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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的牙齿格格作响。隔半晌,点头。
泪难收
我看见两个老女人面孔上飞溅的鲜血。
我没有躲避,这是胤禛要我面对的,我绝不躲开。这就是我爱的男人。这就是他要我面对的。在冷落了我半年之久后的慰劳。
年氏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了,住手。”
年氏笑道:“碧落,痛么?爷疼你的时候,你想到自个儿会有这一天么?”
双耳嗡嗡作响,我咬紧牙关强行站稳。
年氏喜滋滋的说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今儿跟你把话挑明了吧。从前有个叫玉宁的,是个家奴。后来又有个歌姬,再后来便是你。我就没见我家王爷这么上心过,跟八辈子没讨过老婆似的,成天介东掖西藏的。有人说那个玉宁跟我长得像,可是,也没见我家王爷把我往哪儿藏。我这心里堵得慌,气儿不顺。没得就想起了被爷冷落了的小道姑你来了。这不,今儿得空,就来找你的晦气来了。你有什么怨气,就去找那个玉宁还有那个歌姬吧。翠谷,翠柳,给她个痛快点的。”
翠谷翠柳扑了上来。
我叫道:“慢着。”
翠谷翠柳已一左一右死死的按住了我。
我挣扎不开,愤恨的叫道:“年侧福晋,你杀了我,从此,雍亲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杀得了小道姑,你杀得了雍亲王的嫡福晋?你杀得了雍王府里前赴后继的格格们?”
年氏冷笑:“贱婢!死不悔改!竟敢嘲弄于我?今日我且灭了你,那些女人日后我自然慢慢收拾,你在地下等着看吧。”
并不是胤禛要我死!并不是!
我不能死!
翠谷按住我,翠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我大叫道:“年侧福晋,你有儿子没有?”
年氏扑上来给我一个嘴巴子:“胆敢戏弄于我!弄死她!快!”
我拼力吼道:“我有了身孕了!你弄死我不打紧,皇家血脉你也敢弄死吗?”
翠柳怔住:“侧福晋,这,怕是不妥。”
翠谷说道:“留她不得!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更不能留下活口!”
院门被人猛烈的拍打。
“常寿!常寿!道长!道长!”
我恍如听到天籁:“顺子?是顺子吗?”
年氏拧着眉毛看我。
顺子不停的拍打院门:“王爷等着要紫金丹,常寿?快开门!”
“就来!就来!”我大声的叫嚷。
年氏慢慢的笑了:“放开她。翠谷,去开门。”
顺子急匆匆冲进来,看见翠谷惊道:“咦?怎么是你?”
一抬头,看见年氏,顺子跪了下来:“顺子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年氏笑道:“起吧。许久没见着你了,王爷时常夸你办事妥帖呢。”
顺子笑着回道:“回侧福晋的话,能在这里替王爷替侧福晋守着这园子,是顺子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焦急的看向顺子。我一抬头,翠谷和翠柳便将我的头死死的朝下按。我腿下一软,被她俩按着跪倒在年氏的面前。
年氏冷笑道:“能替你家王爷守着宠爱的女人,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顺子呵呵的笑:“侧福晋身边有多少奴才小心伺候着,哪里轮到顺子来服侍啊!顺子就是没有修来那福分,不然王爷早就遣了奴才去服侍主子您了!”
年氏怒斥:“少给我打哈哈。王爷宠爱这个小道姑,你眼皮子底下的事儿,你不知道?”
顺子噗通跪下:“男人嘛,难免贪个新鲜。这小道姑,王爷也不过一时兴起,哎呀,看奴才这张嘴!该打!该打!竟然编排起主子的闲话来了!”顺子在脸上劈里啪啦的扇起了嘴巴子。
年氏笑了:“行了,少在我面前卖乖!”
顺子赔着笑站起来:“侧福晋明鉴!”
年氏问道:“刚才你说来拿什么丹药?”
顺子笑道:“回侧福晋的话,昨儿王爷就差人来取,奴才脑袋发昏,给忘了。这会儿急着来取,没想到冲撞了侧福晋您!”
年氏说道:“小道姑,那个叫常寿的道士呢?”
我的头被按得酸痛,两腮肿胀,顺子能来,或许我还有救。故此我开口说道:“常寿去买木炭了。”
顺子说道:“真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没见我这儿急着给王爷送去吗?还不快去取来!”
年氏说道:“去取吧。”
翠谷和翠柳松开我。我勉力站起来,去炼丹房取来丹药。自始至终,翠谷和翠柳都跟在我身后,我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像上次一样贸然出逃。
一来常寿不在,二来我未必能够遇见胤祥,三来若是闹出阵仗我怕无法收场胤禛真的会舍我而去。
我将丹药交到顺子手上,顺子并不看我。
顺子对年氏笑道:“有句话,奴才冒死进谏。”
年氏冷笑:“好啊,你说吧,说完了你就给我去上吊。”
顺子陪笑:“侧福晋拿奴才开心呢。奴才是真心为着主子着想。侧福晋莫恼。奴才的意思是,这道姑原本就是来替王爷炼丹的,王爷不过是一时贪鲜,不日便扔在脑后了。侧福晋身份尊贵,何苦自寻烦恼。若是这小道姑真有什么差池,奴才受罚倒也没有什么,坏了侧福晋您的名声可就不好啦。侧福晋贤明,奴才才敢冒死进言!”
年氏冷哼连连:“今日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如何好收场?”
顺子在我腿后猛踢一脚,我结结实实的跌了一个狗啃泥。顺子说道:“侧福晋今儿教给你的规矩,都学会了吗?”
我的嘴里满是血腥味儿的泥沙,我低低的说道:“碧落错了。侧福晋教导的是,碧落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年氏笑道:“这我可不敢当。你可是有了身孕的贵人!”
我死死的看着她足下的花盆儿底的鞋子,慢慢的说道:“碧落该死,那是碧落情急之中乱说的。碧落哪里有那样的福分?”
翠谷说道:“这个刁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
年氏说道:“行了,我今儿也乏了。翠柳,扶我去马车里歇着。顺子还忙,不用麻烦他了。翠谷再给她点教训吧,也别多,就二十下好了。走吧。”
顺子急忙说道:“奴才扶您,您慢点儿。”
我默默的跪着,听翠谷大声的数着:“一、二、三、……”
我在心里和她一起数,一直数到二十。
翠谷拖了我去门外给年氏谢恩。我的嘴巴已经不能说话了,我勉强哼了谢恩。
翠谷上了马车,马车挟着尘土远去。
我坐在门前的泥地上,看着顺子骑马送年氏一行。
我并不恨年氏,在这种一夫多妻制的情节里,谁都是可怜人。
我也不恨胤禛。
我只是怨恨我的命运,怨恨我的无从选择。我的脑袋空荡荡的,我知道我的脸很痛,可是我没有力气。
我躺下,将头枕在门槛上面。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冬天的傍晚,我开始感到刺骨的寒意。
年氏破碎的片段
我的生命后来成为一块一块残破的碎片。
我爱我的丈夫。
可是他爱的是别人。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男人是天,丈夫是天,我不过是他妻妾中的一个,他爱别人,这也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出嫁前,父亲兄长对我说,能够嫁入皇家是我的福分,令我遵循妇道。母亲说,为□,至要紧是本分。这些我原也是知道的。
我谨慎我本分,我努力学习做一个好的妻子。
可是我后来发现我的所有努力,所有的谨慎都是多余的。
在下人们的目光中,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里,我知道了,原来我长得像一个叫玉宁的女人。
我的丈夫宠爱着的女人同我长得很像。
同样的面孔并不能给我带来同等的关爱。
我是一个赝品。
我觉得羞辱。
这种羞辱不过是一个开始。
男人们关注着储位之争,而我关注的很小,我只关注胤禛的心。我只能在心里叫他一声胤禛。他的名讳是我轻易不能叫唤的。
玉宁被他藏在别处,我曾经动过去看她一眼的念头。
父亲寄来家书,言简意赅。他令我谨慎。
我开始痛恨这场婚事。
府里的李氏、宋氏都怀上了孩子,独我没有。
没有承宠,如何受孕?
我知道他的眼里没有我。
即便我长得像那个玉宁。
玉宁令他同八阿哥交恶。那个女人,想必是狐媚的。一样的面孔,两样的手段。
我曾经想过,也许,母亲教导的那些妇德都是骗人的。不然,一个狐媚手段的女子为何令两个皇子争来斗去?
我沉默。
我寂寞。
府里住进了新的格格。
胤禛的身边,花儿一样的人儿围着他转。
我希望有一个孩子,那样,我的日子才有盼头。
可惜我没有。
玉宁,终于触犯天威。
皇上定了她“秽乱宫廷,离间皇子”的罪名。她死了。
终于,有人说,那个长得像年侧福晋的女人死了。
不再是我长得像她,变成她长得像我了。
胤禛偶尔来看我。
我知道我完了。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玉宁的阴影。
但是我没有拒绝胤禛。我不能拒绝胤禛。
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从我的脸上寻找玉宁的影子。我从他的身上得到快乐。
我觉得自己的可悲。但是我快乐。
日子变得容易起来。
胤禛不是一个放纵的男人,他的宠爱才变得弥足珍贵。
直到十四贝子大闹雍王府的那一夜。
我才知道,原来,胤禛那万年不变的面孔上居然也会流露出惊慌的表情。
原来,我始终没有靠近过他。
我才知道,原来,他又有了一个藏着掖着的女人。
兄长书信告诫我谨言慎行。兄长升任了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他怕我的闪失会遗祸家族。我的感情呢?无人过问。他们弄不清十四贝子和胤禛的事情,我也弄不清楚。
但我知道,胤禛并不是没有热情,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从来都不属于我。
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说,那个歌姬长得并不像玉宁。由此可见,年侧福晋即便是长得像玉宁也无用。从前无用,现在无用,将来也还是无用。
我的父兄,他们只怕我有闪失。
后来我知道,那个歌姬失踪了。
我也怀孕了。
胤禛的心思不在我这里,也不在任何女人身上。
储位之争,愈演愈烈。我猜得到,因为父亲反复令我谨慎。
我生下了女儿,胤禛欣喜若狂。
他令道士替他作法,他替女儿排八字。
这是难得的,是女儿的殊荣。
可是后来又渐渐冷了下来。
一次醉酒,我这些年一直未曾见过他如此的失态。
他抱着我的女儿,反复的问:“你是玉宁吗?你是小曼吗?你转世成我的女儿了吗?你开口应我啊!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我发誓,我恨他。
我恨他。
爱新觉罗胤禛,我恨你。
我想到了死。
我生不如死。
我的日子没有尽头。
我同胤禛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但是女儿在哭。
她不是玉宁。
她不是苏小曼。
她的父亲不再关爱他。
他冷血。这是我同他的女儿啊。
他鬼迷心窍。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忘记。但是他没有。他的魂儿被玉宁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