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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枕着我的肩头,身上的香气阵阵的传来,安谧幽冷,悄然平复着我多日来的烦躁。
“纵然是养在深闺,毕竟是相府之子,朝堂中的事多少还是有耳闻的,你的事迹那么多,件件是传奇。”他闭着眼,亦同样是轻松,“每日,我都能听到身边伺候的人议论,你又一掷千金买了谁家小倌的初夜;你又喝醉了酒在花楼寻衅打架;你又抢了谁家的少爷进府。”
我大感意外,“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些?还有,为什么我的流言蜚语会特地传给你听?”
他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懒的,“谁让你是皇上身边最宠爱的女儿,军功最卓著的皇女,人人都说你是将来的太女,而穆家儿子必是太女正夫是一贯的传统,我不关注你,也自有人把话传来,至于为什么你不知道……”
沄逸只是淡笑,偏不说话。
“因为你开始不想让我知道你关注过我的事,而你爱上我的时候觉得若是我知道你清楚我风流韵事还爱上我,会让我很得意。”我低头凑上他的耳边,“是不是?”
他侧了侧身子,调整了个姿势。
长发遮掩了他的容颜,却被我看到那唇角不变的弧度。
“累吗?”我看他挪动身体的小心翼翼,怕碰着肚子,一点一点的侧着很是艰难,更是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抬头起,眼神中有回忆的朦胧,“嫁你本以为是无可奈何,爱你却只因一句话。”
“什么?”沄逸心机之深,如今想想在一起也有六年,加上初相识只怕更加的久远,他居然能把这些事埋藏在心中如此之久。
“一直都知道身为穆家的儿子就是联姻的工具,嫁的不是谁而是那个位置,谁登上皇位就是谁的夫,你风流也好浪荡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他撩了撩发,薄薄的绸缎顺着他的手腕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但是正因为将你想的太不堪,当我发现你无论古今史实政事,军谋律法皆能娓娓道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看轻了你。”
我失笑,握上他的手,十指交扣着,“那你之前考我琴棋书画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这是我风月场上出风头的手段?”
他微摇了下头,“皇家女子,不可能胸无点墨,你的精通让我吃惊却还不足以让我震撼,但是兵法谋略才能真正看穿一个人心胸,这才让我重新认识了你。至于爱么,是另外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话?”我有些急了,看他慢条斯理的吊我胃口,自己却是人在局中半点未明,“我为你送走床伺,发誓一生只要你一人?”
“有一点点。”他的笑容也是慵懒的,“从你的眼中我能看到你的真心,所以我信你的话不会骗我,只是我完全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去和我娘说,沄逸过门之后,上官楚烨不要后嗣。”
我黑着脸,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现在我也不希望你生。”
“你说除了我谁也不要,结果让我伤心,难不成你又要违我的意,让我再难过一次?”沄逸忽的撑起身子,动作猛的让我惊魂未定。
“我错了还不行么?”苦哈哈的赔着笑脸,我赶紧扶着他的身子,“当年不是因为你的身体么,我要你陪我一生,不是当你下蛋的鸡,不能生就不能生么,我宁可不要后嗣,也不想失去你。现在你想生,生多少都行,生到你高兴为止。”
他拍开我的手,“你当我是猪吗?生多少都行!”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让他生怪我,让他生还是怪我。
发脾气的若是镜池,我还能想出法子,可是,这耍性子的,是一向雍容有度,华贵无方的沄逸,我,我该说什么?
照顾孕夫情绪,他想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生儿子。”沄逸眯着眼睛,一道古怪的光芒闪过,“你不会重女轻男吧?”
我用力的摇着头,“若有个象沄逸一样的儿子,总胜过象我这样的女儿,我可不愿和我娘一样倒霉。”
沄逸的唇角挂着很淡的笑容,“如果是儿子,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我的心思在飞快的电转,想要猜测他的心思。
“若是男孩,他将来不管嫁与谁家,你必须要对方答应一件事。”沄逸的笑容不便,还是松松懒懒的,但话语中的认真让我不由竖起了耳朵,“除我儿外不许有任何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我说过的话,但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话。
他要我答应他这句话,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步上自己的后尘吗?
“沄逸……”我的手忽然紧了,“你是不是怪我?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说过我一句不对。”
“没有责怪,只是遗憾。”他眉头忽的微皱,“对于自己没有完全做到的事,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达到。”
“我不信!”我扶着他的肩头,“你黑着脸说不介意,你以为能骗过去?”
他摆摆手,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赶苍蝇似的挥着,“你真吵,不要你陪了,去叫柳家神医还有子衿过来陪我。”
“不!”我固执的甩出一个字,双手抱上沄逸的身子怎么也不愿意撒手,紧张的呢喃着,“沄逸,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惹你伤心,可是你不能拿自己孩子撒气。”
平静的眼神再次微紧,他似在隐忍着什么,“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拿孩子撒气,只是玩笑而已。”
“玩笑你气成这样?”有人一边说自己开玩笑一边皱眉拉脸的么?
他推着我,脸色忽然变的苍白,声音带着喘息,“我、我是真的、真的开玩笑,不过、不过玩笑似乎开不下去了,因为、宝宝似乎要出来了……”
他是真的开玩笑?
笑不出来是宝宝要出来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
“啊!!!”我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目光惊惧的盯着他的肚子,“你、你说、你要生了?”
沄逸用力的吸了口气,口气忽然平静无比,“去喊柳神医,还有子衿进来帮我,其他人该干什么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出去说一声我将临盆就行了。”
“我、我、我去说……”我哆嗦着扶着他,“沄、沄逸、别、别怕!”
他冷静的望着我,手抚着肚子,“我不怕,你还不去?”
“去、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拔腿就往外跑,又忽然顿住了,“我、我该、该和谁说?”
“随便!”沄逸扬了扬下巴,“伺人没在院子里,你走出去让他们去喊人也行,别耽误时间就好。”
“知、知道了!”我转身就冲。
“轰!”木门在我的撞击中两片扇门直接飞了出去,破败的躺在院子中。
我,我刚才忘记开门了吗?
无暇去想,我提起嗓门,长吼之声冲破云霄,“呆子、子衿、幽飏、大家快来啊,这一次是真生了,快来啊……”
“啊……啊……啊……”
震天的声音在‘九音’皇宫的上空飘荡,惊吓了树梢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叫闹着逃离。
耳边,仿佛传来沄逸冷冷的嗓子,“闭嘴。”
一世为你心神不宁(三)
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汇聚到了院子里,有条不紊的工作象是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而我,成为了所有秩序条理下唯一的不合格存在。
呆子铺开手中的银针包,随手拈起一根,忽然侧脸看着门口的我,“你挡着我的光了。”
“哦!”傻愣愣的往边上挪了挪,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挡
着路了。”
“啊?”回头时,发现自己差一点撞上了幽飏,他正端着热水从我身边一掠而过,幸亏轻功了得,不然搞不好就撞实了。
刚站稳,耳边传来子衿温柔中带些不耐的嗓音,“让让。”
“我让,我让。”整个房间里,我似乎成了碍眼的人,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窜到沄逸的身边,刚伸了个头,就被柳呆子一手推的远远的,“不要妨碍我施针。”
“我,担心……”刚刚握上沄逸的手,就被流星挤到了一边。
流星一边往他手中塞着药,一边快速的说着,“沄逸哥,这个是药,护心神的。”
我再想走上前,又被镜池给挤了出来,“干净的棉布,我全拿来了。”的faa9afea49
进进出出的人中,唯独我不知道能干什么,呆愣的站在那。
“有没有人告诉我我能做什么?”茫然的转着身体,试图寻找一个答案,可惜在我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愣没有一个停下来理我的。
“上官楚烨……”终于有人理我了,我惊喜的转身,正看到一双杏仁大眼对着我,距离近的吓得我倒退两步方才拿稳身型。
叶若宸背着双手,脑袋伸在我面前,粉嘟嘟的唇抿着,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几乎能让我感觉到他睫毛扇出的风清晰的划过脸颊的感觉,清清爽爽的。
“你干什么?”我皱着眉头,“靠这么近吓人啊。”
他歪着脑袋,保持着同样姿势,可爱中不乏一丝调皮,“沄逸哥说……”
刚退了两步的我,忽的又冲了上去,双手扣着他的肩头,“沄逸说什么?”
他揉揉眼睛,黑色的眼睛漂亮可爱,“我们打个商量,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把沄逸哥说的话告诉你。”
谨慎的望着他,忍不住的再退了两步保持距离,“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他两步蹦到我的面前,仰起脸,背着双手,扬起如太阳般绚烂的笑容,“你让我报恩不?”
手指一伸,按上他的肩头,巧劲微吐,在他还不及反应间已经把他整个人转了半圈。
食指勾上他的后领子,顺手将他拎了起来,“小子,敢和老娘玩心眼,现在老娘没空陪你玩,出去!”
甩开臂膀,将他整个人丢了出去。
纤细的人影划出一道弧线,直接从破败的门板处飞出,在落地的刹那人影一扭,站定在地。
“喂!”人刚落稳,他转身怒瞪着我,“你赖皮,要打也要先说一句。”
我没空和他废话,转身就想到那众人围堵着的纱帐前。
沄逸一直没发出声音,这让我更加的揪心,好怕他晕了过去,或者一口气喘不上来。
人群挡住了我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我只能扯直了嗓子,焦急的嚷着,“沄逸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谁说一声……”
急切的想要走上前,袖子再一次被扯住,那个被我甩出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两条胳膊一圈,死死的拽着我,活活拉着我不让我迈前一步。
侧头,我的脸已经拉了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干什么?”
“沄逸哥的吩咐。”他抬着脸,倔强的望着我,黑色双瞳闪烁着霍霍光芒。
我眉头又是一拧,“沄逸说什么了?”
“他叫我看着你,不准你骚扰其他人。”他象骄傲的小公鸡,扬着小巴,挺着胸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我的任务就是看住你。”
看住我?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为什么要看住我?
手一抖,挂在我胳膊上的小子再一次被我甩了出去,这一次我的力量重了些,他踉踉跄跄的冲了两步出去。
“再扯着我不放,老娘就点了你把你丢房顶上去。”恶狠狠的冲他吼出一句,我抬腿就往床边走。
“沄逸,沄逸……”我在人群外伸着脖子,不敢推开任何忙碌的人,只能踮着脚试图从纱帐的缝隙中看到什么。
“沄逸你疼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