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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动动嘴皮子既可,刘家还能和别人对着干吗?
这半年,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威胁刘承志,让他尽快与姜恒退亲。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还能不明白?无非是因为现在姜恒是解元公,刘雪梅陪不上他了,最好赶紧和解元公解除婚约,好让我家的女儿嫁过去。
当然了,也有人是揣摩着叶家的意思,以为叶家不愿意和刘家再结亲了。
毕竟,现在叶刘两家的差距那是越来越大了。姜恒这半个养子,岂能再和农家女有关系?
幸好,刑氏是个机灵人,找了个机会和董宜人说了。
不知董宜人是怎么处理的,反正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来刘承志面前提这些事情了。
而且,叶家管家更加频繁地来往于叶刘两家的路上。让众人都知道,叶家对这雪梅这个未来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
“这些人也不想想,现在阿恒是甚身份,岂能休弃糟糠之妻?那岂不是要被天下的读书人骂死了?要我说,这定是哪个不安好心的故意败坏阿恒名声……”董宜人气愤的和叶哲光抱怨。
叶哲光喟然无语,心里对姜恒还是有些埋怨的。
董宜人虽是诗词歌赋上读得多,可是对八股文上的造诣还比不得叶飞霜一半高。所以,她看了叶秋鸿和姜恒的考卷后,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儿子定是科举时发挥不好。
更何况她听说了考棚里一连拉出十几个昏厥的秀才时,更是大呼我儿辛苦了。
当初,叶哲光的考试也是她一路陪同,她是最知道这里面的辛苦。这次两个孩子因为远在京城,她不能陪着。心里早已经揪成了一团。眼见得儿子考得不理想,只会尽力替儿子开脱。
她哪里会想到儿子这次不是发挥不好,而是弃考了……
叶哲光是什么人物?叶秋鸿和姜恒的学问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自己能中进士,能当探花郎。便是懂得这考试里的门道。当初两个孩子上京时早已经吩咐了老仆安排的妥妥当当,哪里会有发挥失常一说?
一看到儿子的卷子,他就明白了。
不由得又是气又是悔。
自从儿子和姜恒事出之后,他确实待姜恒有些冷淡。可是姜恒也是他打小养到大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分别。他怎能生姜恒一辈子的气?早在俩人去了京城后就只剩下满腹的担心。
可是看到儿子为了姜恒的前途,自愿放弃科举,只觉得既痛心又欣慰。
痛心的是儿子明明可以得解元,却就这样失之交臂;欣慰的则是儿子性情至真至纯,是个君子……
对于姜恒,他有的只是埋怨。而不是愤慨。
所以,在看到两份考卷之后,他立刻写了一封信过去,信上将两个混帐痛骂了一顿,尤其是姜恒更多挨了几句……
自此后。再收到叶秋鸿的来信时,语调便轻松了许多。
“都是好孩子呀!”叶哲光感慨道。
至于儿子心里那份旖旎……
年少之时,谁没有这样走过来呢?
等到长大后,自然会懂得男女有别的道理。
说实话,都怪他,谁叫他把儿子生得这么俊俏?他人长得俊俏,就难免看不上别的庸脂俗粉。只觉得还是同样俊俏的姜恒好看。
不仅儿子,就连女儿也是这般美貌,哪怕不在京城中,京城也有不少官宦人家来求亲,最后还是定到了自己老师家里。
想到这里,叶哲光拂着三绺髭须。面露得意的微笑。
董宜人见他笑得古怪,便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拿起帐本看起了顺天府的宅院。
过了一会,她突然扭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看这半年不少王公大臣家里都往顺天府买宅子,这么说迁都已成定局了?”
叶哲光不防她问到这件事情上,便颌首道:“依老师的来信,多半是*不离十了,老师也令管家在顺天府内城置办了学士府。”
“那咱们夏天时买的宅子,可升值不少哩。”董宜人转过了头,拿起一个玉石算盘叭叭地算了起来。
叶哲光摇了摇头,妻子哪里都好,就是一门心思的钻在钱眼里。家里已经够有钱了,却依旧算计个不停。
不过有这样的妻子,他也觉得后顾无忧。他的俸禄极低,只有月俸十六石,平时还经常用布帛相抵。若是家里不贴补些,光靠俸禄一家老小等着喝北风去吧。
也幸好他娶了这样会算计的妻子,每年各处的铺子有不少的出息,他才能不贪不腐,清正为官。
“老天保佑,明年三月春闱之时,能让阿鸿和阿恒得中头名状元……”
大年三十的晚上,董宜人和雪梅同时在雪夜拜月,默默地祈祷。
刑氏和刘承志相拥着站立在屋檐下,看着在院中摆了香案的女儿,不由得思念起远在京城的儿子。
远在京城中的敬民,这时正忙碌着花灯的事情。
今年京里麦田大丰收,皇帝欣喜异常,便令今年的正月十要隆重些。既然皇帝都说了,那么自然上行下效,各个衙门都忙碌了起来。
粮科也不例外,从给事中到各个知事每个人都领了一个花灯的任务,敬民这时正苦恼着。
他和山娃子坐在一处,大眼瞪着小眼。
“你说我一个大老粗,我能造什么花灯?”敬民唉声叹气地支起了腮。
山娃子这些日子经常跟着敬民跑,已经俨然是敬民的小小长随了。虽然敬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可是他自知身份,再加上柳鸣又一直提醒着他,他也只是以长随的身份来和敬民说话。
这会见到敬民苦恼,他便也跟着苦恼。
“要不然,请鸿公子和恒公子给绘个灯面?”山娃子提议道。
敬民立刻兴奋了起来,可是刚刚跳起来却又如同霜打了茄子。
“你忘了?他们去了学士府,要一直住到出正月呢……”
因叶秋鸿和姜恒远离父母亲人,杨大学士便以长辈的身份,请俩人到学士府里过年过十五。
至于敬民,则是因为和杨大学士的关系没这么深,只能乖乖地呆在叶府过节。
幸好,今年有柳鸣和山娃子陪着他,不至于过得这么冷清。
“要不然,咱去求求吴知事?”山娃子再次提议。
敬民眼前一亮,噌的一下跳起身来。
“走,现在就去!”
“哎,我的哥哥,现在下着雪呢。”
“下雪才显得心诚呢,走,快走,准备雪屐,我要雪夜访刘备……不对,雪夜访王伦……也不对……哎,不管了,反正是访吴知事去……”
俩人兴冲冲的穿戴整齐,和柳鸣说了一声便出了家门。
吴知事家里的书房烛火通明,有人在灯下喃喃自语。
“怎么还不来?还不来……不该呀,他家中没人了呀……”
“祖父,您在念叨哪个?”一个眼睛圆圆的少女端着一盏清茶款款步入了书房。
少女只有十六七岁模样,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间饰以朵朵淡红色珠花,髻角簪着一根金鱼衔白珠,轻移莲步之时在发间摇曳。
看到少女近前,吴知事慈祥地笑了。
“馨儿,怎么是你来送茶?下人们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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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10章 吴家馨儿
敬民跟着吴家的小僮往书房走去,只觉得后悔不迭。
刚刚一腔热血地跑过来,可是看到了吴家的小僮却觉得有些唐突。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字不识几个,这吴家可是读书人家。而且吴知事又是粮科的第一把交椅,平时在几位知事面前也是极为得脸。
他就这样眼巴巴地跑过来了,连件礼物都没带,这成何体统?而且自己的理由也唐突啊……
谁见过为了一个灯笼去麻烦顶头上司的?
心里一边骂自己冲动,一边跟着小僮的灯笼往前走。
小僮将敬民送到了书房院里便不再向前走了,换了一个年长些的管事引着敬民往里走。
吴知事双目含笑坐在书房中,看着敬民战战兢兢地进了屋,拈须而笑。
“小刘簧夜来访,可是为了甚要紧的事情?”
“啊……”敬民施了一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只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如果他有小妹一半的机灵就好了,吭哧了半天决定实话实说。
“科里分配了一人一个灯笼,可是小侄家里两个亲眷住到亲戚家里去了,小侄又不会绘灯笼,特意来求吴知事……”说到这里,再次躬身一礼,脸色涨得通红。
吴知事今年五十岁上下年纪,双眉狭长垂到眼睑,一看便知是长寿之人。此时看到敬民局促不安,微微一笑。
他与敬民已经同事将近半年,一开始觉得他其为粗俗鄙陋,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才觉得这个人可靠忠厚,比起京中那些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来不知好了多少。
再打听到他在家中父母并没有订下亲事,吴知事不由得动了心思。
孙女吴馨儿已经十六七岁,平时待得娇惯只喜欢读书,便有些不懂人情事故,为人单纯。吴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只是小富即安。在京中也并没有什么权势。若是往好人家说媒,就只能做妾。若是往一般人家说媒,有些人不仅吴馨儿瞧不上,连吴知事这一关也过不去。
孙女性子娇憨可爱。又没有什么心眼,若真是嫁到那深宅大院去,只怕光是后宅的胺臜事就能把她搓磨死。
不如低嫁,寻一户可靠的人家。自家陪送大量的嫁妆,这样孙女也不会受人欺凌。
他是吏,敬民也是吏。说起来俩人地位倒是相当。
再加上处了半年,越看越满意。
所以,这一次,他打听到敬民家的人都去学士府做客后,果断把做灯笼的工作交给了敬民。
“原来。是为了灯笼啊?”吴知事拈须而笑。
“是,是啊,小侄不会做呀。”敬民结结巴巴的,只觉得这求人的话怎么这么难说出口。
“我知道你家中有两位举子,还想借着他们的生花妙笔给咱们粮科添一份荣光呢。怎么就这么不巧。竟被学士府请去了?”吴知事面上露出愁容,“哎呀,这可难办了呀……”
敬民一开始连连点头,心里祈祷着既然知道我家没人做,您老人家就把灯笼的事情给收回去吧。可是听到难办时,立刻睁大了眼睛。
“我家里还承担着两个灯笼哩……你看看,这多不巧……”吴知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敬民的脸色,见到赤急白脸,不由得暗自好笑。
“还望吴知事劳累则个,小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敬民说着就施礼。
吴知事心头好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思忖了一会道:“你既是来求了,我也不好不帮你。这样吧,我孙女极善丹青,我请她出来和你商量一下,请她帮你绘一张灯笼纸。你只需用竹子扎一下即可,你看如何?”
敬民一听有人肯绘图案,喜出望外,连忙施了一礼。
“只是,这女子闺誉要紧,纵是灯笼扎出来了,你切不可说是我孙女所绘……”吴知事正色道。
“我只说是在外面花钱请人绘的。”敬民觉得能交掉差了,乐得呵呵直笑。
吴知事点了点头,派了管家去请吴馨儿。
过了一会,两盏灯笼挑着引路,一个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夜色深沉,灯笼的烛火昏黄不定,竟衬得少女飘飘若仙,几欲从广寒宫中走出。
敬民敛眉垂目,恭恭敬敬地站在吴知事面前,不敢偷眼往书房外瞧。
看得吴知事微微点头……
敬民只闻得一阵香风扑鼻,眼尖看到一角水青色百褶裙底旋着从书房外移了过来。随着脚步微微移动,一点金莲尖尖头自裙底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