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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了?”背对着屋里,俞经理用火钳捅在蜂窝煤的孔眼里夹着,调整了一下煤在底火当中的位置,一面问。
“嗯。”孙文再次嗯了一声,随即便被一阵巨烈的咳嗽声给吞没了。没有人会说她的是装的,可是鬼都晓得她是装的。
“复习的怎么样了?”俞经理侧了侧身看了她一眼,又扭回身去作弄他的煤炉。
“还能怎么样!”话是没好气的话,可是从孙文的嘴里出来,却是楚楚可怜的。
“那那那——”俞经理很后悔挑起这样的话头,现在不晓得如何收场了。
“脑子里一蹋糊涂一蹋糊涂,象这样,我肯定是考不上了。我不晓得怎么办。”孙文借着刚才烟薰的东风,抱着自己的脑袋,让眼泪非常顺畅地流了下来。让她哭很难的。除非她想哭。
“俞帅真的、真的、真的能行?”俞经理突然磕磕绊绊说道。
“当然!当然!他考肯定没问题。肯定没问题!”孙文一下子抬起脸来,梨花带雨。面露惊喜之色。
“万一,万一,抓到了怎么办?”俞经理一辈子也没有作过弊。而屋里面那个小他一辈的女孩子则是一个作弊的祖宗。
“抓到就抓到,反正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考到大学的。不如赌一把,万一抓不到呢!”
孙文把我打扮成了一个女人。说服我的理由就在于,说,我扮成了女人以后,我就一辈子没有必要,费尽巴哈地去讨女人的欢心,求女人嫁给我了,就会有别人来求我嫁给他。买花送给我,买吃的给我,买房子给我住。而且,我又没有必要担心分娩之苦。真是何乐而不为。
可是,一个一米八二的女孩子是多么地吸引眼珠子,好在是现在,世人对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越来越宽容,要是再早几年,难保没有卫道思想严重的主,看不惯,非得要撩起你的裙子裤子验明正身。所以,偶尔出现一个假扮妖孽的,也没人起疑。这也为我的男扮女妆扫除了道路。
孙文是个聪明的娃儿。她的聪明只是与书本绝缘,说到吃说到穿,说到搞对像搞歪门邪道,爱因斯坦,都要望她叹气。如果她早生几年,原子弹,就不会有奥本海默什么事了。
我跟她是比过胸肌,比起真正的女人来,我的胸肌还是有一点不更丰满。可是比起那些“荷包蛋”“太平公主”我还是有优势的。打上粉底,抹上增白霜,再套上36D蕾丝花边的“武装袋”,白白的衬衫领子,有意少扣两粒钮子,让一大片春光露在光天化日下,让那个时代,最不要脸的妖精神汉,看着都哆嗦。瞥见就会心跳脸红不好意思,而那些,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监考老师,自然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唯恐眼睛生上梅毒。
剑走偏锋,这招是挺厉害的。越招眼,越在人眼皮底下,反而就越安全。紧张的是孙家人。孙文在招待所里把我装扮好。除了我的大手大脚她没办法缩小,腿上的毛,都帮我刮掉了。并也象胸口那样打上粉抹上霜。我想光用来给我化妆的钱,孙家就化了不少。而且为了呛人,她在我身上同时撒了三种香水,免得有人在我的周围晃来晃去。只是我的喉结,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用橡皮膏药,把喉结粘起来。不动还好,一点,橡皮膏的边沿就突显出来了。没有办法,只好扯掉。只是叮嘱我,打死了也不要抬头。那样,就没有人看到我的喉结了。
考试是在九年制义务教育试点学校三小进行的。我是在三楼西边,紧邻楼梯的那间教室。课桌板凳没有什么特色的,只是墙上一副副的人特版画,显得有点儿特别。每副画子的边上,都有一行到几行不等的行书格言写在边上。比如,“知识是人类堕落的阶梯——(苏联)高尔基。”“知识是万物之源——(英)弗兰西斯-培根”“书犹药也,善读,可以至愚——(汉)刘向”
在坐下之前,在我前面隔一位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大哥”,好几次想扭过身来看我,都忍住了。他是我那届一半以上死皮赖脸要上大学的同班同学中的一个。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借尸还魂,青衣变花旦。可是因为,我那副白扎扎如同烈日一般灼人眼球的胸脯肉,着实吓住了他。我想,只要是他胆敢回过头来看我的一眼,我的胸脯就会成为他整个考试阶段的噩梦。还有一个女同学,仗着皮厚,多看了我两眼,她也是我的同学,被监考老师敲着她的桌边三五重申——再有人东张西望的,就getout(滚出去)!
无论是考试当中,还是考试出来以后,可以说,猜疑的眼神的一直围绕着我。考虑到,考场出来以后,可能有我的老相识,以前的老师或者同学把我给认出来。孙文特地从自己母亲的娘家把两个舅舅给请了来,马前张保马后王衡,前后护佑着我,不被任何人所侵扰。而且,不到最后一遍铃响,就绝不进去,考出来,一出大门,她的两个舅舅就一左一右,面包片夹着热狗把我夹在当中。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整个考区,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早交卷。门门课都是这样。
只是最后一门政治课考完,差一点露了馅。每天我都是在招待所上完厕所,清空以后再去考试。因为是最后一天,考完了,孙妈妈和她的两个兄弟在门口迎着我,又是西瓜又是菠萝、火龙果地在门口候着我吃。接着我就想尿尿。
等我男模男样地叉着胯,正准备抬炮出城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我。这时,她的两个舅舅呼地一声从后面窜进来,拖着我就走,“你乱跑什么,这是男厕所。”他们惊叫道。
“我上的就是男厕所。”我恼火道。我已经当了三天女人了,说话要尖着喉咙,好象我还没有发育,撒尿要蹲下来,说蹲下来撒尿,就可以嫁人,吃饭再也不用自己花钱。每天出门,还要擦那么多的粉。又是脸又是脖子又是胸口又是老腿。我烦都要烦死了。我不想蹲着撒尿了,撒尿又不是拉屎,干吗要蹲着,一点也不爽。我不想再忍了。所以我叫了起来。
“奶奶啊!这是郑海霞吗?喉咙怎么这么粗。”有人在后面评价道。好在,并没有监考老师在当场。几个学生,咕咙了几下,只疑心我是个二尾子,倒没有真的以为我就是男人。
640的总分,我估的是546分。二十来天后,结果出来了,531分。搭上了一般重点的分数线。可是填志愿的时候,她还是不敢冒险。第一志愿填的,清一色都是人人嫌弃的师范学校。从华东师大,到安师大,到池州师专。如果有幼师,为了把稳起见,我想,她会连幼师也会填上的。跟学生打交道,容易,二,一年寒暑假,三个月的假,也就好逸恶劳的法国人,能与教师比一比。她说。
85。…第八十五章谢师宴
录取通知下来的第三天。孙家大摆宴席,即所谓的谢师宴。我们高中时的老师一个不拉地全都来了。我也以好同学的名义被请了去。
老师们一桌,孙文的同学一桌。他们家的亲戚又是三桌。除了同学和老师的两桌被安排在家里。亲戚的三桌。则被挤到了屋外,露天里。为防止天黑,看不见,预先扯上了电灯。一只竹杆子挑着,一只则吊在斜伸出来的水桦树的一根枝桠上面。
孙文先是和我坐在一起的。没过两分钟,就被隔壁那桌叫了去。“等会儿过来救我,听到没。”临过去前,她低声在我的耳边咕咙。我说好。她过去了。“文文,先进班主任一杯。”孙父用一副只能是在唱进行曲时才会用到的高亢的嗓门,指示他女儿道。
“好,那我就敬朱老师一杯。”孙文青涩地说道。显得对于这样的场面一下子无法适应,但还是很干脆的。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一干而净。
“慢点慢点!小心呛着!”朱老师一面叮咛着孙文,一面把自己的酒给喝干。抹了抹嘴唇,挟起一块鳜鱼到嘴里,突然间象想起了什么,问道,“孙文,你在哪个考场,我怎么没看到你。”
孙文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结了舌头,“我我我。我是在二中那边。”
“噢!”朱老师若有所思,突然意识到好像不对,于是又说,“二中考场?我们学校在二中有考点吗?”朱老师有点儿糊涂地问隔壁的教导主任。
“那还用问,孙文既然在那边考的,在二中那边肯定就有我们的人了。”
“是啊是啊!吃吃吃,主任,班主任,吃菜吃菜,”孙父赶紧和稀泥,打岔。而孙文出了一身的冷汗。点头哈腰,“各位老师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就打算回自己的位子。
“孙文,你这是看不起人吧。陪了高老师的酒,就不陪我们了。是不是对我们其余的老师有意见啊?”教导主任半真半假地调整侃道。
“不是不是。”孙文赶紧又调整过头来,“我就是不怎么能喝。怕喝醉了。”
“是啊是啊!文文从来就不会喝酒,今天是第一次。”
“第一次好,第二次也好,你陪了朱老师一大杯,你陪我们一小杯总行吧。实在不行,喝茶也行。也好让我们沾沾喜气不是。”教导主任穷追不舍。
孙文歪歪嘴看着她爸爸,实在在些为难。“你真要看不起我们就算了。”教导主任撂话道。
“哪里哪里,”孙爸赶紧插嘴道,“喝一点,就喝一点,文文,听话。”孙爸转过来劝自己的女儿。
“好吧!那学生就现丑了。”孙文咬咬嘴唇道,“这一杯酒是敬曹主任的。曹主任,四年以后,我可能还会回我们的学校,那时候,你可不能不要我噢!”
“什么啊?”曹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又哈哈大笑,“那还不一句话。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只怕到时候,嫌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请不动你呢!只要你愿意回,我们举双手赞成。高老师,你讲对不对。其实说到底,孙文,说谢我是假的,我只是沾光而已,你最该感谢的是你的任课老师,朱老师、王老师、刘老师、李老师,小李老师,最最应该感谢的,我认为,庆该是高老师。我全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孙文心里有事心里惊,一缩脖子问道。
“去年你的数学考了多少分,今年又是多少分。这还用我说。去年不高吧,你们好多女孩子吃亏就吃在数学上面。”曹主任强压住一股上窜的酒气,认真分析道。
“六十三。”孙文心里面吁了一口气。以为有什么把柄在教导主任手里呢。
“去年六十三,七十二分才及格,你只考了六十三分,今年呢,就一举突破了一百,一百一十四,提高了五十一分。这不还得了。当然,不能排除你个人的努力,但是我想,高老师的心血是不容忽视的。对吧!”
“对啊对啊!当然。”孙父一个劲地拍马屁。
“我不是为高老师邀功,这是实事求是的事,我是一名共产党员,讲什么都要讲道理。数学成绩提高的这么快,离开老师的幸勤赔养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王老师,你说对吧?”
“对对对。学生的一点一滴的提高,都离不开园丁的心血付出。”
“那还等什么,赶紧跟高老师干一杯啊!”
“我肯定是要陪的。“孙文笑着,她自己的那杯还来不及斟,就端起她父亲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高老师,我先干为敬。”
“还说不能喝,比我厉害多了。”李老师是个女的,教英语,啧啧赞着。
高老师一边往盛满酒的酒杯放到嘴唇边,嘴可不闲着,“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