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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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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你对我已经累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苏念衾自嘲说。
  “小璐说你不吃不喝,什么人的话都不听,叫我来看看。”
  “哦?那你可真有本事。你怎么知道我铁定要听你的话?”
  “我……”桑无焉咬了咬唇,半天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她心里乱极了。
  是啊,她真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对于苏念衾来说是那么地不同,是唯一能够征服他的公主。
  她从没看到苏念衾用那种温柔的表情和自己说过话。她也没有心思去研究他们嘴里喃喃道出的是什么甜言蜜语。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她一直这么以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他的神经质。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会救赎痛苦中的苏念衾。她仅仅离开几天,就有人代替她来安抚他。
  俩人各自站在房间的一段,沉默许久。
  “看完了么?”苏念衾淡淡问。
  “呃?”
  “看完了,就可以走了。”他说。
  桑无焉开始以愣,接着心中不禁自嘲了起来,妄自她还傻呼呼地跑来一心拯救一个并没有当你是回事的男人,然后再进去自取其辱。
  “你笑什么?”苏念衾薄恼。
  “没什么。”她回答完,便转身飞速地离开。
  到一楼,她在电梯口撞到了一个端着东西的实习医生。
  盘子被打翻,七七八八的药片散了一地。
  “喂——你怎么走路的!”年轻的实习医生一边捡东西抱怨。他一抬头,才发现桑无焉眼泪挂了面脸。
  “你别哭啊,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都是我不好,走路没看见你。”他急忙解释。
  桑无焉却缓缓蹲在地上,埋着头大哭起来。
  
                  8——5
  这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来电之前,心中还存有那么一点希翼,隐隐盼望着是苏念衾打的。
  结果是桑妈妈打的。她抹掉眼泪,走到门口候诊的排椅上,深呼吸很久等嗓音回复正常了才给妈妈回了电话。
  “无焉,到了么?”桑妈妈关切地问。
  “刚到。”
  “他父亲还好吧?”
  “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关心我爸。人家家里人挺多的。”桑无焉轻松地敷衍了妈妈几句,挂了电话。
  
  “你当时没给他一巴掌真是他的运气。”程茵感叹。
  “我没扇过人,下不了手。”桑无焉说。
  “没事儿,以后多练习练习就熟练了。”
  “你快滚!”
  
  晚上,她一个人去吃川菜,居然在门口遇见聂熙。
  “这家馆子味道最正。我以前经常吃,今天顺道路过就想起进来吃几个菜,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聂熙笑。
  “我住对面那个小区。”桑无焉指了指。
  “你不是回老家了么?”
  “恩。有点别的事情,我又赶回来了。”
  “你发现苏念衾和余微澜的事情了?”两个人坐在一起,见桑无焉神色不定地埋头吃饭,聂熙便问。
  “呃?余微澜?”
  “余小璐的姐姐。”聂熙补充。
  听到这句,桑无焉才想起余小璐说过,她和苏念衾一起长大,还有一层关系,她也是苏念衾继母的妹妹。
  继母的妹妹?余小璐的姐姐?
  “他继母?”桑无焉问。
  “是啊,差点成了A城头版的丑闻。余微澜是苏家下人的女儿,家境不好。但是却和这位苏家少爷合得来。虽说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俩人相处亲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苏念衾喜欢她。可惜,余微澜竟然后来嫁给苏怀杉。”
  桑无焉一脸错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
  “我和余微澜是同学。当时她放弃学业嫁进豪门,真是轰动全校的大新闻。”
  
  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但是现在看来真是自作多情了。她每次都是充当这种角色,每次都做这种蠢事。
  桑无焉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过饭然后告别聂熙的,然后便一边流泪一边在超市里买了好几罐啤酒。收银员用着一种怪异的眼光偷偷瞄了她几眼,她也丝毫不介意。
  她顶楼的天台坐上灌了一口又一口。
  手机在手袋里震动,连带着整个包都跟着“呜呜呜”地闷响,她在手袋了掏了半天才将手机找出来,一看屏幕,是余小璐。
  
  桑无焉眯着醉眼苦笑了下,也不接,就将手机搁在放啤酒的凳子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她拿起来看还是余小璐来电,便放回去,任它继续动。最后手机震到桌边,哐啷一下掉到下去,滚到凳子底下。
  
  她双目茫然地看着夜空,脑子里反复想着聂熙的最后那句话。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的声音和余微澜很像?”
  
  她终于明白苏念衾的古怪,原来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像个孤儿在外沦落了七年,或者他的视障或者是他母亲早年去世,还出在余微澜身上。
  
  桑无焉宿酒到天明,后来怎么爬回家开门歪在沙发上睡觉的都忘记了。早上,头痛欲裂地起来找手机,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在楼顶天台的凉椅下面,屏幕打开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是桑妈妈的。
  桑无焉迅速拨了回去,有种想都不敢想的不祥预感。
  “无焉,”接电话的居然是魏昊。
  “你怎么在?”
  “我和我妈他们接到通知过来的。”
  “什么通知?我妈呢,我爸呢?”她颤声问。
  魏昊顿了下,缓缓说:“无焉,你好好听我说。”
  “我爸呢?”她急了,手腕抖得厉害。
  “你爸爸半夜去世了。”
  短短的一句话犹如一柄锯齿状的利剑,狠狠地刺进了桑无焉的心里,然后再缓缓地抽出来,剑刃上带着鲜血还有她的肉。
  
  念幼儿园的时候,桑妈妈曾经有段时间调到外地去上班,没时间照顾她。特别是没人早上跟她梳头,妈妈就想带她去剪成短发。没想到爸爸不同意,说女孩子长头发可爱。于是他学着给女儿梳小辫儿,笨笨的,学了好些天。
  还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去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看了回来桑无焉就喜欢哼那首歌,但是她一直五音不全,哼出来全变调,被同学笑。爸爸知道以后找了乐谱回来教她唱歌,一遍又一遍地。结果桑妈妈回来看到直摇头:“说你俩唱歌真是半斤八两,得了得了,别唱了。旁人听着受罪。”她唱歌走音全遗传自父亲。后来这首歌被桑无焉改成“世上只有爸爸好”。
  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这么早就舍得离开她。
  
  “你瞎说!”她朝着电话喊,“昊子,你瞎说!”
  她摔了手机,拿起手袋蹭蹭蹭地下楼,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不清楚路,看见出租车就招手。
  此刻正式上班高峰期,几乎都没有空车。她是越着急就越打不上,越打不上就越着急。后来接连过去十几二十分钟,渐渐地冷静下来,才想起过来的那条街穿过去,对面的十字路口就有去机场的公交。
  于是她抹了把泪往回走,正好瞧见余小璐从她住的那个小楼里面拐出来,后面杵着盲杖的是苏念衾。
  她本能地想埋头,绕过去。却不想,余小璐已经看到她,还提醒了苏念衾。
  “这不是桑小姐么?”
  桑无焉看着苏念衾缓缓走近,那一刻她的心开始抽痛起来。
  
  “好巧,苏念衾。”她说。
  “不是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桑无焉冷笑,“那余微澜呢?”
  他的脸色顿然惨白。
  “苏念衾,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他不说话,她便继续说。
  “这世界上是余微澜来得重要,还是我?”她摇了摇头,又说:“或者,我要这么问:要是我和余微澜一起掉到河里,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以前,许茜扔出这个问题让魏昊选,她当时听到只觉得可笑。万万没有想到,而今她也成了这种可笑的女人。
  “你觉得问这种蠢问题,有意义么?”他将脸别过去。
  “有意义么?好像确实没有意义了。”她挂着泪,苍凉地笑了笑:“我妈说得对,一个人啊,无论做出多懊恼的事情,都找不到后悔药吃。”
  
  要不是她回来找他,也许父亲不会有事;要不是她为了他买醉,她不会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跟父亲说上。
  老天肯定在冥冥中惩罚她,她没有做一个好女儿。
  为了一个不爱她不珍视她的男人,她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父亲的爱。
  
  桑无焉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陌生,终究淡淡地说了一句:“念衾,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真的。”
                  
第九章
9——1
  她回了B城在电台找了个工作,一边赚钱一边考研。而单位也准许桑妈妈提前一年退休在家修养。
  丧事在桑爸爸单位领导的热心操办下还算隆重,无焉几次在父亲的遗体上哭晕过去,但是桑妈妈一直很平静。
  当时,程茵担心地提醒无焉,“你要看好伯母了。”
  果然,下葬以后母亲每天都去父亲的办公室将她自己琐在里面自言自语,或者坐长途车去当年两人当知青的地方垂泪,到了时候又平静如常地回家替无焉作饭,显得高高兴兴。
  她在电台一直申请上夜班,那个平时凶神恶煞的主任对人都喜欢挑刺,但是对她却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每天要将近一点才下班,回去之后,继续电灯复习考研,熬到天边开始灰白发亮才睡觉。
  有同事问:“你怎么这么喜欢夜班啊。”
  桑无焉笑笑:“白天家里有事。”
  白天的时候,桑无焉总是在后面跟着母亲寸步不离,待母亲要返回之前又匆忙赶回去,做成好象刚刚买菜回来或者刚刚到家的样子。她又向父亲学校的领导百般哀求才帮母亲把那间办公室一直保留下来。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年。若不是程茵一直在,桑无焉觉得自己会先发疯。
  
  她如愿地考上了桑妈妈学校的研究生。
  
  一年后连父亲忌日的都过了数天,桑妈妈突然说:“焉焉,你爸爸是昨天下葬的吗?”
  桑无焉错愕之后回答:“是啊。”
  一切又恢复了平常,只是桑妈妈的记性突然就漏掉了一年。她知道这是一种心因性的选择性失忆症。就像害羞的人极度紧张的时候一上台便忘记台词一样。
  桑妈妈有时候会悲伤,大多时候在老年大学里和那些朋友消磨时间。她时常说:“焉焉,你不用管妈妈,爱回哪儿回哪儿去。妈妈一点儿也不需要人照顾,一个人挺自在的。”
  桑无焉明白其话中的意思,但是母亲不知道,她好象回不去了。
  
  不知道当时她最后对苏念衾说的那句话,是一个诅咒还是一个预言。他果然做到了,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苏念衾本不是个喜欢引人注目的人,但是桑无焉仍然能从各种媒体那里得到关于他的只字片语。例如:苏怀杉度过危险期出院;例如苏念衾回到苏家开始接触家族生意;还有……一今宣布封笔不再写歌。
  她看着报纸才注意到,原来一今两个字不过就是从衾身上取下来的。
  一今。
  衣今。
  意思是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今这个人了。
  过了这么久,失去父亲的伤痛已经渐渐消散。当时,她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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