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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草丛中会出现那种东西?是谁把那东西布设在小路边上?
他发出一声惨叫。巨大的捕兽夹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脚、他的骨头。当沉重的铁杆以凶暴的力量夹住他的瞬间,他的手便从初开的丁香花枝头松开了。望着从足底冒出的鲜血,他发出凄惨的哀叫。
啊,发生过那场恐怖的事情吗?
这不是真的吧?这个场景一定也是梦境。我在冰冷的夜风吹拂中颤抖,这一定是我从年少时起便常做的噩梦。不好!那条红色的蛇又从我左边的足底爬了上来。
我已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除了映入眼帘的血色残阳。
美丽的黄昏。
你为何要玷污这美丽的景色?
看,多么好的风景啊。
看着看着,天空愈发湛蓝清澈,天外之音在地平线上响起。这么庄严而令人肃敬的黄昏,怎么能被你昔日的梦境破坏?
听你那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只见过一次这样美丽的黄昏。
我曾经像眺望这美丽的黄昏一样,眺望过如画中人一般站在窗边的一对男女。
对,那天,我们就站在这里。
从午后起,我们悄悄地藏在这里。我知道:对面的凉台看不到这个位置,可是,从这里却能把凉台的一切景致尽收眼底。
我们一起远远地望着那二人的背影。
高挑的背影旁倚着一个纤弱的躯体,在夕阳金辉的映照下,女的手上戴的戒指熠熠发光。
二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我们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窥伺着。
我们紧张万分,在昏暗中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宛如夜色中纠缠在一起的蛇与虹。
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们二人的结婚仪式下周就要举行。
我们一面互相诉说黎明时分的梦境,一面暗自筹划一个“大事件”。
我们选择了那个日子,一个仿佛提前约定的晴好的日子。互相爱慕的人儿岂会放弃在这种好天气见面的机会。
那一天,我们彼此不发一言,无需多言已心照不宣——我们早已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为了不失去我们爱的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我们一遍接一遍地练习。
在遥远的沼泽地里.在采石场的一隅,我们一遍接一遍地反复练习。
美丽的黄昏时分。
那一天,像今天这样,我们眺望着那美丽的黄昏,望着黄昏掩映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然后,我们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响彻天空,如焰火般喷发。
啊,姐姐,血色般的夕阳已经沉寂。
那样的色彩,我们在一生中仅仅见过两次。
为何我的胸中这样骚动不已?莫非年少时做过的噩梦现在还在向我靠近?连我们写下的诗篇,还有我们在舞台上读出的台词也无法压抑我不安的心。
我们在守护什么?红色的蛇正在朝哪儿爬去?
那条蛇现在已经不再攀上我的膝盖。它从我左边的足底匍匐而去,也不扭动身躯。此前经常攀上我足底的那条蛇,终于抛下我,爬向他方。
可爱的妹妹,蛇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因为它已经随着夜晚的彩虹一起跌人了深深的暗夜。它失却了色彩,在黑暗中永远消失了。为什么蛇要和虹纠缠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是爱还是恨?蛇并不具有分辨爱恨的能力。
但是,蛇使出浑身力量和虹纠缠在一起,直到它们共同耗尽所有的力量,彻底坠入黑暗深渊。
啊.,可爱的人儿,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当你凝视着我时,我便会被不安笼罩,我的脑海里便会蒙上一层雾霭,似乎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黑色琴弦拨动的声音。
再也听不到你说起黎明时分的梦境。
我躺在小小的紫丁香缝制的枕头上,再也不会醒来。
我再也不能为你的梦编织快乐的结局,我已经跌人黑暗。
我们失却了色彩和汁液,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腐朽、乃至干枯。
啊,血色的夕阳沉寂下来。
姐姐,有谁来了!
在燃烧的血色夕阳中,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令人怀念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从很久以前起便认识那人。那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我们,我想,只要他在,就能帮我找回那条蛇,就能帮我把姐姐梦境中浮现的夜晚的彩虹重新找回。
啊,姐姐,血色夕阳中,那个对你我二人非常重要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看,这夕阳多可怕啊!”
“起风了,快进去吧。“
在绝美而凄艳的血色夕阳下,一男一女站在凉台上,在黄昏的风中瑟瑟发抖,于是,两人缓缓走回屋里。
“唉呀,她们在咿呀什么呐,连话也不会说。“
女的“嗤”的一声笑起来。
房间的一角摆着一张小小的床,出生数月的双胞胎姐妹正在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
男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伸出巨大的手把两个小家伙高高地举起。
男人抱着婴儿喃喃自语——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
“看,世界多美啊。咱们和这个夕阳来个约定,爸爸一定要把这个美丽的世界捧在手心,送给我的宝贝们。
婴儿们睁开柔嫩的双眼,望着绝美而凄艳的夕阳。
过去和未来的梦正缓缓地穿过她们的眼眸。
【晚宴狂想】①
我家的晚饭总是在7点开始。
当然,到晚饭开始之前,我们有的是时间,大家或者在外面玩耍,或者一起好好做功课。哥哥特别爱较真,妹妹还是个小丫头,让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做家庭作业,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要想一边压住喜欢到处乱跑的妹妹,一边做作业真是件难事。我必须和哥哥一起,一边提防着妹妹,一边听哥哥给我讲算术题。对啦!我的本意其实在这儿,哥哥的学习棒极了。
附近这一带没有什么孩子能和我们玩到一起,有时我也觉得挺孤单的。老实说,偶尔我也想和兄妹以外的孩子一起玩耍。
可是,如果那些孩子真的加入我们中间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儿我也有点惴惴不安。我们兄妹三个好歹还能勉强凑在一起玩耍——我想或许正是因为我们的个性各不相同才能玩到一块儿。不知道以后妹妹长大了,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儿呢?真是无从猜起。或许还不如早早分开,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可是,三个孩子的想法差异太大,有时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总之,这一阵子“突如其来的状况”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哥哥老爱钻牛角尖,而且什么都要刨根问底,这一来可累坏我了。我一再恳求说:哥哥你能不能想象一点什么轻松好懂的东西出来?
哥哥对我连连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不知怎么搞得,我老是忍不住冒出一些怪念头。”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反倒找起我的不是来。
“再说,你这小子‘头顶还没毛’的时候(小时候)可比我闹腾多了。”
哥哥这句话一出口,我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没错儿,问题的确出在我身上。我生性好动,喜欢活物,所以才闲不住….
但是,最麻烦的还是妹妹。虽然只是咿呀学语的小丫头,但是这丫头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兄弟俩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我们一直“小心行事”,但在外人看来,总觉得我们注意力不够集中、不听别人说话,或者说我们对人爱搭不理、故意摆酷——那些人从来不懂得我们为此做出的努力。我们是出于为大家着想,才故意充耳不闻的。
嗯,做作业的时候那真是没话说,一般都能保持风平浪静。兄妹三人默不作声、各干各的。哥哥和我早有思想准备——最近很少出过差错——我们的口袋里一直备着胡椒粉。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看电视的时候了。看电视时大家总是凑在一起,哥哥和我喜欢的电视节目比较一致,而妹妹呢,就算看不懂,也喜欢抢占在最前排的座位上凑热闹。
看电视的时候,总是希望电视里的大人们不要总是出其不意地说些“新鲜词儿”,如果都改用我们这些小孩儿能听懂的话就好了。
更糟糕的是看古装电视剧和新闻的时候。看着看着,电视里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一下就懵了。对了,“莫名其妙”这个词儿就已经让我晕头转向了。
“莫名其妙”是第一个我弄不明白的词儿,当时的情形怎么样我一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那时哥哥和我慌里慌张的,只会瞎咋呼。
那还是发生在很早以前的事——那时,爸爸刚刚撇下我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然后,爷爷就来到我家帮忙——啊,爷爷!
马上就到6点了!今天也一样,爷爷会推开我家后门的栅栏,面色红润,乐呵呵地走进屋来。显然,今天他已经喝了一杯了,这老头儿!
“干了一盅”——你知道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吗?起初我也不明白,为了弄懂这个词儿的意思,我曾经费尽心思。
嗯,爷爷是来给我们做饭的。爷爷真不愧是一个开过餐馆的人,他做饭十分迅速,味道好极了。要不是爷爷,我们和妈妈肯定会早就饿死了。爷爷做饭的手艺那叫一绝啊,可是,妈妈对做饭却一窍不通!虽然爷爷已经把餐馆转让给比他年纪更轻的人了,但是每天他还是习惯性地去店里转上一圈。一走进店里,爷爷会先和老顾客喝上一杯,然后再晃晃悠悠地踱到我家来。
爷爷这个人天性开朗,对琐碎的小事从不在意。有时候,他连我家兄弟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却帮了我家的大忙。
爷爷真不愧是爷爷,他懂得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新鲜词儿。而且,爷爷的嗓门又大又亮,有时把我们唬得慌里慌张的,可是爷爷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唉,今儿个我们做什么菜呢?”
“今儿个你们这些小家伙有没有乖乖的啊?”
脸膛赤红的爷爷一面跨进屋来,一面向我们问道。
我们心花怒放地迎接着爷爷,我们好喜欢爷爷!爷爷给我们做饭吃,爷爷总是扭动着像毛绒玩具一样硕大的身躯,也从来不怕我们给他闯祸。这样的爷爷,我们怎会有理由讨厌呢?
爷爷的习惯是拧开广播后,一边收听当天的新闻一边做饭。爷爷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利索地取出来,该搁进冰箱的搁进冰箱,要用的立刻扔到洗碗槽里。我们的任务就是跟在他的后面整理这个整理那个。若论洗盘子、刷锅的事,不是吹的,我和哥哥都是一把好手。
我想起来了,广播可是个危险的物件。
虽说电视、电影上也会经常蹦出一些我们没听过的词儿,可是只要看一眼屏幕画面,我们也能把内容猜个八九不离十。最擅长搞突然袭击的就属广播了。有时候,我们真希望爷爷把广播的声音关得小一点儿,可是,爷爷的耳朵有点背,他总是把音量拧得很大。瞧,我们刚刚才悄悄地把音量拧低,一转身,又被爷爷调高了。
唉,真愁人!这会儿播出的还是一段与政治相关的新闻。
——前几日,因受人委托受贿罪名成立,被提起公诉的国会众议院议员Y在党总部召开记者招待会,声明自己与此前报道的国际会议中心建设招标案无关,而且相关的指控都是一派胡言——
唉呦呦…
我连忙瞅了瞅妹妹,此刻,她正坐在桌边的角落里忙着胡描乱画。太好啦!妹妹没听见这段话。
但是,我却早已被几个新词儿搅得如在云里雾里了。
委托受贿、提起公诉、建设招标、一派胡言……
不行,不行,这么多新词我可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