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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系好万一过马路的时候踩着鞋带摔下去被车撞了呢?”
她笑了,“会有人这么倒霉?”
他认真点头:“报纸上说的。”他觉得自己变成个操心的家长了,又啰唆又絮叨,天气凉了就想知道她会不会多穿一件,下雨了也会想这个笨蛋有没有带伞,看着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过,心都紧张地跃出来,如果又在她手上发现伤口就会很生气她这样粗心……他满心都是她,吃到好吃的就会想让她吃,不管别人怎么鄙视他都会再叫打包带一份,然后直接送到她家,她虽然不欢迎他,但她母亲欢迎,他把东西放下赶紧就走,逃得比兔子还快;听到喜欢的音乐也会推荐让她听,把耳塞强行塞到她耳朵里,然后逼着她听完整首;就连听到好笑的笑话,他也会在心里记下下次见面的时候说给她听。
他知道她的数学成绩不好,上个期末考得很糟,就把那些难题一道道抄下来,然后把详细步骤写出来,再在旁边用括号标注出为什么要这样解析。他整理笔记提纲,又怕她不认得他的龙飞凤舞,把每一个字都端端正正地写成小楷……被她喜欢是需要很多运气的事,他已经不去想那些了,他只知道为她做这些的时候,他真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姜希敲开林川家门时,他的母亲正在发病,缩在床上癫狂混乱,手里举着剪刀胡乱地刺:“走开!都走开!不要伤害我儿子!”房间里一片凌乱,姜希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却还是每每被震住。林国安叹口气:“今天才发现她把药偷偷地藏起来,没有吃。”
“妈,我是林川,您的儿子!”林川怕剪刀伤到母亲,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时候我因为贪玩从树上摔下来,您记得吗?我的膝盖上还有疤痕,您看……”
“对,林川是从树上摔下来过。”她点点头,目光柔和起来。
“妈,剪刀给我!”
林川试探地伸出手,刚要一把抓住剪刀的时候他母亲的手一挥,在姜希的低呼声里林川的手血流如注,而他母亲也吓住了,赶紧扔了剪刀,怯怯瑟缩起来。
林川把手藏到身后,隐忍微笑:“别怕,妈,没事呢!不过现在你要听话,要把药吃了我才不生气。”
“我吃药。”她使劲点头,目光涣散地望向一边,“快下雨了,要去给林川送伞。”
“你吃了药我就去。”林国安赶紧端过杯子,拿药给她。
即使林川紧紧捂住手,但嫣红的血还是从指缝里渗出来,姜希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赶紧找来云南白药和纱布替他包扎。林川母亲不发病的时候是好好的,像正常人一样,什么都记得,但一发病就混乱了,每次都要闹过一场,慢慢安抚隔好些天才能恢复过来。特别是春天的时候,她最容易发病,等到清醒过来看到林川身上的伤,却不记得是自己弄的了。
姜希的眼泪掉在纱布上,林川笑笑:“没事,只是一点儿伤口而已。”
“你在学校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悲哀淡淡晕染着她的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他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她的眼泪,“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我也习惯了。”
这句话里透着多少辛酸无奈,只有姜希知道,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他们的心里又有怎样的沉重和伤痛。
“出去走走吧,家里太乱了。”他说。
月色朦胧,他们静静地走在夜风里,看晕黄路灯下浮动着氤氲的光粒子。
“对不起,最近太忙,没有顾得上问问伍阿姨的病情。”
“妈妈……妈妈的病情不太乐观。”姜希的鼻翼酸楚,突然悲伤得不能自已,一头扑进了林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痛哭起来。为什么他们都要面临这样的不幸?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获得幸福和快乐?这么多年他们都背负着沉重,努力地想要活得更加明朗,但生活就像一张血盆大口,透着阴阴的凉气。她真的好辛苦,好难过,有时候会突然在街口就停下来,看看黛青色的天,是有神在那里操纵着这一切吗?如果是,为什么偏偏要给他们这样的命运?
林川抬起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从来没有这样在他面前哭过,以前受了欺负委屈只会噙满眼泪,用手背揩过去,一副倔强坚韧的模样。
她不想在林川面前故作坚强了,即使她一直在沉默,却觉得精疲力竭,声嘶力竭。她真的很依赖他,很需要他在身边。这么喜欢的林川,就是她心里的一棵树,撑起的叶脉罩住了她整颗心。
突然之间他的面孔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的鼻息扫过她的脸色,在她没有闭上眼睛之前他的唇已经覆在她的唇上。她的脑海里空白了一下,几乎站不住,然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的吻温柔得就像一朵蒲公英,让她的心醉了又醉,醉了又醉。
许久后,她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表情。微风掠过,在光和影之间,有温暖的感觉,在四处地流淌。
五一的时候,姜希一家去了三亚。是那个中奖的名额,她总觉得这件事跟严澎有关系,但见父母很开心的样子,她什么都没有说。
严澎送他们去机场,又是一番叮嘱和唠叨。母亲把父亲拉到一边,让他们俩说会儿话。
“是你安排的吧?”她问。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无辜地望着她。
“我不想欠你太多。”
“你什么都不欠我,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他嬉皮笑脸地说,“活该我被你欺负!”
“……”
“行啦!真跟我没关系!”是稀松平常的语气,他下巴微扬,眼睛微微眯起,“你就跟林川好好相处吧,把我当成朋友也好,亲戚也好,同学也好,都无所谓啦!我只希望你开心!”不,这不全是他的心里话,他希望她开心,但他会一直等着她,谈恋爱了等着她分手,结婚了等着她离婚……对,他就是抱着这种孤注一掷的心情在喜欢她。没事,时间还很长,他们有一辈子要纠缠呢。
等爱式微…CHAPTER 07 叶归根·立秋
八月的阳光宁静地铺满整个世界,梧桐树的树干蓬勃向上,而他的心却带着立秋微微酸楚的感觉朝着深不可测里沉了下去。
伍月欣是在十一月去世的,渗入肌肤的冷雨下个不停,天空中数不清的云朵不断汹涌,像前仆后继的兵团。医生准备再次给她动手术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办法动手术了,癌细胞已经吞噬了她的内部器官,他们只得把她的伤口又缝合上。
伍月欣在弥留的日子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醒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丈夫和女儿,眼里全是留恋。医院给她用了最好的止疼药来减轻她的痛楚,但药效的时间越来越短,以至于后来连止疼药也止不住蚀骨的疼痛。医生来询问如果伍月欣不行了还需要抢救吗?姜致远黯然了一下:“不用了。”他不忍看着妻子痛苦挣扎。
即使知道母亲很疼,即使知道她一直在挣扎,但姜希仍然舍不得放手,她不断地哀求母亲要撑下去,要跟病魔做斗争,要加油要努力!但母亲却只是用唇角微微的牵扯来回答她,那时候的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眼睛半睁着,混沌的泪慢慢地流下来。
姜希的心里都是悲凉的痛楚,分离的日子在一天天逼近,她总是在夜里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抱着膝盖悲恸哭泣。有好几个夜里,父亲从医院打来电话让她赶去医院,她知道是母亲不行了,她在冬夜冷峭惨白的月色里疾奔,生怕母亲等不到她,每一次她都祈求着母亲要醒来,她舍不得她离开。而母亲真的挺住了一次又一次的病危,苦苦地熬着。姜希就再也不回家住了,因为是单间,所以可以在病房里支床,她和父亲轮流地休息,然后另一个人守着。监测的仪器发出细微的声音,母亲的心跳脉搏一直很微弱,但她迟迟地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严澎在医院里看到姜希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几天没见,她的大眼睛深深地凹进去,嘴唇上起了皮,瘦得让人心疼。
“跟你说过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又气又急,“你这样折磨自己阿姨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我没事。”她缓缓摇头,眼泪漫了上来。这些天她连学校也没有去了,即使是高三。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她要守着母亲,守着她们最后相聚的时光。想来她真的很感激严澎,母亲回家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给她和母亲制造回忆,一家三口的出行,他出了不少的力。
严澎也住进了医院,姜希怎么赶都不走。
“我把阿姨当亲人,现在我也要守着她!”他耍着赖皮,又嘀咕一句,“指不定将来我是她女婿呢,得好好尽孝!”
见她眉头一皱,他立刻又说:“唉,我就是开玩笑!知道你跟那谁好着呢!”
姜希知道严澎是不放心她。怕她不吃饭不睡觉,也怕母亲走的那刻她承受不起,她还能怎么说呢?他任性起来蛮不讲理,她就算不理他,他也会做他想做的事。不过有他在这里她和父亲也轻松不少,他帮忙照顾母亲,一日三餐都会准备。就连护士也打趣:“你男朋友真是超好,人又长得帅,你好有福气。”
她一再解释那不是她男友,但严澎一脸恰到好处暧昧的样子,她们只当姜希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说到福气,她苦涩一笑,有福气吗?没有母亲的孩子比谁都差了福气。
姜希也觉得严澎母亲真是放纵他,他一连几天不去学校也不回家,家里人竟然也不闻不问。她不知道严澎跟叶薇亚如实汇报了,而且态度很坚决,意思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守着姜希,不能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坐视不管,如果那样他在课堂里也学不进去。当然他也保证过,一定不放松学业。叶薇亚知道他就是一根筋,阻拦也没用,也就点头应允了。
伍月欣是在夜里十一点离开的,心跳只有五十多下,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下跌。姜希握着母亲的手,竭力隐忍住内心的惶恐、绝望、痛楚,她忍住没有掉眼泪,因为别人说把眼泪滴在死者的脸上,会让她带着今世的痛楚离开。这个时候她宁愿偏信轮回转世,死亡也许是另一个开始,是另一种重生呢?人生最大的悲楚无助莫过于看着至亲离开,怎样撕心裂肺地想要留住,却都是惘然。伍月欣带着对女儿和丈夫的牵挂离开了人世,她一直后悔当年的错误,如果她没有贪恋,他们的人生会不会都不一样?
直到母亲被白布覆盖住脸,车轮推走的咕噜声渐渐远去,她忽然之间听不到声音,只会嗡嗡响,然后双腿渐渐放软,缓缓蹲下,眼中泪水碎裂,哭到崩溃。而自始至终,有个人一直紧紧地揽着她,让她在他的怀里瑟缩发抖,悲恸痛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每一次难过的时候,陪伴她的人,变成了他?
母亲离开后,生活还得继续。姜希收起手臂的黑纱,开始回学校上课。在旁人眼里她没有多少变化,跟以前一样沉默,身边总是唯一的朋友夏小千。只有姜希知道,她已经变得不同了,她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是这个世上一根孤零零的草。
她总是会看母亲的照片,然后忍不住哭起来。她的情绪始终很低落,来来去去的时候就像一个影子,原来她一点儿也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