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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见了。”东霖璿小小声的跟她说。
惊喘一声,她赶紧低头看。
“我是说,你的笔被看见了。”
雪荷投去幽怨又生气的一眼,小心翼翼的遮着前胸,磨蹭到自己的位子上。
衣服里空荡荡的,实在很没安全感。
她一整个早上都红着脸,偏偏东霖璿又故意把卷宗乱摆,害她找不着,翻箱倒柜找东西时,他又故意偏着头,欣赏她宽大领口里微露的酥胸,窘得她恶狠狠的瞪去一眼。他却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等用午膳时,他从怀中抽出一条艳红的帕子,“唷,朕得说说浣衣局那票洗衣妇,为什么朕的帕子上会有带子?”
雪荷惊呼一声,一把抢了回去。遍寻不获的抹胸,果然被他藏了起来。
“皇上……你这个人……”她气得跳起来,挥着小小的拳头,“你……你你你……”
“昨晚想添些情趣,谁教你扭扭捏捏地不肯依。”他反而拉长了脸,“不过是掌个灯,你却整个人躲在被子里,你叫我瞧被子干嘛?我们成亲都半年多了,连抹胸都不肯脱,你也有点花魁的风范好不好?”
“花魁的风范又不是用在这里的!”雪荷用她最大的音量叫了出来,娇软的声音却像是撒娇,不像是在生气。“你……你你你……”又羞又气,冲到他怀里一阵乱打。
“哎呀,不得了,花魁弒君哩!”东霖璿笑到撑不住,两个人滚倒在地上。
雪荷嚷着,“你还胡说?!你还笑?!你这可恶的家伙……”骑在他身上,又是一阵粉拳落下。
“唷,我昨晚就是想这样呢,为什么你说什么都不肯爬上来呢?”东霖璿对她眨眨眼,“既然你肯了,娘子,这地板怪硬的,咱们趁着午歇时到床上──”
“你给我住口!”天,她连头发都要羞红了,赶忙摀住东霖璿的嘴。没想到他居然舔了舔她的掌心,害她吓了一跳,赶紧松手。
东霖璿轻轻松松的把她抱起来,“瞧瞧,打皇上、骂皇上,还叫皇上住口,这可是很深重的罪过喔……”
雪荷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是……是你太过分了!”
“唷,不叫皇上啦?你呀我的,《女官箴》教你这么着?”将她往床上一抛,“嘿,今天我要教教你宫里的礼仪!”
“你胡说什么呀?!”雪荷挣扎着,“皇上,别玩了,下午还有外省大员等着晋见,拜托你……呀!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东霖璿一面剥她的衣服,一面邪恶的笑着,“朕得好好教你怎么‘做人'这道理呢……可是很博大精深的……”
平常时候也就算了,只是,在朝廷上和御书房里也这么玩法,真教雪荷的心快蹦跳出来了。
东霖璿不是故意抓着她的手不放,就是趁着没人注意时偷亲她一下。她常被偷袭得跳起来,周围的大臣装作没看到,私底下都当成笑话在传。
她向他抱怨,要他别再闹自己,他却嘻皮笑脸的──
“是佳话,什么笑话?”讲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秋夜月正圆,这日东霖璿又拖着雪荷到御花园赏月,连个人也没带,抱着雪荷悄悄的从滴翠轩翻墙出去。
雪荷揽着他的脖子,只觉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晃荡着,这对于连坐秋千都有些惊怕的她,实在太过刺激了。
“真的害怕,眼睛闭起来就好了呀。”看她小脸吓得白惨惨的,他只觉得好笑。
“皇上……”她声音发颤。
东霖璿越来越厌“皇上”这个称谓,早告诉她私底下喊名字就好了!他恶意的将她往上一抛,吓得她想叫又不敢叫,只得一把抱紧他的脖子直发抖。
“娘子,你该叫我什么才对?”他嘴角的邪恶意味令人害怕。
“璇!”她气得快哭了,“你你你……你一天不欺负我,日子过不下去是不是?”眼眶可怜兮兮的含着泪,“我怎么敢把眼睛闭起来?谁知道你会不会突发奇想把我挂在树上……”
“咦?这倒提醒我可以这么玩哩!下次就试试看──”
“璇!我还以为你是大好人、大豪杰、大英雄哩,原来你这么可恶!”雪荷颤巍巍的下了地,小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你根本就是以欺负我为乐!你怎么这么可恶……”
“只有你可以让我安心欺负嘛。”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当皇上好无聊,整天正经八百的,你就让我欺负一下嘛。瞧,谁说只有中秋的月最美,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的月都美。”
“这会儿不是又要欺负我吧?”她狐疑的望望他,“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哭得鼻子红通通的,很像月兔?”
东霖璿望了望她微红的鼻子,“嘿,你没说我还没想到呢……”
雪荷哭笑不得的望着这个面容促狭的皇上,轻轻叹了口气。
见她不说话,东霖璿倒有些担心起来,“好好好,我不闹了。雪荷,别不理我。”
“你还是闹吧。”雪荷一脸认命,“总比你去闹石宰相和段侍郎好。”
“他们早就习惯了。”东霖璿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雪荷翻了翻白眼,只觉好气又好笑。
秋凉如水,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东霖璿握着她冰凉凉的手,惊异着,“才秋天呢,你就这般畏寒,那冬天可怎么办?”帮她呵着手。原想趁这月夜散步谈心,却又怕她着凉,只得作罢。“还是回去吧。”
他深深吸一口微寒的空气。月光下的御花园宛如琉璃打造,深深浅浅蒙着一层银色光芒,身边跟着知心可爱的人儿,他登基为帝以来,少有这般闲适的心情。
雪荷压抑住喉间的咳意,抱着东霖璿的胳臂,“再留一会儿吧。皇上很久没出来溜溜,闷坏了吧?”
东霖璿笑了笑,搂着她细瘦的肩膀,将自己的温暖分给她。“说闷,的确有些闷。尤其现在不比以往,科举进士和世家外戚之争越演越烈,我必须居中坐镇调解,哪像以往还有闲情出外溜溜。现在皇上可比倡家难做,花街姑娘还能打烊,当皇上却是不能打烊的,动不动就有人要面圣说个清楚,连睡觉都得被挖起来,你说做皇上还有什么意思?”
雪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雪荷倒看皇上还挺乐的?隔山观虎斗呢。”
“你呀,到御书房没多久,倒让中钰和莫言给教坏了。”东霖璿揉揉她瘦小的肩膀,“他们自己爱斗,我也只是看着,帮着摇旗吶喊罢了。”
雪荷无奈的摇摇头,依旧是满脸笑意。“你呢,脸上笑嘻嘻,两边排解,像是谁的话都听。其实呢,谁合了理,把东霖百姓的利益摆在前头,门第官阶啥都不重要,是不是这样?”
“呵。”东霖璿笑了,“让你当更衣真是糟蹋了。你怎不来考个女状元?我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帮手,也不用天天熬夜看奏折熬到上火了。”怜惜的抚着她越发纤瘦的背,“怎么着?朕让你累坏了?越发瘦得可怜。奶酪蛋有没有按时吃?还是不吃肉?”
“我都按时吃的。”雪荷温柔的笑笑,“雪荷打小身体就不好,又不是进宫才这么着。我很喜欢跟着皇上到处跑的,不要为我担心。”
东霖璿望着娇弱却又坚韧的她,眼底满是骄傲。原本只是因为私心想把她放在自己保护得到的地方,却没想到她这样聪慧,现在御书房说什么也少不了她了,有时没她在身边,他就觉得绑手缚脚,什么都找不着,也没办法沉下心来办公。
明知道她虚弱的身子骨和那些大臣们天差地远,偏偏这样累着她,难为她不但撑了下来,仔细又体贴的性子,不知明里暗里帮他缓和了多少次因议事而起的大小冲突。
思绪汹涌,他搂着雪荷,默默的听着御花园里水泉的泠泠声响。
“雪荷……你的月事都准吗?”漫不经心的问。
她娇俏的小脸红了红,都这般亲密恩爱了,却羞怯依旧。“雪荷……向来没个准的,也长过,也短过。”
“你这是血行不足,气虚的缘故。”听到她打了个喷嚏,他心疼得紧。“不爱吃肉就算了,多少喝些肉汤。我嘱咐御膳房,每天都送碗冰糖炖燕窝过去,秀女有没有按时服侍你喝?”
“有的。”她温驯的回答,“你不都在一旁看着我喝吗?”
“有时我忙昏了,也忘了盯你。”他长叹了一声,欲言又止,“太医府良莠不齐……”沉吟片刻,“除了黄太医,别的大夫都不许他们碰,了解吗?”
雪荷盯着他的脸,有满腹的话想说、想问,终究还是咽了下去,“……皇上,我知道了。”
两人各怀心事,却只是相偎着,没人说出口。
听见她又是一个喷嚏,东霖璿将自己的外衣宽下,裹着她。
“皇上,你会冷的!”雪荷想还他,“我已穿了貂皮披风……”
“穿着。”看她两颊潮红,心里不禁担心起来,“看来我是孟浪了,这种天拖你出来干什么?明儿开始,我有三天不在滴翠轩……”没把话说完。
雪荷知道又到了他到三宫应卯的日子,原本不想哭的,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酸,眼泪就这么滴了下来。
“雪荷……”东霖璿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日相见,时时刻刻相守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而每到月里的这三天……他越发觉得难舍。
硬把她拖出来吹冷风赏月,大约是盼能多聚一刻是一刻吧。他已经太习惯也太喜欢雪荷在他身边,虽然她不说,他也知道这位娇白的姑娘亦是这样的依恋自己。
“雪荷,我是皇上。”他满怀歉疚的想说明。
“我懂的,雪荷懂……”雪荷咬咬嘴唇,硬把眼泪逼回去,“皇上不同于寻常百姓,雪荷不该独占着皇上……”声音越来越小,“这是应该的……其实皇上几乎天天陪在我身边,雪荷已经是……已经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东霖璿搂着她,默默的望着月。他从来不希罕当皇上,却不曾像此时此刻一样,深深的厌恶自己的身分。
在冷风里哭泣,又着了凉,天没亮,雪荷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把东霖璿吓坏了,半夜里急急的召黄太医入宫。
直到外头唤早朝了,他仍没有心思搭理。
“皇上,早朝了。”雪荷有气无力的说。
她小手满是冷汗,四肢冰凉,额头滚烫,看得东霖璿的心也跟着翻搅。
“你没好,我哪儿都不去。”偎在床边,他亲自帮她换毛巾,“一天不早朝又如何?”
雪荷脸烧得通红,羞怯的笑了笑。她很高兴……的确很高兴皇上心里这样挂念自己。不过,她没忘记自己的身分。
同样的,她也不希望皇上因为她而忘记自己的身分。
“你是皇上。”她轻轻的说,挣扎着要起身,“你看,我已经好多了,若是你非要我一起去不可……”她抖着手拿衣服,“臣妾这就更衣跟你上朝去。”
“我不去。”他蛮横地道,“我要在这里!”
“皇上,”雪荷苦心劝着,“你是天下社稷所依归的帝王呀……”
争执到最后,东霖璿发怒了。
“罢了!罢了!”他烦躁的将她按在床上,“无论你嫁了谁,怕是都会这么忠心吧?!”
她烧红的脸惨白了下,“皇上?”
东霖璿担心她的身体,又懊恼自己让她着凉,想要待在她身边,偏偏她又搬出那套君臣论。天知道他为了今晚得去三宫那儿已经很不高兴了,她又说这些他不爱听的话!
“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