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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野山民
第一章
残阳舔着无数个伤口中流淌出来得丝丝缕缕的血迹,渐渐在大江的尽头缓缓地沉陷。于是,西边的天体就被染成了红色,紫色和一些说不清楚的颜色。
江面上的船不多了,偶尔有载货的船只驶过,更偶尔地响起几声懒懒的汽笛声。
江水在变暗的光线下显得浑浊无生气。岸边的湿泥被浸泡得滑腻,腥粘。许多杂乱的脚印在这些泥上反复重叠,终形成了一些费解的图案……
忙乱了一天的横江码头渐渐寂静了下来。时尔还能见到有人从泊船的搭板上颤颤地走上岸来,然后便融入了傍晚的嘈杂中。
横江市是个有着三百多万人的中等城市,如加上外来的打工者,大概有四百万人。白日里人们忙着讨生活,所以,街面上还显得比较清静。但到了傍晚以后,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并且在人头攒动的同时,人声亦似随浪般开始在各个角落里东闯西撞。正是夏季,人们着衣甚少,空气中便有了浓浓的江水的腥气和人体分泌出来的体味儿。很难闻,但却又透着一种亲切的熟悉。
码头附近的几条街上,以茶馆和酒楼居多,到了这个时辰,这些商家里便都聚满了人。打远望过去,也确是有些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加上一些在店铺前摆摊的小贩的吆喝声,就更显出了杂乱。这到像是十只琵琶十支曲儿,任谁也别指望听出谁是谁来?但却真的是人气很旺,并将欲饱腹肠的本能体现的淋漓尽致,盛况空前。
当一个饥肠如破鼓的人从一名小贩手里接过来一大海碗肥肠宽面的时候,那种表情和感觉是饱食终日者永远都无法想象得到的。然而,生活在具体落实到了某个旮旯里时,它就会是这样。
萧乾在下班前接到了一个电话,声音一个弹性十足的女人。她在电话里讲,请萧乾晚上八点到横江假日酒店2288房去一趟,有重要事情相告,并点明了是与毒品有关。往常这类举报电话也有人打到缉毒大队来,但也只是将举报的内容说完便完了,并且这类人一般都不愿露面,且多是“业内”人士,即道上的人相互倾轧。而缉毒队破案则主要是依靠线人提供的情报,这样的线索可靠性强,但也时有翻船,把缉毒警掉进江里浸泡湿透,再弄一身污臭淤泥爬上岸来得情况也是家常便饭。有些线人就是警方放在外边的鱼杆子,甚至有些人身上还背着刑期,但就是这些人也未必就会跟警方诚心合作,也多是搪塞唬弄,或报上来一些鱼鳖虾蟹的线索。贼和警察永远拧不成一股绳子,就像从没人见过猫和老鼠合缝成一条裤子或制成一件裘皮衣服那样。
萧乾考虑了一阵子,决定还是去一趟,大不了一无所获。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通过横江假日酒店的保安队长了解了一下2288房入住的客人是个什么身份?尽管他知道这种方法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还是例行公事的走了个过场。
经了解,2288房入住的客人叫谭欣,30岁,女性,身份证上是桂阳人。
萧乾在市局附近的小饭馆里匆匆吃了点快餐,然后便掐着点儿只身往假日酒店去了。他开了辆公安牌照但没有公安标识的普桑轿车。假日酒店在东郊,如果路况正常,也要二十多分钟时间。
萧乾在22层的走廊里本能的职业习惯大致上观察了一下,一切正常。这是家四星级酒店,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外资,中方实际上就是出了地皮。萧乾对这家酒店并不熟悉,这家酒店开业也只有一年左右的光景。开业的时候萧乾应魏光之邀到是来过一次,参加了那种谁也别指望能吃饱的自助酒会,况且萧乾也只是在一层的夜总会大厅里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也没呆多一会儿便走了。所以对这家酒店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印象和了解。
萧乾踏着脚下虚若浮云般的地毯来到了2288房门前。他没穿警服,着一身半旧的休闲装,虽然亦是品牌,但从价格上看显然是假货。他又一次看清楚了门上的号码2288后,这才按响了门铃。很快,门开了……出现在门里的女人令萧乾眼前骤然一亮,这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漂亮女人。身高概在1。68米左右,眼睛虽不是很大,但却光泽亮丽,眉目自然也就带出了几分情来。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得,媚气,而绝非长大后生憋硬挤出来的矫揉造作,更不是东拼西凑了若干盎司嗲出来的。女人的下嘴唇比上边略厚,唇线分明,人中处深凹,这也是能给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的。另外,女人似乎连素妆都未上,细腻白皙的一张稍长的脸上,一目了然,就是其本来的肤色。但她显然用了香水,所以,便就有了一股淡淡的暗香徐徐融入了萧乾的嗅觉里。
“请进。”女人似相熟的人那样很随便的招呼道。萧乾微微颔首,缓步进入了房间。这是个普通的商务套房,里边是卧室,外面是一个十二平米样子的会客室。
“请坐。”女人这时方冲着萧乾淡淡地笑了笑,并朝萧乾伸出了一只手。女人的手背略厚,丰润适当,手指纤细颀长,这种手指条件如果搞乐器当是得天独厚,要风得风,且不去听声音,但看手形在弦上的动,揉,拨,弹便已是令人赏心悦目,心菲荡然了。
“免了吧。”萧乾在圈椅上坐下来道:“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女人微微一笑,收回了右手,但却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她麻利地为萧乾沏了茶放在圆桌上,然后在离萧乾两米左右的一侧前方坐下了。萧乾这时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只见她着衣甚少,上身一件短款无袖的开领衫,下边是一条刚好过膝的裙裾,面料皆是丝麻织品,从做工上看,价格一定不菲。
“说吧,什么事儿?”萧乾直奔主题地问道。说实话,萧乾干公安这行已经快二十年了,干缉毒警也有十年了,在此期间他经历的大小案子早堆成了山,阅人自然亦是无数,但像眼前这类素质及韵味之高的女人确还是不曾见过,这就令萧乾在心底便对这个女人有了些许好感,甚至还有一点儿怦然和悸动。人是生物,既然是生物,那么,生物所具有的所有感觉就会在适时的时候表露出来。萧乾此刻的心里就有了那种热乎乎的感觉,虽然房间里的冷气调得很低。
“萧队长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就这么直截了当,是不是有点儿……”女人收住了句尾,显然是成心不想说下去。
“我是冲事儿来得,不是对人。说吧,怎么回事儿?”萧乾对面前这位女人的好感并未影响他的理智。因为他知道越清澈的井水,则越深。
女人淡然凝视了萧乾概有一分多钟,这才嫣然笑道:“想请萧队长帮个忙。”萧乾闻言不禁一怔,不认不识的帮什么忙?是不是这女人家里有什么人犯了事儿进去了?另外,他感觉到这女人在电话里所说得话未必是真话。
“帮什么忙?”萧乾压下去一肚子的狐疑问。
“……借萧队长一条路,往境外运一车货。”女人平淡地道。
“……什么货?”
“麻黄。”女人痛快地道。萧乾听到这话却有点反不过神来了。麻黄是中草药,但这些年有些毒贩已经掌握了对麻黄的化学分析和技术处理,把麻黄粗加工后再脱氧就是冰毒。国家近年来对种植麻黄有严格的规定,并且生产麻黄素的药厂也要经过严格的审批。另外,麻黄的外运手续也十分复杂,首先是购方制药厂要具备生产资格,然后由省医药公司批准,这才能够购进,并且限量。再然后是,如果要运输出境(国内),还须省一级公安厅的准运证。如果在途中发生无手续运输麻黄者,那就得按贩毒论处。当然,处理时还是要比运输海洛因等毒品轻一些,但亦是大徒刑在等着伺候。
萧乾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精神是否有点儿问题?如果正常,那么这个胆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首先,她与萧乾干脆就不认识,她怎么能不通过任何途径便单刀直入的来找自己?如果按通常的情形,萧乾这时便可以对她刑拘了,即使没有直接证据,但拘回去查查她的背景总是可以站住脚的。
萧乾此时看着面前的这位漂亮女人,确实有点儿吃不准了,她究竟是什么人?萧乾凭藉着多年的公安阅历,脑子里一时竟蹦出来一大堆问号和惊叹号。但他终还是稳住了神,他和女人的目光对峙着,竟有了几分钟的时间,两人的目光这才慢慢分离开来。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萧乾尽量把话说得平和些。他仍认为这女人在开玩笑。
“当然清楚,否则也不会找你。”女人的口气这时显出了果断和冷硬。此话一出口,萧乾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这时,女人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你,萧乾,祖辈三代都是警察,可谓是警察世家。你爷爷在延安的时候,就是保卫局的一名警察,只不过当时不这么称呼而已。你父亲是在省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的职务上退的休,三年前因肺癌去世了。你母亲是去年九月份去世的,去世的原因是糖尿病并发症。你目前和你妻子分居,有一个女儿,名叫萧晓,13岁。你前年办案时被人陷害,吸食了毒品,因此上瘾,对此,你隐瞒了一年多,并且两次悄悄到外地戒毒,但都失败了。你在去年的体检中被查出吸毒,单位令你离岗,但你未同意。就此事讲,你一直都在打麻烦,但市局对你已失去了耐心和信任,尽管你在这一年里多次找到上级分管部门据理力争,费尽口舌的陈述你被陷害吸毒的过程,但你毕竟已经是一名吸毒者了,而一名吸毒者穿着警服执法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你在市局一直是受排挤的,尽管你获得过多次奖勋包括立功,但你的对立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排挤甚至打击,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比他们还能干。你破了很多他们连做梦都想破得案子,但终还是被你抢走了这些机会。”女人说到这里缓了口气,然后又接着说下去:“现在他们有了最好的理由将你赶出市局大楼,这个理由就是,你吸毒,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吸毒。”女人不再说下去了,她定定地看着同样盯着她看得萧乾,等着他说话。而萧乾这时的脑袋确实有点儿大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着这个女人的话茬往下延伸,亦或说是思维?但同时却有一股火气顶了上来,他严厉地问女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我们家的棺材都挖出来抖落了一遍?你把我的底子查这么清楚想要干什么?”萧乾说完这番话后,又忽然感到这番话说得十分苍白,甚至有些辞不达意了。果然,女人抿着那张性感十足的嘴唇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朗声道:“萧队长,你可是省里包括公安部都挂了号的缉毒英雄,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这么问,这不是成心给人以把柄,让我笑你吗?我是什么人这还用问吗?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请你帮忙了。”女人起身到酒柜处为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又回到座位上独自喝起来,边道:“不礼貌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喝我的酒,看,连我倒的茶都不敢喝,不过这也能理解。可是,这可就跟我了解的你有点儿对不上号了。这么看来,你也和那帮警察没什么不同之处。也许,我这步棋走得有点儿臭,过高的估计了你……”女人说到这儿,樱口微启,仰头干了杯中酒。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也用不着拿话激我,我今天既然来了,也就没怵什么。”萧乾端起茶杯饮了几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