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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怎样收回？”
易水阳丢掉了手里的烟，踩在脚下碾灭。估计他是把那烟头当成他说的那句话了，他的行动在告诉我们，那句话就像这个烟头一样。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整天和这个该死的丫头粘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易水阳咆哮着。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叶细细为我和她自己解释。
我不得不佩服，易水阳，你丫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我都说了，你是怎样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没有。非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证明给我看。”易水阳慢慢俯下身子，脸几乎要贴到叶细细的脸上了。“来啊，来证明。”
乱糟糟的人声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热闹。
我看到叶细细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处流了下来。白皙的小脸又被弄湿了。
“证明给我看啊，不敢吗？”易水阳说得那样的轻，那样的柔。好像很不经意的样子，却让全世界难堪。
细细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颤抖着。几乎用绝望的泪眼看向我，仿佛每一滴泪都拍打在我的身上，发出声响。
整个事件已经不向最开始的方向前进了，变味道了，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易水阳要比想像中可怕，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甚至更多。
“我证明给你看。”
叶细细的声音飘忽忽地响起。她的声音很轻，却可以让天空上过往的鸟听见，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她想干什么！
“我要投降了。不然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流言会像传染病一样传开。那样不好，很不好。对你，对我。”叶细细的眼睛传达了这样的信息给我。
要投降吗？投降了，易水阳就会放过我们吗？如果他变本加厉呢？他会害了细细的。
这个时候真希望和易水阳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会突然跳出来大叫不可以，可不知为什么，她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眼泪开始疯狂地肆虐。
细细。我的细细啊！
叶细细终于狠下心不去看我，颤抖的嘴唇一点一点地接近易水阳的。
“不要。”我拉住了细细，“不要吻这个混蛋，他想怎样就怎样，清者自清，我们什么都不怕。”
细细抱住了我，手钳着我的肩膀，很痛。可是比起她的痛，我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细细大声地哭了起来。
“看，我说什么来着。还解释什么啊？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们都能亲密成这样，还要我废话吗？”末了，这个禽兽还说了一句。“靠！”
说完，他搂着身边的女孩走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想替细细为他们送行。
倒数十秒，开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再见，易水阳，我爱你。
细细，在心里葬了他吧。
人渐散了，世界安静了。没了声音，没了温度。时间像流动缓慢的河流，从我们身边流过，那么的慢。
谁能来把我们的忧伤带上九千米的高空，让它化做云。
飘散。飘散。
天高云淡日子也许就会好过了，我只是说假如。
世界真的安静下来了，好安静。
我想我是变坏了，当第一次有嫉妒叶细细的感觉的时候开始。嫉妒她的叶家辉，嫉妒她的美丽，嫉妒她的骄傲，嫉妒她比自己更受欢迎，嫉妒她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第三章 明恋暗恋都不算傻（7）
可是我离不开她，我又是那么喜欢她。我的心里真是矛盾得要死。
看到她掉眼泪第一种感觉是活该，第二种感觉才是心疼。
看到她被易水阳欺负的时候，我的第一种感觉是要灭了那个男的，第二种感觉是你真的很活该。
真的很矛盾。
我不该这样的，细细从来没同我争过什么，我怕有一天她会突然夺走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感觉而已。
女生都很小气的。我和细细的小圈子从来没有人踏入过，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看清彼此，空气越来越稀薄，没有新鲜的空气供给。我怕有一天属于我们的小星球会瓦解崩溃，而里面的人则是死无全尸。
很惨烈的那种。
会吗？
不会吗？
“你决定一直就这样哭下去吗？很难看的。”
真的很难看，为那种人哭多不值得。还有，全世界都认为易水阳是花花公子，你还死心塌地地喜欢人家，你说你是不是很活该？
不要哭了，很烦的。细细，我这么不幸都不哭，你不过是失恋罢了啊。
还哭？
还哭！
一个下午，细细都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一会哭，一会发呆，要不就干脆趴在桌子上装睡觉。绝对是装的，她不可能睡着的。老师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还特别好意思地哑着嗓子说是自己牙痛。多愚昧！
同学们早就议论开了。
细细，你知道吗？你这样不只活该，还很丢脸呢。不是我说你！
放学我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拽着叶细细这个伤心的小孩在人声鼎沸的操场上穿行。我们不要在教室里哭，换个地方，换个有墙壁可以让我倒立的地方。
“你决定一直这样哭下去吗？”
我把书包丢给细细，靠着墙壁倒立起来。
细细傻傻地站在那里，倔强地看着我，“我不想哭的，是眼泪自己掉下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呵，你还狡辩，明明是你让它们掉下来的嘛！
“不要哭了，易水阳那个家伙真的不怎么样。”
“不许你说他坏话！”
细细。你活该，活该，活该！你还为他说话，难道你忘了是他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的吗？
“你贱啊？”
“我就是贱啊！怎样？”
细细砰的扔掉手里的两个书包，走过来歪过脑袋看我，“我就是贱！”
“细细……”
“我就是贱。”细细颤抖的嘴唇模糊的发出声音，“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因为你贱啊！
“非，我也不想哭的。”
“那就不要哭了。”我从墙壁上下来，握住细细的手，“我教你倒立吧，那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时我还不信呢，但这招很管用的，你也试试吧。”
我的细细最坚强，哭什么哭啊？
“都是骗人的。”
“不是骗人。”
“是骗人的。”
“我还会骗你啊？”我吼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你凶什么啊？”细细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凶什么啊？”
“对不起。”
对不起，细细，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哭了，我没恶意的。你终归是我的细细啊！
第四章 说好不哭泣（1）
细细被易水阳甩了，之后学校里开始流传细细跟浅非是一对的谣言，她们的照片还被PS成亲密照，贴到了学校的布告栏……
回家的路永远都是那样漫长。不是不想回家，是害怕回家。
生活在妈妈身边这么多年，不管和她靠得有多近，我都会感觉陌生。
我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过去，还有她的现在。
记忆中的妈妈是个美丽的女子，很少说话，她喜欢摸着我的头，冲我温暖地笑。
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小了，能记住的只有这些。渐渐我长大了，但是妈妈却从别人口中的妓女变成了疯子，我就更没了了解她的机会。唯一的线索是外婆，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断了线了。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解妈妈了。
这是很令人沮丧的事情。那也是在想尽各种方式之后，仍旧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夕阳剩下最后一点光芒，傍晚街道渐渐冷清下来，偶尔会从远处传来一两声汽车的喇叭声。
绿灯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想起来就让人生气，易水阳真是个混蛋，男生都是喜欢欺负女生的吗？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太令人费解了！
还有细细，麻烦的人物，我已经够麻烦的了。
我穿过林立的高楼，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路过小太阳的时候，发现它画着大大的太阳的大门居然敞开着。
它已经荒废很久了。第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来说拆了这里之后会给很多很多的钱，园长答应了。
幼儿园拆伙了，开发商却走了，钱也没影了，园长光荣下岗了，小太阳就此荒废了。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是禁闭着大门的，今天居然被人打开了。
突然很想进去看看这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走了进去。这里已经完全陌生了，好像自己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似的。
它俨然变成了一个破旧的仓库。地面上杂草疯长，那些草高得惊人，它们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地戏谑着地面。掉了漆皮的桌子椅子在杂草上摆出各种姿态，有的则被隐没在了草里。
教室里面此时不知道放着什么，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知道里面被塞得满满的。草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茂密，深深浅浅摇摇曳曳。走起路来十分困难。
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秋千。
那里有多少我童年的记忆啊，绿色不知被重刷过了多少次，但还是变成了现在半黄不黄的样子。
我突然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于是我放下了书包，拿出面纸向秋千走了过去。擦干净秋千，坐了上去，脚一蹬，飞了起来。
还好，秋千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载我足以。
飞起来的感觉真好，只是秋千的铁链已经生锈了，我甚至可以闻到握着生锈铁链的双手发出的锈味。
它老了，而我长大了。
黑色的苍穹下我一点点给秋千加速，秋千渐渐地高了起来。我想起来小时候经常唱的一首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首歌是这样的好听。小的时候我曾天真地认为星星是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看见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只为我而闪烁。当外婆告诉我她也能看见星星，星星是大家的时候，我还特别委屈地哭了起来。
呵呵，自私的小孩子呀。
我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
记忆像绿色的蔓藤一般从四面八方向我伸展开来。当然，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已经被仔细地过滤掉了，耳边响起的是小朋友开饭时用勺子敲打桌子，发出叮当乱响的声音。
在小太阳里的记忆因为叶细细的到来而明朗得多了。这个小丫头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不会再被人欺负。吃饭时她还会把瘦肉丢到我的碗里，用威胁的口吻命令我把它吃下去。
第四章 说好不哭泣（2）
小时候安静好看的男孩现在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童年喜欢的小人书，喜欢听的童话故事都快忘记了。那时候玩捉迷藏时永远和叶细细藏在一起，被逮到就是一对儿。
细细收集的彩色糖纸在我们离开小太阳那天飘散在了风中。我们天真地认为它们会像蒲公英的花种子一样，飘到各个地方去，然后变得更多。
最后的最后呢。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个一个一个消失了，直到眼前出现模糊浮动的人影，我才收起了记忆的翅膀。
这个人的样子太模糊了，看不清楚。是幻觉吧，谁会来这里？是幻觉吗？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放慢了秋千的速度，眼前人的样子变得清晰。
蛐蛐？蛐蛐！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眼前的少年平静地问道。我以为他会很惊讶我在这里的。
“我？”我停了下来。
他是蛐蛐。是我的蛐蛐！
“我？”
我在做什么？这是什么问题？我在做什么你没看见吗？
“你不认识我吗？”
我试探着问道。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忘了我了，他的记忆中没有我。怪不得他不惊讶呢！
“你是谁？”
少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着我，好像我是个异类。
“我认识你吗？”
“猫，猫……”
我提醒，说不定他会想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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