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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以朱砂血在玉宁身上写了王爷的名讳,师父乃半仙之体,就算玉宁在转世当中折损了印记,贫道也应当看得出她面孔上的朱砂紫气。”男人顿一顿,“不是贫道托大,以太虚的修为不会认不出本门的朱砂印记。初时太虚曾怀疑,张明德当日是否趁乱在玉宁身上另加了封印,然张明德乃贫道师兄,师承一门,手法必定类似,贫道也不会认不出。难道竟有第三人插手?”
“第三人?何解?”
“王爷是否记得,家师闭关前约定的四十九年九月初九日瘦西湖畔接玉宁。”
“可那一日,电闪雷鸣,天降冰雹。”
“这几年,八阿哥屡次去扬州寻访。必定是张明德猜出师父设下的玄机。”
“玉宁或许已被老八找到。”男人说得咬牙切齿。
我吓得闭紧双眼,又是玉宁。
又是秘闻!
如被发现我命休矣!
“每名女子我均看过,没有朱砂紫气。若真找到玉宁,他们何必年年去找?”
“也许为着掩人耳目?也许你师父根本就错了!”男人怒吼。
“王爷息怒!王爷不信家师不信贫道难道不信常寿?常寿是王爷亲批的八字,王爷难道不信自己?常寿命里带阴,命中与玉宁相互承托。常寿必定招来玉宁!”
“也许我也错了!全部错了!”
我听见男子的咆哮。
我看见一只壁虎从墙壁上慢慢的向下滑,向下滑,一直爬到我面前,离我的鼻子只有一厘米。
我要是能坚持不动就好了。
可惜我的汗毛与鸡皮疙瘩一同报警。
身后老旧的柜子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谁?”男人厉声喝问。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面。
也许我可以学老鼠的叫声。还是学猫叫比较逼真?
太迟了,太迟了,我听见柜子被掀翻的声音。
纵使相逢
我把被子掀了,扶墙站起来。
“你是何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暴怒的看着我,他的身边是个道士。
我不敢多看,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奴婢苏小曼。见过两位大人。”我不能叫他王爷,我不能承认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我不过刚刚睡醒。我一概不知!
“常寿!”道士大吼,“常寿!”
“来了来了!”常寿跑进来看见我一下就跪下了。
“她是何人?”道士问道。
“她是常寿捡来的。”常寿说道,“昨儿下半天,小黑跑丢了,我便去找,找到天黑没找到小黑,却在林子边找到了她。她躺在那里,浑身是血。我见她可怜便带了回来。”
“常寿,你可知此地从不准外人进来!”
“道长不要责怪常寿,是我求他带我来的。”我对道士磕个头,“苏小曼这就告辞。”
我起身,头晕眼花的,强挨着往外走。
“慢着。”瘦高的王爷拦住我,“你是谁府上的?”
我叹气,我染上了常寿爱叹气的毛病:“奴婢是十四阿哥府上的,不知大人尊姓?”
“这是雍亲王。”跪在地上的常寿小声的说道。
我只能也跪下:“奴婢拜见雍亲王,王爷吉祥。”
我忽然想起什么,我猛地站起来,血液涌上脑袋我的眼前火星四溅。
定定神,再次看住雍亲王。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而起。我看向他的身后,是那个道士!神仙给我看的那个人!在扬州没有机会说上话的那个人!
我指着道士。
我的右手指着道士,我想说话,我要说什么?
雍亲王冷冷的说道:“衣着褴褛,行踪诡异,以下犯上,这就是十四府上的奴婢?”
“说,是谁派你来?”胤禛将我的手打落。对,他叫胤禛。
神仙叫我找胤禛,但是也有可能是胤祯。
胤禛皱着眉毛:“常寿,去屋外把顺子叫来。将这个刁奴绑了!”
道士说道:“王爷莫要动怒,问问再说,若真是十四爷府上的……”
“几次三番,本王忍无可忍!”他将我推到在地。
恶气蓬勃而生,我愤怒的指着道士:“有人叫我来找你!”
“可见果然是个刁奴!”胤禛笑着对道士说,“张太虚,如今竟编排起你来了!”
常寿已领了一个大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绑了!”胤禛指指我。
我真的受够了。我气得发抖,索性坐到地上。
“好好好,死了也好,没有来世也好,变成风也好变成泥也好,只不要再打来打去绑来绑去的!给我一个痛快!胤禛,请你给我一个痛快!”
“王爷名讳也是你叫得的!”高壮的男子对常寿说,“拿布来堵了她的嘴!”
我是个人!不是牲口!
我对道士大喊:“你叫张太虚是吧?想必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去告诉那个屁神仙!姑奶奶不玩了!我不找胤禛了,你让他送我回去,我宁可回去让车撞死我也不要死在这里!”
很熟悉的疼痛。额头在跳!
尖锐的疼痛。然后是很甜的液体在我嘴里涌动。
吐血,我知道我在吐血。
不要敲锣鼓!不要!不要!
我的耳朵好疼。
胤禛大力的摇晃我:“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快说!”
“王爷,快放下她,让我看看。”
再晃我就要死了。
失去意识前,我看见胤禛放大的惊惧的脸。
我醒来时,床边站了两个人。
胤禛以及张太虚。
“你是谁?”一见我睁开眼,张太虚便问道。
“我是苏小曼。”
张太虚转头看一眼胤禛,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姑娘来自哪里?”
“二月二十七,道长曾在扬州。”
张太虚大吃一惊。
我苦笑:“当时您和一位先生走了,禄海买走了我和另一个姑娘。我来自扬州温红小阁。”
“之前呢?”胤禛冷漠的开口。
“我不想吐血。道长,”我不理胤禛,我只看住张太虚,“有的话我不能说,一说就吐血。”
“一派胡言!”胤禛低头,仔细的搜寻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
我由得他看,反正无处可退。
“你说,有我在,你死不了。”他的口气凶狠。
“说什么?”我问他。
他盯住我的眼睛,我们两人的面孔几乎贴到一起。“你是谁?为什么来?来找谁?”他咬牙切齿。我有种他会咬到我的肉的错觉。
应该我咬他才对吧,让我说这些,枉顾我的感受,我会吐血,我会疼啊!
“快说!”他大吼。
我不由自主:“我叫苏小曼,神仙让我来康熙四十九年找胤禛,我以为是找你,可是十四说他也叫胤祯……”
好了,头开始疼了,我愤恨的把血吐在他脸上。
“不要敲锣了,不要敲!疼死了!”我拼命的大叫。
有冰凉的东西滑进我的嘴里。
锣鼓声矮了下去,可是额头还是一跳一跳的痛。
张太虚大声问我:“是什么锣鼓声?有没有人在说什么?”
“归去、归去。”我低低的说道,“把药给我,我头疼,耳朵疼。”
“张太虚,把药给我!”胤禛夺了张太虚的药丸。
“吃了也无用。”张太虚叹道,“王爷给姑娘吃清心散吧。让她睡一会儿。”
胤禛接了张太虚另给的药丸,喂到我嘴里:“我自有定夺。”
睡着总比疼死好,我捂住疼痛的耳朵,可额头还在疼。胤禛冰凉的手按住我疼个不停的额头,睡着前我听见他的叹气声。
玉宁
我醒来的时候,常寿伏在床边打盹。
我想叫他,可是喉咙发不出声音。我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却只是微弱的声音,连我自己都不大听见。
常寿却听见了,他爬坐起来,看我的脸:“你醒了?”
他扶我起来,拿枕头靠在我背后。
然后端了温在小炭炉子里的药给我喝,一股子腥气。
我对他摇头。
常寿的声音发抖:“快喝,不然师父要骂我。”
我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那药。
腥气得很,可喝下去,立即觉得有了力气。我说:“我饿了,常寿。”
常寿点头:“我去拿吃的。”
不多时常寿端了粥来。我吃了两碗。
很香。
常寿又端了药给我。
“干什么?我刚喝过。”我皱眉。
好大的腥味!
“师父说一定要喝。”常寿很坚持。
我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
“有没有糖?”我伸着舌头问常寿。
他退后一大步,很害怕的看我:“没有。”
“那就再给我一口粥。”我喝了粥过了过口里的药味,“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常寿只是叹气。
我觉得身上粘得很,便下床。常寿一下子退到门口。
“你在害怕什么?”我朝四周看看,没有什么东西啊,难道是因为我身上都臭了?我低头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我想梳洗一下,你能带我去吗?”
“跟我来。”常寿打开房门。
阳光刺眼得很,我拿手遮着眼睛。定定神发现常寿已经跑到我身后了。
“常寿,你在干什么?”我转身看他。
他也仔细的看我:“有下巴。有影子。不是鬼啊!”
“胡说什么?”我拍他的头,“你说谁是鬼呢!”
“常寿!”张太虚的声音从炼丹房里传出来,“请玉宁姑娘过来。”
常寿慌慌张张跑到我面前做一个请的动作,我暂时放过他,先见了张太虚再说。
张太虚念一声:“无量寿佛。”
我对他福一福。
张太虚说道:“请坐。”
我坐到小圆桌旁,张太虚坐在我对面。常寿立在张太虚身后。
“道长,”我对他说道,“我不是玉宁。”
张太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我思考了一下:“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我真的不是玉宁。我无意假扮任何人。”
“给她看。”门外传来胤禛的声音,我扭头,他已走了进来。
“失礼了。”张太虚对我说道,“姑娘莫怕。”
张太虚示意常寿取了一只小瓷瓶过来。
张太虚将紫色的粉末在桌子上洒成太极的图样。然后左手一挥,一簇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粉末,粉末燃着火缓缓的飘起来。
那火焰竟向我飘来,我拔腿要跑,被人硬生生按住。
“放开我!”我扭头对胤禛大叫。
火焰飘到我的面前。
“要烧到我了!”
胤禛一只手将我的脸扳过去,另一只手牢牢的按住我。
常寿取了铜镜站在我面前。
火焰在我额头上方漂浮,铜镜里面我的额头上显出血红的两个字。我的头开始轻微的疼痛,那两个红字在我的额头上跳跃,由红转紫再由紫转红。
我害怕极了,拿右手轻轻的去摸我的额头。一跳一跳的,灼热的两个字。
“这是什么?”
“这是‘胤禛’”。胤禛说道。
我劈手去砸那镜子。
张太虚说道:“不可!”他快速的收了火焰。
我站起来,胤禛仍旧捏着我的脸。
“不,”我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江湖术士,他是个江湖术士!”
我退后一大步碰到常寿,常寿抱着镜子立刻跳到墙角里。怪道!怪道常寿以为我是鬼!
胤禛看住张太虚:“可有法子叫她记起来?”
“王爷请恕罪,姑娘的身子折损太深,能不能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