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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如织,灯影流光,朦胧绚丽,却有笑语声声,真切入耳,一声两声,竟就又抽丝一般,织就过往喧闹——那时的雨崇,也有这样言笑晏晏,甚至游龙彩灯,更加辉煌。
“七姑姑……”慕空原本拉着青骊再人流中穿梭,偶然回头,却见女子黛眉微蹙,眼中相思沉沉,就这样落寞了灯光锣鼓。他旋即停下脚步,看着还在出神的青骊。
“什么事?”青骊正要继续问,却见街边人影交隙之间似有熟稔之物,遂带着慕空过去,果真是见有糖画艺人正在当场作画。
那时她也不过小孩一般的年纪,站在承捷身边,看着彼时在雨崇街边的民间艺人作画,满心好奇,却最终没能将那新奇之物握在手中。
“渐离师傅……”慕空意外于渐离此刻出现。
青骊循声收思,眼前却已经放着一张糖画,拿着的正是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僧人。
“谢谢。”青骊结果糖画,其实不过用糖浆连成的简单图案,她却这样喜欢。看不够,也想起很多。
“这里毕竟品流复杂,你这样出神,不怕空儿走丢了吗?”渐离开着玩笑,却细细打量着依旧看着糖画出神的青骊,眼底少了以往的清和。
“七姑姑。”慕空忽然扑到青骊身边,吓得青骊一个松手将的糖画掉在了地上,他却又隔在这对男女之间,道,“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吧,好多人。”
青骊心知渐离明白是慕空有意破坏,却也不多言,任由孩子牵着自己走在涌动人流中,舟灯流火,倾夜不息。
“在想什么?”喧嚣里,他忽然问来,僧袍上映着霞影花火,氤氲了笑意脉脉。
“来了成台三年,一直都是这样安定呢。”青骊笑色淡薄,只有看着慕空的时候柔情温和。
渐离神色未变,抬头,却见流觞灯已挂起,而人群也正向河边靠拢。
楼角高吊,烛灯火明,正有人将流觞灯挂起,引来众人围观。
渐离望着楼高处那一盏八角小灯,极其精致,问道:“喜欢吗?”
青骊却仿若未闻,长久抬首望着,目光沉沉,似笑非笑。
她总是这样看来满足于现状,但心底思绪千万,眼神纠缠,但每当有人问起,她却只是静默着不说话,或者即使说了,也只是“没事”二字。
“喜欢。”她蓦地说起,有种欣羡。
灯火映着她的眉目,春山舒开,笑靥嫣然。
“射到流觞灯的人,将来必定仕途坦荡,前程光明,而且七姑姑,空儿帮你射下来。”慕空信誓旦旦道。
“还是去放灯吧。”青骊牵起慕空的手,又朝湖边走去。
有人求高射那八角流觞吊灯,也有人临水亲手放下一站流觞河灯各自祈愿。
现今河旁已沿岸围了不少人,一手托着河灯,一手拉住慕空,防止试图挤进人群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给我吧。”
耳边方才想起男子的声音,手中的河灯就已被取走。青骊回头,只见渐离两只手中各托着一盏河灯,笑看自己。
毕竟仍是孩子心性,慕空今晚好动许多,青骊如此走神须臾,他却已经钻入人群不见了影子。
“空儿!”青骊素手悬空,四望人群密集,独独不见那昔日乖巧温顺的孩子身影。
青骊立时慌乱,在人流中盲目寻找,然而除了迷离灯火,人声鼎沸,始终没有瞧见慕空,任她如何失态大喊,终是被没在喧闹中,没有回应。
“空儿……”素影穿梭,她只想能尽快找回失散的孩子。于她,那是重要过自身生命的存在,从决定相依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考虑过是否还会再分离——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然而眼前忽地拦下一人,玉冠锦衣,颜色清俊,那眉眼有说不出熟稔,却是笑容轻佻,此刻正看着失措的青骊。
“姑娘这是要到哪去?”陌生男子说着,又朝青骊靠近。
青骊警惕后退,这才发现,身边又围了两名陌生男子,想来正是那人的随从。
“在找人?”男子一声嗤笑,目光直直落在青骊身上,没有半分避讳,又伸出手要去触青骊的肩。
青骊侧身闪开,要回身却见那两名随从已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而锦衣男子一直在逼近自己。
“不若我帮姑娘找人,姑娘跟我走,如何?”他近得就要贴上青骊一般,旋即揽住女子腰身,不顾对方反抗又凑近青骊颈下嗅了嗅,调侃道,“很香呢。”
“七姑姑!”慕空满是怒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青骊正要阻止,慕空却已冲了过来,无奈还是被一名随从钳住,牢牢治服在原处,任由他如何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
“放开他!”青骊厉声斥道。
“那你跟我走吗?”那人眯起眼,将已经怒极的青骊又打量了一番,声音含醉,道,“你这刺人的眼神,我喜欢得紧。”
“二少原来是在这里。”从容带笑的一声悠然传来,气度卓然,顿时将周围的喧闹安静下来。
被称为二少的男子循声望去,见一身着玄色暗花长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来,正站在那擒着慕空的随从身边,只一眼,随从便被震慑住一般松了手。而慕空则立刻跑到青骊身旁,趁机拉着青骊退开。
“易兄什么时候来了成台?”二少惊讶之后却也以笑相迎,并不为对方坏了自己好事气恼。
“我都亲自找上门了,难道二少还不明白吗?”言毕,易姓男子让出一步,道,“二少若不嫌弃,粤香楼厢房,易某已经备了酒菜。”
二少负手而笑,道:“易兄言重。请。”
这一番忽来转变,却是让青骊与慕空无言相对。她看着慕空,方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以至于被二少当众轻薄的怒气也就此不见。
“大嫂,就这样让大哥和顾庭玉去了吗?”人群落寞处,红衣少女不解问道。
“君傅自然有办法了了今晚之事。”少女身旁,紫衣少妇淡淡回道,然而那双眼却一直落在灯火中的青骊身上,眼波不平。
“本来说好了只是回成台看一看,今夜也不想惊动谁的,但是大嫂为什么要救那个姑娘?”少女追问。
问到此,两人见渐离与青骊会和。
“秋寒,你觉不觉得那僧人很面善?”少妇问道。
“我只觉得他看人的眼光很特别。”易秋寒这一声却带了莫名的羞赧,目送渐离三人离去,灯光照着灰色僧衣,温柔时光一般,教她蓦然生出不舍来。
“你是随我回去,还是去找你大哥?”少妇看着易秋寒,见少女颊上竟隐约泛起红晕,她只低低叹了一声,“你还是同我回去吧。”
“恩。”易秋寒点头,转身时却仍不忘回头,视线里却早已没了那颀长温润的身影,只有灯光依旧,人声未歇。
桃花凉(四)
经此一役,青骊和慕空都兴致大减,却是渐离笑着宽慰道:“也算别样经历吧。”
青骊听见身边僧侣一声轻笑,如落这红尘之中温柔宽容。待她回头,男子那眉眼,同样氤氲了劝慰,教她心头如被轻柔拂过,扫去不怿,也跟着浅浅一笑。
“这两盏河灯我一直收着,可别浪费了。”原本两袖清风,却不知渐离从哪里将原先那两盏河灯变了出来,递到青骊与慕空面前。
慕空接过河灯,再拉起青骊的手,方才转身。
两人走到河边,渐离递来火折子,青骊替慕空点上,看着孩子许愿,放灯,她才接下。
女子手中河灯亮起,近得火光就映着她的脸,闪烁着。她蹲在河旁石阶上,一手挽着裙角,一手托着河灯,阖眼祈愿。
灯光跃上她浓密的睫毛,合着灯芯跳跃的火光,清晰柔和。
他仿佛听得见她在心底的默念——平安。
许完愿,青骊伸手,将河灯放下。如今河面上密匝匝的漂满浮灯,却不知会有多少承载的愿望最终成真。
她的祈祷,其实再简单不过,如同现今的生活,除了每日接送慕空上下学,其余的时候就是在住处看书读经,初一十五的时候,去谭樟寺上香,安静。好比今日,青骊将慕空送去书院之后,收拾了东西就要上山。
谭樟寺并不在名山古刹之列,只是成台附近就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因谭樟河源头自山上流出,故名谭樟,受尽城中百姓供奉,也算香火鼎盛。
渐离就在寺中修行,却不多露面。青骊月到寺中参拜,也只有极少的次数会在寺中与渐离见面——交还佛经,或者参禅切磋。而一般,渐离都仿佛掐算好了时间,在青骊读完每一本佛经的时候,将下一本送到茅舍。
今日青骊也确实是来交还经书的。寺中小沙弥认得青骊,也知道渐离与之交好,遂直接引了青骊到她与渐离见面的精舍等候,却是不想又遇上了流觞节当晚轻薄于青骊的男子。
“无巧不成书,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笑容中轻佻不减。
“佛门清净之地,公子自重。”青骊沉色,语调冷冷,正要走出回廊绕道而去。
“哎!”男子立刻拦住青骊去路,“走这么急,兴许,我们是去同一处呢。”
青骊如被提点到什么,警觉地注视着男子眼底深深的笑意。
“哎呦,又让我看见二少了。”易秋寒如今正站在男子身后,指尖绕着发尾,笑吟吟地映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而她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神色未动,提步而下,道:“二少,还记不记得我?”
言毕,易秋寒已经站在青骊与二少中间。
心知易秋寒有意搅局,二少只尴尬一笑,依旧客气道:“易家二小姐,顾庭玉怎么会不认识?”
“也对,认识我哥的,都不会不认识我。”易秋寒挑眉,自信自眉梢飘出,合着那一双清亮明眸,灵动之外更加恣意,“流觞节那天我家大嫂身体忽然不舒服,不然我就陪着我哥和二少好好喝一回了。”
易秋寒说话听来是与顾庭玉极为熟稔,实则二人过去从未半句交谈,顾庭玉也知这些都是易秋寒从易君傅那学来的为商之道。作为如今最大的粮草供应商易君傅的妹妹,易秋寒自然不容小觑。
“下次有机会,必当承了易二小姐这份美意。”顾庭玉心知今日好事不成,心底暗恨却也无计可施,就此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易秋寒侧过身,让道于顾庭玉,笑得俏皮,大有“好走不送”的味道。
顾庭玉气上加气,无奈此处不宜久留,又对易秋寒莫可奈何,轻拂袖,这便快步离去。
见顾庭玉疾步而去,头也不回,易秋寒大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算是送走这瘟神了。”
“谢易姑娘相救。”青骊道。
易秋寒正要回话,却见青骊虽然道谢却神色冷冷,她满脸笑意就此冷却。好在少女本就心境开阔,只当青骊天性淡漠,对此好不挂心,道:“你要谢的是我家大嫂。”
“易夫人?”青骊疑惑。
“你跟我去见我家大嫂吗?”易秋寒问。
“倘若易夫人方便,我愿亲自前往道谢。”青骊看着易秋寒晶亮的目光,仿若未知世事的纯净,却分明也是个玲珑心思的人。
“那跟我走吧。”易秋寒说得干脆。
青骊将带来的经书交给小沙弥,正要说话,却听那小沙弥抢先道:“我会如实转告渐离师傅的。”
青骊点头,道:“有劳小师傅了。”
“两位自便。”小沙弥拿着经书离去。
青骊随易秋寒前往易夫人休憩的住所,却见舍门关闭,只有服侍的丫头在外面。
“怎么回事?”易秋寒问。
“夫人原本在读经,但忽然觉得乏了,这会儿正在休息。”丫头答道。
“青骊姐姐特意过来道谢的……”易秋寒道。
“夫人说,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