猜到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也不难查到。”拓跋扬无奈手一摊,“只可惜我多次试探,你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你千万别说,你做了那么多事,全部是为了我。”他曾是个雄心勃勃的律师不假,如今想在这里创一番伟业也没错,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韩成敖拖下水。
拓跋扬轻咳了一声,略有些尴尬道,“如果你说的是韩成敖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想表现得乘人之危,但是我想你明白,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才能彼此了解,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我对你,虽然说不上爱,但我毕竟是喜欢你的。”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施玥儿从回想中醒过来,她把玉佩放好,只觉脑穴又“突突”地跳起来,这几天为韩成敖的事东奔西走,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头痛的次数也多了。
像走在一片大雾中,出现无数个分岔口,茫然失措。
人生最惨不过无从选择,更惨的是选择太多,不过都是别人逼着选的,因而也成了孤注一掷。
乞巧忙替她揉脑门,就听到她说,“帮我叫公公进来。”
公公随后就到了。
“我要见皇上,公公有何办法无奉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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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揭底(一)
更新时间2011…8…31 23:16:38 字数:2272
清早的皇宫,寒气笼罩着宫殿,有一种萧杀的清冷。
宫中的路自是四通八达,皆以上好的青石铺地,地面光洁得能照出人影来。
施玥儿在御花园廊角截住福公公,“公公,皇上什么时候才能见我?”
“睿王妃,你也不看看,勤政殿外面一大摞子人都是要等见皇上的。皇上没召见,谁也没办法啊。”
她拉着公公衣角,“公公再帮我去说说吧。”
“咱们主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公公连皇上的衣角也没见着,找谁说去?”公公叹息。
这时,一串娇笑声远远响起,四人抬着一软辇正走到转角,身旁跟着数个小太监。福公公忙拉着她让路,没想辇内人撩起幕帘,一声娇笑道,“难怪多日不见福公公的影儿,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福公公忙躬身道,“奴才见过华贵人,奴才福薄,未得偷空给贵人请安,贵人事事都好,就是奴才的福了。”
“公公的嘴儿跟蘸了蜜似的,当了被蜜蜂蛰了去。”
“谢贵人夸奖。”
“慢着。”美人看见她,美人两道画得精致的眉毛忽地挑了起来,“哦,原来是睿王妃,倒是眉儿失礼了。”
这位明眸皓齿的美人有些眼熟,施玥儿点点头,躬身行礼,“见过华贵人。”
华贵人下了软辇,不胜唏嘘道,“睿王妃是为睿王爷的事来的吧,睿王爷的事眉儿听说了,眉儿也是痛心得紧。”
“华贵人有心了。”
“瞧那天晚上王爷对王妃着紧的样子,出了这样的事,这也怪不得王爷啊。睿王妃有睿王爷这么个知心人,睿王妃又是出尽了风头,我们姐妹几个嘴上不说,哪个心里不是羡慕啊,公公,你说是不是?”
原来她是年夜宴上八个舞姬之一,一舞成宠,不过听她酸气冲天的话,封是封了,宠却不见得多宠。
“华贵人说的是,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不想多生事端,语态尽量谦恭。
“本宫不送了。”华贵人说着,迈起步子,不料脚下一滑,几欲跌倒。
施玥儿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扶得牢牢实实,“华贵人要小心,万一你肚子里有了龙种,出了差错就不好了。”
华贵人脸一阵青白,讪讪说了几句便走了。
施玥儿禁不住道,“公公,这位贵人什么背景?”
福公公也对华贵人十分头大,“她是慧太妃引荐入宫的,却是丽太妃的表侄女,睿王妃还是少与她对上为妙。”
“我会的,多谢公公。”难怪看着熟悉,连语气神态都一模一样。
她没多放在心上,见求公公无望,正要离去,福公公忽然叹气道,“宫里是非多,主子出事,奴才也不好过啊。”
她听似有弦外之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试探道,“那日公公说既要怕皇上,又要为皇上,如今,公公是怕皇上呢,还是为皇上呢?”此皇上非彼皇上,福公公伺候了先皇几十年,会懂的。
福公公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已带警告之色,她忙噤声。
“睿王妃,宫里就要下宵禁了,你赶紧回去吧。”
宫里内内外外都是禁军戒严,宫门外满是跪着的大臣,福公公经历三朝,深知这种关头,最易酿成宫变,稍有不慎,连带他这棵常青树也连根拔起。
夜晚,她和衣躺在床上,一连几天太劳累,本以为一沾床就能睡着,没想躺下来,千百思绪才一涌而上,韩煜齐、韩成敖、拓跋铭、拓跋扬、福公公……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到耳边有动静,张开眼,就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端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朝她笑。
“是谁!”
黑影在她开口瞬间点了周身大穴,她干瞪着眼睛,任他扛麻包一样把自己扛上肩头,无声从睿王府消失。
直到感到自己落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她才明白,又来了,这厮又把她带回这里来了!
仿佛感受她到杀人的目光,韩慎“唰唰唰”地解了她的穴,笑道,“不是你要见我么,怎么,见了我,脸色摆给谁看?”
她是要见他,可是绝不是在这种境地。“你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她从树干上往下看,视线是遮蔽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满不在乎,“当然有我的用意。”
她听见韩慎折了一根树枝,拨得前面的枝叶,雪簌簌地往下落,拨开了一小块洞天。
就着雪地反射的光,她认出这是皇帝的宫殿,戒备却十分森严,各处要道都有禁卫把守。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韩慎偷自家的癖好又来瘾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见他扬起手,急得叫起来,“你不说就不说,不要点我穴!”
哪知道他只是伸手拨开她头上的雪,什么也没干。她等着他嘲笑,没料他什么都没说,她心里嘀咕起来,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不肯开口撩拨他。
这个人,就算她真的有幸成为他肚子里的蛔虫,她不可能猜出他要干什么。既然来了,不如随遇而安,看看他搞什么玩意。
很快,她便发现这个想法大大的错了。她出来匆忙,身上连件大衣都没披,此刻深夜的寒气中,冷得瑟瑟发抖,连打好几个喷嚏。
韩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