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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原本在读经,但忽然觉得乏了,这会儿正在休息。”丫头答道。
“青骊姐姐特意过来道谢的……”易秋寒道。
“夫人说,举手之劳,青骊姑娘不必言谢。”丫头不卑不亢说着。
“易夫人似乎料到我会遇上顾庭玉?”青骊问道。
如此话题,却让气氛顿时一僵,却是易秋寒心思回转,先是挥手让丫头退下,再不急不缓道:“我家大嫂注意青骊姑娘许久了。”
青骊暗惊,眉目却依旧镇静,等易秋寒续下。
“家兄易君傅,是做药材生意的,但也经手军备粮草,而顾庭玉正是顾军主帅,顾成风次子。所以我们和顾庭玉之间的关系,青骊姐姐现在可明白几分?”易秋寒坐在假山石上,甚是悠闲,仿佛所讲的那些都是山野玩笑,做不得数,“商人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也算半个商人,我家大嫂也是聪慧心细的人,所以就算自己没和顾庭玉打过什么交道,对方的底细,偶尔做些什么,我们也是要时刻注意的。”
“我与顾庭玉却没有关联。”青骊如此说着,冷漠却是锋利,早在听见易秋寒说起顾成风三字时就已经暗暗咬牙。当初一举攻破雨崇的,正是顾成风,国仇家恨,正是系在那人身上。
“青骊姐姐的琴弹得很好。”易秋寒笑道,“我家大嫂也是喜好音律之人,某次上山正巧听见姐姐拨弦琴音,就此记住了呢。”
青骊苦笑,她已经极少弹琴了。与渐离见面的那间精舍内确实放着一张琴,她不知为何佛门中会有这样的红尘之物,却是偶尔心有所感,就会忍不住拨弄几下。
弦音声声,还是旧时曲调,却物非人非,她再看不见兄长舞剑碎花,零落前尘,也扰了佛门清修。
“易夫人过奖了。”青骊说得疏淡。
“今日我陪大嫂入寺礼佛,无意间先是看见顾庭玉到了,随后丫头说见你也过来了。流觞节当晚,顾庭玉的行事,我们也是亲眼目睹,所以大嫂就要我出来转转,看看是不是帮得上姐姐。说来也是有私心,想和姐姐结交认识。”说到此,易秋寒言辞亲昵,此刻已经站起身,颇是郑重地面对青骊,“我也想拜师。”
“易小姐言重了。”青骊道。
“我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虽然经常跟着大哥进出打理生意,其实更多时候是陪在大嫂身边,耳濡目染,也就对音律有了兴趣。青骊姐姐若不嫌弃我一身铜臭,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可好?”易秋寒笑颜明艳,四月的阳光柔和,照在她脸上,更显得楚楚动人。
“是青骊要多谢易小姐不嫌。”青骊颔首,谦逊之间却有疏远,她已不是过去高高在上的皇室娇女,至亲至信也与自己死别生离,她唯一可以亲近的只有慕空,而那个孩子,此刻也不在身边。
“那便说好了,以后我派人去接姐姐,就在我家教琴,如何?”易秋寒笑问道。
“卯时二刻,天韵书院。”青骊道。
“我喜欢姐姐这样爽快的人。”易秋寒甚为满意。
少女愉悦的笑容映在青骊眼底,佛寺清幽,却仿佛逐渐积聚了世间尘埃,飘散不清——竟是就这样起风了。
风声渐起,素衣女子抬头,那参天古木居然也凭风摇枝,沙沙作响,扰得人心不静,惴惴不安。
青骊与易秋寒谈话也算投机,虽然多数时候是易秋寒在说,她只静静听着。看着少女飞扬了神采,睥睨天下的眉角神色,她也只是淡淡笑过——许久以前,她也被人捧得高高在上,远远超过易秋寒如今的地位,兴许那个时候,她言辞谈笑间的神情更加骄傲,甚至盛气凌人。
“秋寒,时候差不多了,我得走了。”青骊起身,“空儿还在书院等我。”
“那我送姐姐过去吧。”易秋寒顺手就找来丫鬟将事情吩咐了下去,没有给青骊拒绝的机会。
“有劳了。”青骊道谢,却见另一名丫头领了方才的小沙弥过来,在她二人面前停下,她遂问道,“是渐离师傅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渐离师兄说,已经让人去接空儿小施主了,一切他都会安排妥当,青骊姑娘无须担心。”小沙弥回完话,如来时一般静默退下。
“这个渐离,就是那晚和姐姐一起去流觞节的人吗?”易秋寒走近正低头思忖的女子,趁势追问道。
青骊点头。
易秋寒灵机一动,笑容更甚,道:“那我送姐姐回去吧,反正也不远。大嫂这会儿肯定起了身还在读经,我不好去打扰。”
易秋寒盛意拳拳,青骊也不好强行拒绝,遂同少女一起回了住处。
渐离还未带慕空回来,青骊引易秋寒入内,不为居所简陋让富商小姐笑话,从容自若。
“咦。”易秋寒看见窗台下放着的一小盆兰花,甚为惊讶,道,“姐姐也种兰花的吗?”
“嗯。”青骊点头,走上前双手捧起黑灰小盆,眉间神色柔和不少,却凄凉落寞。
这盆兰花,是两年前生辰的时候,渐离送的。倒不是送花之人太过重要,确实这花教她想起过去日夜陪伴自己的那一株兰花,她曾抱着母亲生前挚爱的花草痛哭,蜷缩在那只并不宽敞的柜子里,锁住了生命里最浓重的伤痛和不快乐。
“七姑姑。”慕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原本有些慌张的神色在见到青骊安然无恙之后才缓和下来,之后才注意到屋子里站着的易秋寒。
“这下总该放心了吧。”渐离缓缓走来,往日不改的笑容今日却同屋外山色一般清淡,见到易秋寒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
正是流觞节上匆匆瞥见的灰衣僧影,没有灯火流光映照,如今那僧衣看来更要出尘雅洁,却总不是出家人的味道。
易秋寒看着渐离,不像与青骊相处一般自然就熟络起来,反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渐离那点头一礼。
慕空站在青骊身旁看着一切,心知必有蹊跷,便不再多话。
倒是青骊抢先打破彼此沉默。她将兰花放到窗台下更深的阴影处,先是一声响动,再开口说话,道:“谢渐离师傅了。”
“不过举手之劳,倒是空儿一路上都不甚安心。”渐离道。
青骊转头,见慕空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开,心底却是一阵欣慰。
“大嫂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易秋寒道,却是经过渐离身边时,不免又看了一眼,然而男子的眼光尽处是正走来相送自己的青骊。瞬间更加明白了什么,她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对青骊道:“姐姐不用送了,我认得路。”
来时从容,走时匆忙,青骊看着易秋寒仓皇而去的背影,也仿佛读懂什么。下山的小道上,少女裙裾微扬,每一步都仿佛不稳,一刻都没有回头。
“快开花了呢。”
渐离带着欣喜的一句话,将青骊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头,见渐离一手托着花盆底,审视一般看着手中花草,道:“到底不是喜阳的植物,但养花人还是想你多看看阳光的。”
“小时候有别人替我小心了再小心,以至于到现在还习惯把它放在窗台上。若不是空儿仔细,我怕这花也活不长。”青骊道。
“那你是记挂着些什么呢?”尾音一声长而沉的叹息,仿佛也震动了兰花叶为之一颤。
渐离将兰花放回原处,回头,正接上青暗自黎仿若沉思却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也并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窗下颀长英俊的身影让她似乎看见了记忆里十分熟悉的影子,然而现实却这样陌生,他的气息,他的眼光,纵然温和,毕竟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当青骊再一次回过神时,眼前却被人遮下了一大块阴影。她知是渐离,这次,她不退,与靠得这样近的男子一样,隐约显得咄咄逼人——三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你若不想说,我不逼你。”他轻轻柔柔的一声,却带着压迫,纵然看着青骊的目光如旧柔和。
“谢谢。”青骊垂眼,错过渐离身边。
“还是不要和易家有太多来往吧。”渐离道。
她伸出要去触碰兰花的手顿时停住,眼角只有模糊的他的背影,明明已经感知到发生的变化,她却只是唇角牵起一丝苦笑,道:“谢谢。”
他没在说话,她却听见他拂袖的那一声愤然。当再转身,只有山道上他稍稍加快了脚步离去的背影。四月的山色青翠,衬得他身上的僧袍更加古旧。
转过视线,桌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本佛经,正是她说过想要,而他也答应替她找来的那本。
桃花凉(五)
翌日,青骊如约至易府教琴。
易秋寒学琴极快,青骊教来十分省心。而除却授琴之外,易秋寒最喜欢同青骊闲聊,五湖四海,每每说起过去跟着易君傅外出行商,她就少了少女闺中的羞赧,身上英气毕现,果决干练。
“你学得很快。”青骊问道。
易秋寒正在拨弦,专心指法,未留意青骊问话,随口就回道:“只是太久不弹罢了。”
说完,易秋寒才知口快说漏了嘴,不及防手下一滑,琴弦震响,极长极乱的一记尾音回荡在她与青骊之间。
“我没有别的意思,确实也是有感而发才那样说的。”青骊坐在石凳上,“易夫人如果不方便相见,有什么话想问的,也请直说吧。”
“来人。”易秋寒一声令下,就有小婢奉上一只极其精致的盒子,直接呈放到青骊面前。
青骊未动。
“这是大嫂送给姐姐的,请务必收下。”易秋寒道。
青骊结果盒子,打开,见是一直素色的香囊,上面绣的正是兰花,叶舒花放,花开正好。
青骊震惊,握着香囊却吐不出一个字。
“大嫂知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姐姐生辰,所以特意绣了这只香囊作为礼物。姐姐生辰那日,大嫂会在府上设宴,如果姐姐真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过来。”易秋寒眉眼沉静,看着面若霜色却余惊不减的素衣女子,道,“我却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送姐姐的。看姐姐头上的木钗似乎很旧了,不如……”
“不用了。”青骊淡淡回绝,“挚友所赠,比不得其他。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不想青骊拒绝得如此干脆,易秋寒也不勉强,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要送青骊去书院接慕空下学。
易秋寒照旧命人将青骊送回至天韵书院外,然而不知为何,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车马难行。
“是顾家二少爷的车在前头。”前去探看消息的侍者很快便前来回报。
易秋寒挑起车帘,看着拥堵不前的行人车马,对车夫道:“绕道。”
“小姐,前后都堵住了,这会不能掉头。”车夫极是为难。
“反正不远,我走小路过去就好。”说着,青骊已从车尾下来,不顾易秋寒阻止,道,“回去吧。”
见青骊头也不回地没入人群,易秋寒虽不再跟上,确实吩咐侍者立刻随去。
小巷里人迹稀疏,青骊只快步走着。以她的脚程,这样走去书院,最快也要让慕空登上一会儿,是以如今她一刻都不想耽搁。
“我们又见面了。”岔道口忽地传来顾庭玉轻浮调侃的声音。
青骊被眼前毫无征兆蹿出的人影惊吓,然而还未待她看清,后颈就被人一记重力击打,顿时昏厥过去,再无感知。
顾庭玉顺势抱住倒下的女子,温香软玉在怀,心中一阵窃喜。然而嘴角笑意才展了三分,旋即飞来不明暗器,好在暗处护卫及时出手拦截,才未出纰漏。
“怎么回事?”顾庭玉警觉道。
护卫将所接暗器呈给少主。顾庭玉眉峰骤然蹙起,神色中了然却也愤愤,将青骊推给护卫到,道:“放下就是。”
护卫正自莫名,只见顾庭玉怒极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