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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估计光哥的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了结?”阿静抹一把泪道。
“不知道。”萧乾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他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杯茶,茶早就凉了,有几片茶叶在杯口漂着……
萧乾从别墅出来后,便一直沿着清静的甬道走去,他没回头,亦不知阿静是否出来送他?
萧乾没打车,他一直迈着似灌了砂浆的腿走到了家,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些天萧乾几乎每天都到江边去坐着,坐在潮乎乎的沙地上,看着江对面的水,看着天上游移的云,看着江面上或匆或缓的船只驶近驶远……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江南江北都亮起了灯火,他才起身离去。
说着话天就凉了,每隔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雨,而每下一场雨,天就会更凉一些。萧乾有时会到小区附近的公园去走走,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厚,树上的叶子也越来越少了,透过稀落的枝叶,能看到呈条状和块状的天空。天高云淡,不时有雁群掠过天宇,发出别离的不舍……
立冬了,下了第一场雪。雪虽然不算大,但地上和屋脊上还是现出了一层晶莹的白色,有风刮过时,空气里就有了一种清新和似曾相识的熟悉。
萧乾隔几天便会给仲亚打个电话,询问魏光案子的进展程度。仲亚仍会憨厚的把萧乾欲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在横江这个六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仲亚现在是与萧乾唯一保持着联系的人。
从仲亚提供的消息里得知,魏光已经基本上伤愈被转往看守所羁押,一同被羁押得还有他的几名手下马仔。伙同他在横江以及大陆作毒品生意的同案在那次围捕中大多已死亡,其中有沙木森、阿宝、刘义等人。另外,魏光派往云南送货的几个同案也交待了,他们在云南境内的老板,也是接货的人是一个叫谭欣的女人。货到云南后,负责毒品出境的人就是她。横江市公安局已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谭欣归案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萧乾在理着这些线索时,又想起了自己与谭欣虽只一面之交的情形来……但那却是一次令人多么难以再模糊的印象啊!世上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既漂亮又有灵性的女人毕竟少见。所以一旦见了,便很难忘却。
两个多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的过去了。此时已进入冬季,地上和屋脊以及树枝上便经常可看到冰雪晶莹剔透的白色。萧乾偶尔也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到街上买点简单的食品带回去。
萧乾在自己的卧室里供了一个牌位,他手头没有乔虹的照片,便找出来一张全局表彰大会的集体照来。几百人的照片,每个人都只占了很小的一点儿空间。萧乾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乔虹和自己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然后又并排贴在一张硬纸上,他把这张贴着照片的硬纸便当牌位供了起来,而供案就是自己和乔虹经常用餐的那张餐桌,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酒,酒杯等。他也没去买香炉,而是用自己以前喝水的一个保温杯代替了香炉。看着那些青烟缭绕着散去,萧乾常常是盯着照片上的自己和乔虹从日落一直到天明……
情恋只能在患难中产生和形成,这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愫至少是要有着这样的基础的,而在平庸中这种情形便极少发生。因为人在平庸时所显露出来的实质往往是浮躁的冲动。或者干脆就是貌似情爱的实则却是动物的本能!
荣誉有时会像一面沉重的铁旗,高举时会令人感到不堪重负。而一旦卸掉这种重负时,人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类在几千年里都在不知疲倦的讨论到底什么是爱情?其实完全可以用一句很简捷的话来概括这种事情,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在相知的情形下,对换了双方的心脏并拥有了对方殷红灼热的血浆!
魏光的案子已经开过庭了,萧乾没去旁听。魏光的事情他已经比任何一位检察官和法官更清楚。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听呢?
半个月后,魏光的一审判决宣布了,死刑!仲亚在电话里说,魏光在庭上表示不上诉。另外四名同案被分别判处无期和有期徒刑。魏光在庭审辩论时曾向法官陈述,几名手下是被他逼着干得,因为他控制着他们的家庭。他的几名手下在庭审时都没说太多的话,但却都流过泪。仲亚还告诉萧乾,两天的庭审和宣判时,范静都到庭了。并且有人数较多的,光威集团穿着制服的员工。
元月十五日,仲亚打来电话告诉萧乾,明天上午十点半在江南小阴山刑场对魏光执行枪决!
萧乾一晚上没睡,他时尔坐在沙发上抽烟,时尔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想着自己六岁时,听父亲讲过在刑场见到魏光时的情形。魏光当时八岁吧,瘦瘦的,头显得很大,他紧紧搀着母亲,惊恐地看着跪在浅坑前的父亲……
萧乾叹着气,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去管脸上的泪水了。那次,是父亲拼着命把魏光的父亲从刑场上救了下来。而今天,是自己把魏光又送上了刑场……这中间是多么不同啊!萧乾打开一扇窗,很凉的风裹着雪花闯进来,落在屋子里,落在萧乾流着泪的脸上。
萧乾下午出了趟门,买了一些冥物,这是为魏光准备的。
雪似乎下大了,那扇窗户仍未关,雪花闪着亮色被风刮进来,落在地上,很轻很缓的,然后便无声无息的化了。地上出现了很多个湿湿的印,像哭着的眼睛……
上午不到八点,萧乾便背着挎包出了门,他没穿棉衣,只穿了一身深色西装,打了领带,这套西装是魏光送他的。本来仲亚说如果他去刑场,便开车过来接他,但萧乾拒绝了。仲亚显然已经从萧乾对魏光案件的关切中看出了端倪,但他也不好问什么。
从江北到江南山下的刑场,如果路上不堵车也要40分钟。萧乾是打车走得。
九点多点儿,萧乾已经到了小阴山刑场。刑场尚未戒严,还未到时间,但萧乾惊讶地看到刑场附近至少已有一百多人在等着,并且多数人穿着光威集团的黑色和浅灰色制服,这些男男女女井然有序的站立在离浅坑二十余米以外的一块比较平整的坡地上,肃穆,安静。
雪花仍在空中飞舞。有风,但也不是特别凉。萧乾付了车钱,让出租车走了。他又看见另处坡地上停着数辆高级轿车和几辆大巴车。这些车显然是光威集团的人带来的。
萧乾看见了阿静,她站在那些穿着制服的员工前面,穿一身黑色的旗袍,脖子上围一条惹眼的白色围巾,看上去非常引人注目。萧乾背着挎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朝阿静走了过去……他在离阿静尚有几米的地方站住了,轻轻叫了声嫂子。阿静紧抿着嘴唇,朝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不想说什么了。阿静旁边站着几位穿西装的中年人,其中有邱一明、老虾等人。这些人萧乾都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光威集团的员工有人亦看着萧乾,目光也似很平静。萧乾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便朝另处走去,他走到不远处的坡地上站住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风雪中,他显得很孤独,很冷落……他今天没戴帽子,也没戴墨镜,他想让魏光能清楚的看见自己,他来了,来送魏光,送他上路……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较远的地方驶来,渐渐近了,这是一辆新车,车顶灯在雪天的光线中显得很漂亮。车停下后,从车门里下来一个人,从走路的姿势看是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连鞋都是白色的。她下车后,出租车便驶离了。女人戴着白色的口罩,披肩的黑发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扎着垂在脑后。她朝四周看看,然后便缓步朝阿静走了过去。萧乾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这个一身素白的女人。他的脑际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莫非是小花蛇刘颜?但女人的脸被口罩遮着,他一时也看不清究竟。女人走到阿静跟前,两人握握手,在说什么。片刻后,女人扭过头朝萧乾的方向看了看,便又和阿静说起话来。这时萧乾看清她还背着一个小巧的坤包,亦是白色的。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众人的目光都朝较远的路上望去。萧乾知道这是担任戒严的武警部队过来了。按通常的规律,武警戒严后半个小时左右,刑车就会到了。
也就几分钟时间,一辆作为指挥车的越野车和一辆带蓬军用卡车驶近了刑场。警笛声弱下去,拖了个长音后不响了。从指挥车和卡车上下来了二十余名武警官兵,他们持枪朝浅坑的方向跑去,很快便隔距形成了警戒线。指挥员吹了一声哨子,士兵们各就各位,肃穆冷眼看着四周的人们。
阿静已和有关部门打过了招呼,说要带一部分公司的员工过来送行。有关部门的领导同意了。同时也考虑到这家企业是外资企业,投资方又是美国籍商人,故在各方面也算是客气了。
萧乾看着由士兵们设下的警戒线,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这时他看见那个穿一身白的女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便不禁有些纳闷,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想着,女人就走近了,并且是在离他只有一步多的地方才站住。然后便定睛看着他……女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霜雪,显得那双眼睛更大更黑了。萧乾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肯定是见过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正想着,女人把口罩摘掉了。谭欣!萧乾在心里猛地喊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离得并不算远的士兵和伸向天空的枪刺。这才又把目光落在谭欣脸上……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光彩照人的亮丽,脸被风雪冻得绯红,看得出她没化妆,却更显出了天生丽质的灵俏,那双能传言的眼波,又是会让多少女人可望而不可及啊!萧乾看着谭欣那张紧闭着的嘴,等着听她要说什么。少顷,谭欣开口了:萧队,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萧乾道。他知道谭欣既然是魏光的人,那么就不会不知道自己和魏光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了。
“萧队,告诉你几件事,本来嫂子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不过这就不关嫂子的事了,你也不要怪她。”谭欣伶牙俐齿,咬字清晰地道。
“什么事?说吧。”萧乾平静地问。他知道谭欣现在是在全国范围被通缉的要犯,她能来,能来刑场为光哥送行,这是萧乾万万想不到的。不禁心里便多了几分佩服。
“萧乾,光哥舍着命帮你,你真不该这样对他……不过嫂子也跟我说了,你不知情,这我信。可是你知道吗?要不是光哥白天黑夜的守护着你,你十个萧乾也早被王禹他们杀了。那这个土坑里埋得就是你而不是光哥……”谭欣说着,已是呜咽有声了,成串的眼泪顺着她冻得彤红的脸颊急急滚落下来。并且那双本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顷刻间便布满了血丝,这是人情急心裂的表现。萧乾的心猛地提起来又重重地沉下去。原来是这样,这是萧乾一直没弄清楚的事。
“还有,你老婆在海南根本就没找到什么正经工作,是光哥派人过去给了她两百万现金,她用这笔钱办了个公司。你的老婆孩子都是光哥帮你在养活,可你……”谭欣一双冒火的明眸瞪着萧乾,似要把他活活烧死。萧乾低下头去,他已经不能再面对那双眼睛了,他本来还想劝谭欣去自首,那样可能还有机会,至少能把命保住。但听了她的这些话后,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隐约感到这个女人和光哥之间似乎有什么很深的牵挂,若不是,那又怎么解释?!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