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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行文一笑,“你操心的事儿还不少。有事要他去办。”
青篱“哦”了一声,他没说是什么事儿,想必是不需自己知道罢。
门外传来紧急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外面焦急的响起:“禀大人,出事了!有灾民在魏府酒楼门外闹事……”
岳行文“哦”了一声,“进来回话。”
一个衙役应声而入,面带急色,犹带喘息:“方才有人来报,说上百灾民将魏府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王捕头已带人前去查看,叫属下来禀报大人。”
青篱心中一凛。这可是大事儿。
岳行文站起身子,“可知道有无伤亡。”
那衙役摇头,“来报的人只说灾民情绪激动,具体情况不知。”
岳行文交待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
一言未完,随那衙役出了房门。
魏府酒楼外,数百灾民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王捕头匆匆头到现场,三两下便将事情闹了个明白,这围在酒楼外的灾民都是来自并州武陵县广武镇柳洼村的村民,因他们村中有一个叫小牛的孩子贪嘴,偷偷溜进酒楼,偷吃了一嘴客人剩下的东西,被店小二发现,一通的好打,待孩子的家人知道时,小牛已被打得面如白纸,昏死在酒楼门外。
孩子的父母气不过,到酒楼理论,结果又被魏府的狗腿子一通的好打,父亲张大元被打断了腿扔了出来,这下可激怒了柳洼村的村民们,在血性青壮年的带领下,全村老老少少一齐出动,将魏府的酒楼围了……
魏府的狗腿子一见王捕头来了,原本因对方人多而弱下去的气势登时又高涨起来,冲着灾民们嚷嚷:“你们也不打听听咱们魏府酒楼是什么样的地方,再不走,一个个抓你们进大牢……”
“你要抓谁进大牢……”一个淡然含怒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人叫道:“县令大人来了……”
王捕头领着两个衙役在前面开道,岳行文跟随其后,进了内圈,只见一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一身的尘土呆呆的坐在地上,张大元满脸的血迹,脸上青仲一片。小牛面如白纸,躺在那妇人的怀中,只有胸部微弱的起伏昭示着这孩子的生命未尽。
岳行文蹲下身子,把了把脉,眉头紧皱,从怀中掏出瓷瓶,取了一粒药丸,王捕头见状连忙从酒楼中取了水来,敲开小牛紧闭的牙关,将药丸强灌了进去。
起身朝着后的衙役道:“去找擅长治内伤的郎中来。”
那衙役慌忙点头,飞速跑去。县令大人虽然不苟言笑,可是这般冷着脸色还是头一遭,让人心头发怵。
岳行文抬头看了魏府酒楼的黑底描金招牌,淡淡道:“封了!”
随即朝着王捕头道:“今日参与打人者,全部带到衙门关押,明日开审。”
魏元枢早得了信儿,躲得远远的观看事态发展,见这岳行文来了,才凑了过来,一听他二话不说要封自家的酒楼,气得七窍生烟。
这些日他怎么不知道丁香巷子的李青儿与这岳行文胡流风走得近乎,先前儿几次派人请宴送银子,试图修复一下关系,无奈多次碰钉子,他便知道这二人定然因为先前他惹了李青儿的事儿将他记恨上了,行事已收敛了许多。
可,这岳行文居然要封自家的酒楼,这口气儿他却是咽不下去,高声叫道:“哪个敢封?”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王捕头,“封了!”
魏元枢一个箭步蹿到酒楼门前,怒喝:“谁敢!”
岳行文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阻挠者,与伤人者同罪,一律关押待审!”
魏元枢气得混身乱颤,“你,你,你,好你个岳行文,我对你一再忍让,你还当我怕你不成,今日我看谁敢封我的酒楼……”
一言未完,只听一个声音从外圈儿传来:“我敢!”
围观的灾民让开一条道儿,李谔拄着拐走了进来,看向魏元枢,“本小侯爷要封,你也敢拦?”
魏元枢呆呆的望着李谔。
岳行文看了来人一眼,朝着王捕头一摆手,衙役们一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酒楼封个严严实实。
再一个挥手,衙役们扭了参与打人者,委随他而去。
魏元枢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小候爷,这……”
李谔望着岳行文与众衙役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柳洼村的村民都愣住了,都说长丰县的县令大人是个清官明官,可事情处理得也太过容易了吧,竟然是一边倒的结局。
青篱本在他的值房等得不安,没成想,不过小半个时辰,门帘一动,那人竟是回来了。
听他三言两语的说完事情经过,青篱失笑,“先生,你这不是借机泄私愤么?”
岳行文摇头,“也不全是。数百灾民围在酒楼外,若不让他们先出了心头的恶气,被有心的人一撺掇,事态发展到不可控也不一定。”
青篱皱眉,“先生是不是想得太过严重了?”
岳行文轻笑,“你先前不还说,这长丰县恨着我与流风的人多着呢?”
青篱默然,这话倒是真的。虽然明面上一派详和,可生生掏了人家的银子,挖了人家的肉,不记恨的人能有几个呢?
“可是,万一魏元枢借机报复先生呢。”
岳行文轻笑:“啊呀,这可如何是好?”
青篱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算了他这样做,必有他的深意,便不再出声。
有意躲着李谔,她在衙门耗了半天功夫,去自家酒楼用了饭。街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灾民,虽然面容疲惫,神情委糜,总算有口粥吃,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凄苦。
将衙门设的几个施粥点都转了一遍儿,眼见日头偏西,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打道回府。
直到她进了府门,岳行文派着的两个衙役才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却不见李谔几人的身影,不由松了一口气。红姨迎了出来,“小姐,现在外面乱糟糟的,还是少出去的好。”
青篱点头,经过今天这件事儿,她是要多多留心,省得又给那人添乱。
“小候爷几时走的?”
红姨道:“早上来了没一会儿,侯府的人来找,便回去了。”
青篱舒了一口气儿,“但愿明天他不再来了。”
而此时,三天前连夜出城的半夏风尘仆仆的从北城门入了城,快马向县衙狂奔而去。
到了衙门,气也不顺一下,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的衙役,匆忙向岳行文的值房而去。
“大少爷,大事儿不好了!”半夏顾不得通传,一挑帘进了屋,喘着粗气说出这样一句话。
岳行文抬头看向他,“究竟何事?”
半夏答道:“按大少爷说的,到并州找到百里公子问京中小姐家的事儿,京中传来的消息说小候爷与十几日前向苏府提亲求娶小姐,苏府已经应了,婚书都作下了。”
岳行文“腾”的站起来,良久,复又坐下,喃喃道:“好你个百里,这么大事儿竟然不知会我。”
半夏道:“百里公子定然不满意大少爷上次不帮他制药的事儿。”
岳行文点头,脸色一肃:“是象他的作风。……这事暂切别让她知道。可明白?”
半夏连忙正重的点点头。
岳行文望窗外突然自嘲一笑,费心费力煮了一年多的鸭子,竟还让别人抢了前儿。
接着又是一叹,以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晓这事儿,该会发多大的滔天怒火?
第二十八章 如此赈灾粮
第二十八章 如此赈灾粮
灾情不可抑制的蔓延,灾民日渐增多,但青篱却闲了下来,能做的都提前做过了,剩下的事儿便是衙门的事儿。
不出门的日子她便窝在书房,整日写写画画,从早晨到深夜,除了一日三餐,基本不出房门。
又是一个深夜,青篱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放了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向面有困色的杏儿,“怎么还不去睡?”
杏儿一边收拾她面前厚厚的纸张,一面道:“小姐还没有睡,我哪里能去睡?”
将纸张接下页标的顺序放在一侧约有三指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天天不要命的写?”
青篱起身扭了扭腰,笑道:“本小姐考考你,这里面的字可都认得?”
杏儿撇嘴,“小姐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好歹学字也有大半年了。我瞧着倒象是书稿,小姐莫非是想著书立传?”
青篱一笑,“你倒聪明。著书不敢想,只不过把平日里种地的心得整理一下,许是日后能派上用场罢。”
天灾不可免,可若是家有余粮,百姓富庶,又何因为这小小的旱灾而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流民?
杏儿又将一些图纸画样拿在手中看了看,“小姐画的这些也是农具?”
因见过青篱先前画的一应物件儿,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不知有何作用,但其用途倒也不难猜。
青篱点头,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不经意间在那人面前说出的新鲜词汇,以及压水井事件中他那句不容置疑的猜测,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若不是有现在旱情一事,怕是早就拎着自己问个明白了。
她暗中一笑,也不知道这本将由她亲手书写的“齐民要术”能不能糊弄过去。
时至八月上旬,夜凉如水,今晚却没有了满天的星子,天空黑得如浓墨一般。
青篱叹息,冷风嗖嗖,空气中却没有半点水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旱情至此,饶是她的庄子极早打了压水井,早做了准备,也还是受了不少的影响,减产是一定的。
可,现在下雨,与庄稼已无多少宜处,更要命的是,若是连降暴雨,有可能仅留存下的收成,也会化为乌有。
当然,若是降一场恰到好处的甘霖,缓解旱情,定然可以吸引灾民们重返家乡,缓解长丰县愈来愈重的安置灾民的压力……
再有半月便是秋收,老天,你要旱便旱到秋收过后罢。
次日一早,她用过早饭便要去衙门,自上次过后,差不多十日未去,可,她昨日听贺松说,粮库里胡流风搜刮来的粮食已余下不到百石,干野菜也消耗下去了一半儿,但是那人几次过府小坐,只字没提这事儿,知道他在有一点办法的情况下不想动用自己的存粮……
刚出府门,没行多远,透过车帘看见路的两旁有不少的灾民,三五一推儿的聚在墙根下,大树下,晒着秋日没有多少温度藏在薄云之后的朝阳。
只消暼了一眼,她的心头便有些发堵,灾民进城近一个月,逃荒的日子已然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双双压垮,那麻木的面容,是对灾难无可耐何的接受和妥协。
到了衙门,还未下车,认得李府的马车的衙役连忙上前,“李小姐,岳大人不在县衙,去粮库安排京中刚刚送到的赈灾粮了。”
青篱诧异的挑了帘:“你是说,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那衙役面露喜色,点点头,“可不是,总算是盼来了。”
青篱立时松了一大气,这可是大喜事儿,老天总算是厚待他们的吧,舍得不让他们陷入太过困难的境地。
连声叫小可立马去粮库。然而到了粮库她便再也欢喜不起来了。
望着这不过寥寥