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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伴随着一声咒骂:“妈的!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也学人家装潇洒玩什么玉树淋风,什么衣服不好穿,穿什么白衣嘛!”
此时早已夜黑多时,虽有明月如盘,但在这白浪滔滔的江水中寻找一个白衣人本身就是一件困难之极的事,往往是飘了十丈之远,才能寻到一个人。只是谈宝儿觉得楚远兰是谈容的未婚妻,不管如何,自己总是要将她找到,不然将来如何对老大交代。可是他却没有问过自己,一发现楚远兰不见了,自己内心的焦急,却仅仅是因为要对老大交代吗?
就这样,江水一路狂奔,载着千多人一路南下。越向前,驰江江面越窄,江水便溢出大江的居多,而到后来,江水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窜上岸去,淹没了许多良田和房屋。
谈宝儿已不知是第几次从水里提着穿着白衣的人来,他只是不停地做着将人提起再抛到岸上的机械工作。这一次,他又提起一人,粗看一眼不是楚远兰,便要狠揍一拳再扔出去,那人喘了口气后,却大叫了起来:“周大哥,多谢你救命之恩!”
谈宝儿这才认出那人是宋三郎,老实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说时便要将他扔上岸去,宋三郎却又已道:“周大哥是在找黄兄弟吧?他们的座位在距离潮水最近的地方,应该是飘到最前面去了。周大哥何不到江潮最前面去找?”
“对啊!”谈宝儿一拍脑门,将凌波术展到极处,踏着波浪,朝着江流潮头奔去。身后传来一阵大叫声:“哎哟,周大哥救……救命……咕咚……”却是谈宝儿恍然大悟下,伸手去拍脑门,提着宋三郎的手却自然而然的松开了……
很没有义气地,丢下宋三郎在水里愉快地做着一只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后,谈宝儿身法如电,朝着潮水的前头狂奔而去。这一奔腾,他才发现这水流之速实在是匪夷所思,他自己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走了许久,前方却依旧看不到潮头,而一路上总是散布着三三两两落单的偷天公会的倒霉鬼们。
也不知奔了多久,谈宝儿终于赶到了潮头,而且水里也果然正有好几个白衣人挣扎着载浮载沉的,谈宝儿正要上前一个个翻看,但忽见前方灯火通明,耳朵里更是隐隐传来阵阵的喧闹之声。
“啊!”等看清楚前方的景象之后,谈宝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九十二章几家悲喜
在这个明月朗照,风凉如水的夏夜,伫立在秦州城头的秦州总督——大夏四大名将之一的秦雪将军的心情实在是坏得无以复加。
秦州被围已足足有十天了,但近在咫尺的梦州却并没有派任何的援军过来,更让人愤恨的是,刚刚城外探子回报的消息说,城外又来了一批敌人的大军,足足有十万之众。加上原来的二十万人马,仅有五万兵马的秦州城外已经被六倍于自己的敌人给重重围困了。
在今夜之前,秦雪还可以从早在大战爆发前自己散布在城外的探子发来的信鸽上得到战报,但今夜之后,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秦州城只怕再连苍蝇也飞不出去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敌军的情报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者根本就不需要了。
今夜之后,秦州这片曾经的大夏国李氏王朝的领土便要改姓贺兰了。想到这里,望着远方如紫潮一般涌来的南疆军,以及更远处连绵十里的联营,秦雪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然后这丝笑容变得很是狰狞,而他一双白皙如玉的双掌重重按在了城墙上,修长的十指骨节突兀,而手背上的青筋仿似一条条受了重创的巨龙——虽然燃烧了愤怒使自己拥有了恐怖的力量,但这样的张牙舞爪,却也不过如同城下的驰江之水一样,只是奄奄一息前最后的疯狂而已。
“国贼!”憋了许久之后,秦雪胡子崎岖的双唇才恨恨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副将秦长风见此叹了口气,道:“大人,胡总督若非擅长见风使舵,又怎能做到两朝元老?你英雄气概,又何必和这种小人生气!”
秦雪闻言冷笑道:“小人?哼哼,你太看不起他了。这王八蛋不是小人,他妈的是国贼!十日之前,南疆王借口我国悔婚,发动叛乱,秦州被围,我让他出兵,咱们里应外合,必然打得贺兰英屁滚尿流,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但第二天却给我说云蒹公主逃到了他梦州,他必须保证公主的安危,城外敌军重重,他不能轻易冒险!”
秦长风没有接腔,因为他知道这位并不算年轻的儒将一旦满口脏话,那就表示他的发泄会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冒险!冒他娘的险!狗屁,狗屁!”秦雪果然脏话不断,“梦州城中兵马十万,城外贺兰耶树只放了一万人在那看场子,他就怕了,说是梦州已被重重包围,甘心窝在城里当缩头乌龟!你说说这王八蛋不是国贼是什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恩哼!”秦长风忙大声干咳了一下,将秦雪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不管如何,“国之将亡”这四个字却是不能乱说的。
秦雪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许多未完的话便变成了几声冷。一时之间,两人却都没有说话,眼里只有远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
过了片刻。秦雪陡然重重一拍栏杆:“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秦州被攻下,那通往中原的大门便彻底被打开。我得再派人去梦州!长风,这次由你亲自去!”
秦长风苦笑道:“大人,小人并不怕死,但却想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自己人的酒桌上。胡总督或者是太保守了些,但云蒹公主是陛下最钟爱之女,以他的性格,谨慎一些是再正常不过。最要紧的却是……”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此次护送公主来的,除开有失踪了的谈容将军外,还有太师的独子范成大。你想想,这样的两个人在他城里,他有胆子分兵出城吗?我去那里,他不用毒酒悄悄把我干掉才是怪事!”
秦雪闻言愣了愣,一时竟没有了话。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拍拍秦长风的肩膀道:“长风,跟着我这几年,你也长大了。看问题比我还透彻了,很好,很好!可惜,可惜……”
秦长风知道大人说很好,是欣慰自己成才了,说可惜却是说自己来不及在边关大显身手,今夜却要葬身在这场国家内乱之中。他心中没来由的也起了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但表面却是洒然一笑:“大丈夫自当精忠报国,马革裹尸不过寻常之事,又有什么可惜的?再说仗还没有打,胜负就还未可知!当日魔人百万大军犯我龙州边关,司徒总督殉国,形势艰危,人人都以为龙州将下,最后又怎样?谈容将军以卑微之身,还不是带领龙州军击败三倍于己的敌人么?”
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罢了!秦长风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谈容能以一己之力于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能熟睡一脚踢死黄天鹰,能赤手空拳召来风雨,能一箭射碎怒雪城的城门,能一把火烧掉十万敌军,最后还硬是让天姥城主动打开城门,这样神话一样的作为,是你能做到,还是我能做到呢?但即便是强如谈容者,此时却也不是音讯全无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他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他拍拍秦长风的肩膀,然后走到士卒中间,冲着城墙上所有的人大声道:“诸位将士,今日一战,乃是我等报效国家之时。生死有命,成败在我!大丈夫生死都要轰轰烈烈,今日就让这帮叛贼看看我大夏男儿人人都是真英雄!杀!”他最后一个字吼出来的时候,随身佩剑“铿”地一声拔了出来,指向城下。
这个时候,城下的南疆军也已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杀啊!”所有的大夏军士兵热血沸腾,悍不畏死地和南疆军厮杀到了一起。对于已经坚守秦州十日之久的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这一战之后,秦州或者就不再是国土,英雄的身躯或者也会湮没于尘土,但眼前此刻,却必须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守卫这片国土。
冥冥之中,这样的诚意能否感动上天,降下那回天之力?
同一时间,城楼之下,南疆军阵营中,一身雪白长衫的贺兰英英俊的脸蛋上都写着“意气风发”这四个字,现在他正颇为感慨地对一边的凌步虚道:“师父,父王以前老瞧不起我,说我不是领军之材,现在怎样?他去攻梦州十日没有效果,而我攻秦州,堂堂大夏四大名将之一的秦雪还不是被我打败了!”言下很有一点“想不到老子也有今日成就”这样的感慨。
凌步虚这会正看着贺兰英的白色儒生装就很有气,心说这战场之上,你个臭小子不穿盔甲,被敌人流箭挂掉,我看你找谁哭去。你是风流潇洒了,这保护你的麻烦还不是落到我这倒霉师父头上?
听到贺兰英的话,凌步虚很想说你老子攻梦州就带了那点人马哪里是在真攻,只是在帮你牵制好让你获取大功立威好不好,再说了,且不说你的人马是秦雪的六倍之多,要不是有你师父我在这坐镇,就算再给你三十万人马,你也攻不下秦州来。
当然这样打击自己少主的话,凌步虚是懒得说的,听到贺兰英的话他微笑点头道:“王爷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不过世子你最近的进步那是有目共睹的,为师很是欣慰!但是世子,大战尚未结束,你现在就说打败了秦雪,会不会言之过早?”
第九十三章风雅逼人
贺兰英闻言几乎没有将肚子笑破:“哈哈哈,师父你这次怎么这样谨慎了,比我那号称‘谨慎小王子’的二弟还要谨慎!眼前这样的场面,难道你认为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是秦雪,是永仁那老儿,或者还是那个不知在哪座深山老林里喂野猪的大英雄谈容吗?”
谈容!听到这两个字,凌步虚的眼里闪过一丝夺目的光亮:“世子你千万不要低估谈容这个人。葫芦谷中那一把火,可是烧掉了我们十万人马!”
“哼!那不过是父王太不小心,才会着了他的道!”贺兰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说眼前这样的情形,有师父你坐镇,我们三十万大军攻城,就算他能及时出现,又当真有什么回天之力不成?”
被徒弟暗自一捧,凌步虚却没有飘飘然,而是摇头道:“谈容此人,每有鬼神难测之机,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师父你这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我可不爱听了!”贺兰英顿时非常的不爽,“鬼神难测之机?他谈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难道他还能凭一人之力,将我这三十万大军都给灭了不成?”
凌步虚摇摇头,正想再说什么,耳朵陡然竖了起来,指着远方,手指颤了几颤,惊声叫道:“那……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师父你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一点也学不会镇定,一天到晚大惊小叫个做什么嘛?”贺兰英边说边摇头,顺着凌步虚的手指看去,却发现在天地相接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白线在朝这边迅疾的移动。他正想不知该对这一奇特的现象提出什么假设,耳朵里却传来了轰隆隆的,如雷鸣般的巨响。
那白线越来越粗,雷声越来越响。
正在攻城的南疆军士和守城的大夏士兵,也都在一瞬间被这恐怖的声响所震动,一时竟忘记了攻守,各自抬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
白线持续向前推进,声音更加的惊天动地。那声音仿似是万马奔腾,却又似山崩海啸,震耳欲聋,整个秦州的城墙似乎都为之害怕地颤抖起来。所有的人睁大了眼睛,却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